等方硯從旋轉木馬上下來的時候，便發現兩個媽媽的情緒都不太好。

    他左看看方母，又看看方紅花，心中困惑不已，不明白究竟反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才隻走開一會兒，兩人就一下子從開心變成了難過。

    他撓了撓頭，看看時間，也不再叫著要去玩了，幹脆道：“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兩人沒有異議。

    遊樂園裏就有很多餐廳，方硯挑了一間最近的，就拉著兩個媽媽奔了過去。

    餐廳裏麵的食物價格都比外麵高了一大截，方紅花看到的第一眼先是嚇了一大跳，胡亂的跟著點了和方母一樣的餐點，輪到結賬的時候，她也爭著搶著拿出了錢包，道：“我來付吧。”

    方母看了她一眼，還是將自己手中的大鈔遞了過去。

    她低聲道：“不用了，你還是省著點吧。”

    方紅花的錢也還是問方硯借的呢，就是當初方母給她的那二十萬。她自己多年的積蓄早就因為首都的高昂物價而花光了。

    方紅花很快就想到了這件事情，她訕訕地笑了笑，有些尷尬地將自己的錢包收好，不過等出餐的時候，她還是搶著端過了又大又重的托盤，不讓兩人受累。方母倒是沒有拒絕。

    三人找了一個靠窗的空位坐下，玩了一早上，方硯的肚子早就餓了，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抓起餐盤裏的漢堡吃了起來，他咬了一大口，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臉滿足。

    方母不大愛吃這些，再加上剛才還被提起了傷心事，也沒什麽食欲，隻拿著薯條蘸番茄醬。方紅花左右看了看，學著方硯一樣，拿起了一個大漢堡，一口咬了下去。

    到了首都之後，她才第一次見到這種漢堡薯條，雖然新奇不已，可也覺得價格有點貴，一個漢堡巴掌大，還不如去快餐店吃個簡單的一葷一素，米飯管飽，因此也一直沒有關顧過。後來為了考察餐廳而滿城市找餐廳的時候，像是炸雞漢堡這樣的快餐店也不在她的考察範圍之內，因此，雖然路過無數次，可她還是第一次吃。

    方紅花嚼了嚼，直到咽了下去，也沒發現這個麵包裹炸雞生菜的食物好吃在哪裏，反倒是因為裏麵的沙拉番茄醬而不太習慣地皺起了眉頭。她站頭看了方硯一眼，見小孩吃的一臉開心，心中愈發困惑。

    方母轉過頭來，淡淡地道：“要是不喜歡，不用勉強。”

    “沒什麽，沒不喜歡。”方紅花憨厚的笑了笑，動作飛快地吃了起來。

    她是這段時間吃了太多美食了，真要比起來，這可比她以前在村子裏吃的東西好多了，至少這還有一大塊的肉呢！

    換做以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吃到這麽多好吃美味的新奇東西，更不敢相信自己還能生活在首都，連這遊樂場，她都是第一次來！

    要不是方母……

    方紅花吃飯的動作又慢了下來。

    等方硯專注地吃完手中的漢堡吃，一抬頭，就發現兩個媽媽看上去心情更加不好了。

    他撓了撓頭，徹底迷糊了。

    下午的時間裏，兩人都心情抑鬱，沒有多大的精力可以陪方硯玩，還好，遊樂場的安全措施都做的很好，很多太過危險的項目也有身高限製，方硯很悲慘的因為早年營養跟不上而導致身高太矮沒達到標準，剩下的稍微刺激的項目，早上都已經第一時間玩過了，輪到下午的時候，剩下的就是一些普通的項目了。

    方母和方紅花也沒有再參與進去，隻是站在外麵看著他玩。

    也正好給了兩人交談的時間。

    方紅花憋了憋，憋紅了臉，小聲地和她說了一聲“謝謝”。

    音樂聲很大，可方母還是聽到了，她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方紅花一眼，又冷淡地撇過了頭去：“沒什麽好謝的，我都是為了硯硯。”

    “我知道，就……就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有機會到這兒來，你們方家都是大好人，沒有把我送到警察局裏去，沒有讓我坐牢，反而還把我從村子裏接出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方母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我都是為了硯硯！”

    方紅花被嚇了一大跳，剩下的話卻是怎麽也不敢說出口了。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怯懦地看著方母，生怕再觸怒她。除了第一次見麵之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方母這麽生氣的模樣。

    方母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緒波動有點大，她飛快地轉頭看了場內一眼，見方硯還在沉浸在遊戲項目的歡快之中，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這才轉回來，壓低了聲音，忍耐地道：“你別跟我說什麽感謝不感謝的……要不是為了硯硯，我早就把你送去坐牢了。你知道拐賣兒童要坐多久的牢嗎？”

    方紅花被徹底嚇住了。

    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方家的人就威脅過她，說是可以將她送到監獄裏去，後來她到了首都之後，也調查過，這還真是要去坐牢的，因此後來也心驚膽顫的，隻不過方家人後來沒什麽動作，她也就漸漸放下了心來，越發的覺得方家人都是大善人。

    隻是她卻忘了，隻要方母想，自己隨時都可能被抓進監獄裏去。

    方母轉過了頭，不願意再去看她。

    她目光緊緊地盯著場內中央的方硯，麵色僵硬無比，連語氣也很是冷淡：“我希望你能有一些自知之明……硯硯是我的兒子，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就算之前的十年喊了你一聲媽，那也是你從我手上搶走的。如果不是硯硯，我也不會把你從那個地方接出來，要是你真的想要感謝我的話，不如離我的孩子遠一點。那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

    方紅花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方母冷淡的話猶在耳邊：“如果你安分一點，我也不會再多做什麽，不管你是想要留在首都也好，還是想去做什麽，隻要你不再接近硯硯，我也不會多說，你應該明白吧？”

    方紅花深深地低下了頭。

    她囁嚅地應道：“是……餐廳的事情，我會拒絕的。”

    方母沒有再說什麽。

    場內一輪的遊戲結束，方硯歡快地跑了下來，她也很快恢複了原來的溫柔和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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