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久久不能言語。

    平時她隻看到出小兒子和顧嶸的感情好，卻不知道，其中竟然還有這麽深的羈絆。

    在聽到方紅花說出真相的那一刻，她的腦子裏隻有一種想法，就是幫硯硯掩藏，她不敢讓顧嶸知道，生怕顧嶸會對硯硯失望。她心裏想著，隻要硯硯想通了，再回來的時候，兩人也能恢複原來的感情，和好如初，隻要她不說，方紅花不說，硯硯這個當事人不說，誰也不會發現曾經發生了什麽。

    她從頭到尾都是站在小兒子的身邊為他著想，再看到顧嶸時，內心也有些許愧疚，可這個愧疚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顧嶸的父母從小去世，兩家關係好，他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再加上顧嶸和她的兒子們關係好，她在心中也將他當做了半個兒子來看待。她幫著硯硯隱瞞，每回見到顧嶸都覺得心虛……

    如今聽到顧嶸的這番剖白，隻感覺心虛之意更甚，幾乎要將她淹沒。

    方母低頭想了想，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兩人都是她的兒子，硯硯做了這種混賬事，虧顧嶸還一顆真心向著他，哪能瞞著顧嶸，對不起顧嶸的道理？！就算她是親娘，也看不下去了！

    她抬頭看向顧嶸，一本正經地道：“事情是硯硯做出來的，我這個當媽的，就算是幫他瞞住了，也不能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我想明白了，他都快要成年了，也要敢作敢當，既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也不能瞞著你。”

    顧嶸也十分認真地等著她的答案。

    方母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道：“硯硯他，喜歡上了你的女朋友。”

    “……”

    客廳之中驟然變得十分安靜，靜的隻有電視機裏傳來的聲音，兩人的呼吸聲都被這個安靜的環境給放大了，方母聽到了對麵人驟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方母說出之後，便長舒一口氣，感覺仿佛是有一個重擔從肩膀上放了下來。

    她偷偷地抬起眼皮瞅了顧嶸一眼，瞧見顧嶸臉上一時失去了所有言語的空白表情，又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果然，她就知道，顧嶸聽到了，肯定是要嚇一跳的。

    這孩子估計是怎麽也想不到，硯硯會做出這種事情？連她這個旁觀者，當初聽到的時候也是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更別說是顧嶸了。

    方母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為親兒子說好話：“硯硯他已經知道錯了，這段時間從家裏搬出去，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他心中對你有愧，才躲著不願意見你……他這個年紀，正是荷爾蒙泛濫到處亂拱的時候，平日裏，他每天隻知道學習，學校裏的小姑娘也和他這麽大，驟然見到成熟又優秀的女性，有好感也不是不可能……現在他也正後悔著呢。”

    在方母的心目中，顧嶸這般優秀，能讓顧嶸看得上眼的，一定也是個十分優秀的女性。

    她這麽說著，仿佛連自己都勸服了，竟然詭異地覺得，小兒子會喜歡上顧嶸的女朋友，也並不是全無道理。

    隻是不知道，顧嶸願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了。

    方母想著，又忐忑地看向了顧嶸。

    顧嶸久久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眼睛沒有焦距地呆呆地看著前方，連方母喊了他好幾聲，都沒有聽見。

    晌久，顧嶸才總算是動了。

    他眨了眨眼，然後倒吸一口涼氣，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十分可怕的事情一般，抽氣聲甚至越過了電視劇的聲音。

    “方阿姨，您……您再說一遍？！”顧嶸臉色扭曲地看著她：“我……硯硯？！硯硯喜歡上了我的女朋友？！”

    他實在是維持不了淡定了，這個消息太過驚天動地，任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還是被這個真相炸得半天找不回理智。

    他什麽時候有了女朋友？！

    顧嶸在心中咆哮。

    硯硯又什麽時候喜歡上了他不存在的女友？！

    顧嶸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方母看出了他的驚訝，更是連忙安慰他：“我知道，你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接受不了，就連我聽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呢，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算是再怎麽不相信，也沒有辦法。硯硯已經知道錯了，現在在反省著，你要是實在接受不了，那……那就……”方母遲疑了一下，卻是說不出懲罰小兒子的話。

    顧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方阿姨……您在跟我開玩笑呢？”

    “什麽？”

    “我哪來的女朋友……”更別說硯硯喜歡上他的女朋友這種驚世駭俗地事情了。

    顧嶸第一反應就是方母騙了他，可方母卻是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孩子，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瞞我們瞞到什麽時候？”

    “……”

    顧嶸啞口無言。

    他表情木呆呆地接受了自己忽然多出來一個女朋友的事情，又消化了一番自己和硯硯看上了同一個女人的真相，他的大腦一時處理不及，連反應都慢了幾拍。

    在方母的眼中，便是他無法接受這種真相了。

    方母更是心疼，連帶著，對小兒子也產生了一些埋怨。

    看上哪個姑娘不好，怎麽就偏偏喜歡上了顧嶸的女朋友呢……

    顧嶸狼狽地站了起來，恍惚地道：“我回去想一想，方阿姨，我先回去了……”

    “唉。”方母眼巴巴地看著他：“那你一定要好好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去找硯硯，你們好好說說話，這麽多年的感情，可不要就這麽結束了。”

    “那是當然的。”

    顧嶸恍惚地和她告別，走出方家大門時，腳下還虛軟無比，仍然還有一種不真切感。

    兩家就住在同一個小區裏，路燈照亮了回去的路，他憑著本能慢慢地往家中的方向走，也不記得是走過了多少棟別墅，顧嶸才猛地深吸一口氣，回過了神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月亮高掛，卻沒有多少星星。

    他再低頭，看著前方黑漆漆的路，隻有每隔一段路程的路燈幽幽照亮著周圍小範圍的路。

    顧嶸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都是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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