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花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底下的小姑娘喊了她好幾聲都沒有聽見，等她回過神來，一低頭，發現自己一個小時前翻開的報表也還停留下第一頁。

    “方姐，你這是怎麽了？”有人好奇道：“喊了你好幾聲都沒有理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有什麽事？哪能有事啊。”方紅花下意識地反駁道。

    “還說沒事呢，平時您可不這樣，今天都走神多少回了，喊了您好幾聲都沒聽見，您要是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我們大家幫你一起想想辦法，別一個人憋著，一個人憋著多難受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

    方紅花待人好，平時底下的小姑娘們有什麽難處她也會盡力幫助，因為她本身就是過過苦日子上來的，對於這些家境本身不怎麽好的小姑娘也和善的很，發福利的時候也很痛快，因此，平時她和這些小姑娘的關係也特別好。

    如今她的狀態一不對，那些小姑娘們也紛紛地來關心他。

    “方姐，我們能幫到的，肯定會盡全力幫，您遇到了什麽事可千萬別不說啊。”

    方紅花有些感動，她笑了笑，道：“你們忙去吧，我哪有什麽事情啊。”

    “真的？”

    “真的，這不是看聖誕節快到了，我在想著要不要推出新活動呢。”

    眾人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等所有人都走了，方紅花才歎了一口氣。

    她在低頭看看麵前的保鏢，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隻好合上放到了一邊。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昨天打掃衛生時，看到的那幾本書的名字。

    方紅花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本來以為那幾本書隻是名字奇怪了一些，可她再怎麽安慰自己，都不能掩蓋心中的驚慌，後來她特地去網上查了那幾本書，得知了那裏麵寫的內容以後，她便怎麽也靜不下心來了。

    方紅花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變成同性戀。

    那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可也是她養了十年，從小看到大的，她最清楚那孩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也更加不敢置信。

    之前連一點征兆都沒有，怎麽就忽然變成同性戀了呢？！

    盡管已經來了首都這麽多年，可她更多的時間還是在落後山村的一個普通農婦，從小到大培養出的價值觀，讓她在得知這件事情的第一時間就立刻生出了排斥心理，滿滿的不敢置信占據了她的大腦，腦子裏空白一片，隻剩下震驚和懷疑。

    也多虧了她這些年來長了不少見識，才沒有在震驚之中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在方硯回家之前，她就已經鎮定了下來，連她自己都驚訝自己情緒平複的太快，可至少，她沒讓方硯看出一點兒不對勁來。

    也多虧了這些年的經曆，她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也不是一味的反對，而是試圖給方硯找一個理由。

    她的養子為什麽會變成一個同性戀呢？

    從小到大，方硯都沒有變成同性戀的傾向，也沒有見到他什麽時候親近過哪個小男生，他的好朋友杜航，自己也見過，也不像是那樣子的人。

    方紅花開始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是啊，明明前不久，硯硯還喜歡上了顧嶸的女朋友，不管怎麽說，在那個時候，硯硯還是喜歡女孩子的吧？怎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改變了這麽多？這期間，硯硯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期間不管發生了什麽，肯定也都有她的緣故。

    是不是自己勸硯硯放棄那段感情，找其他的事情轉移注意力，或者開展一段新的戀情……是不是因為這樣，硯硯才喜歡上了男孩子？

    第一次喜歡女孩子，就喜歡上了不能喜歡的人，是不是因為這樣，硯硯從此就對女孩子失望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

    無數的愧疚快要將方紅花吞沒，她感覺到了深深的自責，恨不得能夠重來一回，讓她重說那一番話，至少……至少怎麽也不能讓硯硯喜歡男孩子啊！

    方紅花怎麽也靜不下心來。

    她揉了揉額角，頭疼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運氣太好，走出辦公室沒多久，經過大堂的時候，看到兩個男孩子坐一桌，年紀比她的養子大不了幾歲，動作十分親密的模樣。方紅花停下腳步，往那邊多看了幾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忽然疑神疑鬼的緣故，總覺得那兩個男孩子看起來關係不一般。

    她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正要抬步離開，忽然瞅見那兩個男孩子突然親密地貼在了一塊兒，觸及立分，也讓方紅花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她整個人都懵了。

    剛才應該是她看錯了吧？！

    她怎麽看到那兩個男孩子親到一塊兒了？！

    方紅花驚愕地看著那個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一個服務員小姑娘從她旁邊經過，喊了她一聲，才總算是將她的神魂喊了回來。

    “方姐，你怎麽了？”

    方紅花一時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拉住了這個小姑娘，悄悄地問她，關於那桌客人的事情：“那桌kernel，他們……他們是兩個男孩吧？”

    “是啊，方姐，怎麽了？”小姑娘納悶地看她。

    方紅花喃喃，連最後一個是她看錯了的可能也沒了。

    “奧，我知道了，方姐，你是不是看到他們……”小姑娘衝她擠了擠眼睛，意思盡在不言之中。

    方紅花連忙道：“是啊，怎麽回事啊？他們這……這兩個男孩子，怎麽能，怎麽能……”方紅花怎麽也說不出那個字來。

    “男孩子怎麽啦。”小姑娘滿不在乎地道：“現在男孩子在一起的多了，我還有個同學，也是個gay呢。”

    方紅花還是第一次聽到gay這個詞。

    “方姐，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幹脆把她拉到了角落裏，給她科普：“現在大家都提倡戀愛自由，這自由，自然也包括性別自由了。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的，他們在一起還有很多共同話題呢，對了，方姐，你之前不是還在電視上看到一個明星，說是挺喜歡的嗎？”

    “是啊。”

    “他就是個gay啊，已經出櫃了，全國人民都知道。”

    方紅花懵了。

    “可……可男孩和男孩在一起……又沒有孩子……”

    “有些夫妻在一起還不孕不育呢，照樣也沒有孩子啊。”

    “……”

    方紅花無話可說了。

    因為她自己就是那個生不出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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