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方硯是在這對爺孫倆的對峙之中結束的。

    顧老爺子想要將顧嶸當做空氣，顧嶸也如他的願，一整頓飯的時間裏，也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可憐了方硯，一下子要回答顧老爺子的問題，一下子又要回答顧嶸的問題，一頓飯的時間嘴就沒停下來過，差點就要被逼瘋。

    吃完飯之後，方硯就被顧老爺子搶先拉了起來，顧老爺子興衝衝地帶著他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走，硯硯，我帶你去看那本棋譜，爺爺可是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出解法來，你腦子聰明，每次考試都是第一，肯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方硯正要點頭，另一隻手又被拉住。

    顧嶸施施然道：“硯硯，去我房間裏。最近我們沒怎麽見麵，你剛旅遊回來，還沒有和我說過旅遊的事情呢。”

    方硯：“……”

    顧老爺子拉著他的一隻手不放開：“硯硯，爺爺我那副新期盼，你一定得看看，我跟你說，那玉可全都是上號的玉，白子是白玉，黑子是黑玉，連那個棋盤都是玉製的，你以前肯定沒見過，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買下來的，今天就給你開開眼，等下次老聞回來了，你幫我一起在他麵前吹一吹。”

    顧嶸含笑看他：“你這回去了哪？我記得是去看極光了？真好，我上次去的時候，已經是許多年前了，雖然忘的差不多了，但是還留著照片，你想不想看？要是我記得沒錯，那照片也在我的房間裏，走，我帶你一起去看看。”

    顧老爺子：“老聞上一次還跟我吹他的棋，說是底下孝敬的，整天在我麵前炫耀，這回我有了個比他更好的，看我怎麽炫耀回去。”

    顧嶸：“唉，說到這個，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出去旅行過了，正好，你要是有空，我就找個時間帶著你一塊兒出去，你喜歡什麽？蹦極還是跳傘？要是不那麽刺激的，我帶你去滑雪。“

    顧老爺子：“我上次……”

    顧嶸：“我之前……”

    方硯被兩人各拉著一隻手，兩人誰也不服輸，誰也不放手，方硯聽著兩人的話，感覺腦袋都要大了。

    還不等他先崩潰，顧老爺子先撐不住了。

    他怒氣衝衝地看向顧嶸：“不知羞恥！”

    顧嶸表情沒變，依舊笑眯眯地和方硯說著旅行的話，連目光都沒有分給他，顯然是將他當做了空氣。

    自己前腳剛把顧嶸當空氣，後腳顧嶸就將自己當空氣，顧老爺子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他手中的拐杖用力跺了跺地板，憤憤道：“硯硯才那麽小，你竟然就已經想著要對他做這種事情，簡直……不知羞恥！”

    顧嶸一臉訝異：“硯硯，你聽到了什麽沒有？”

    顧老爺子更氣，直接揮起了拐杖。

    顧嶸這才討饒，無奈地道：“爺爺，你都想哪裏去了，我是說要帶硯硯去旅遊，怎麽就不知羞恥了？”

    “哼！”顧老爺子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他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對硯硯做出什麽。”

    顧嶸苦笑道：“爺爺，我怎麽說也算是你養大的，我是什麽樣的，你最清楚不過，在你眼裏，我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顧老爺子的目光心虛地遊移了一下，又很快堅定地跺了跺拐杖：“難道還是我誤會你了不成？！你什麽年紀，硯硯什麽年紀，連誘拐未成年都做的出來，誰知道你背地裏還會做出什麽來？”

    顧嶸：“……”

    “以前是我看錯了你。”顧老爺子恨恨地道：“要是讓我早知道你會做出這種事，當初你騙硯硯錢逃走的時候，我就不應該答應你，就應該把你扔進訓練營裏好好收拾收拾，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為人正直！”

    顧嶸：？？？

    顧嶸忍不住道：“等等，爺爺，你再說一遍，什麽叫做我騙硯硯的錢？”

    “你還想狡辯不成？”顧老爺子憤怒地瞪他：“硯硯那時候才多大，你竟然都能做出騙了他零花錢逃走的事情，還有什麽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當初可不隻是我，你說說，就咱們這個小區，有哪個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

    顧嶸：“……”

    一瞬間，顧嶸又回憶起了當初帶著行李逃走，卻在火車站前被顧老爺子的人抓回來，在方硯的生日宴上，眾目睽睽之下，被親爺爺訓斥的羞恥曆史……

    他頓時崩潰道：“誰騙硯硯錢了？啊？我跟他打了借條的！爺爺，親爺爺啊！你就這麽看我？”

    顧老爺子又哼了一聲：“可不止我一個，當時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的？”

    顧嶸絕望地捂住了臉：“你都不幫我解釋一下……我像是會騙錢的人嗎？啊？我記得我回來之後，不是和你解釋的很清楚了嗎？！我打了借條的！”

    “借條呢！”

    “後來都換成股份，還給硯硯了！”

    顧老爺子跺拐杖：“這不就是了！當初你公司都沒辦起來，還股份！萬一你那個什麽……創業失敗了，那硯硯的錢不就打水漂了嗎！啊？硯硯那時候還那麽小，他哪裏懂那麽多，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稀裏糊塗地把錢給你換成了一堆不值錢的股份，這不是騙錢是什麽？”

    “我這不是成功了嗎！”

    “這事情無絕對，當初也不是百分百成功，事情都沒發生，誰知道你最後能不能成功創業。我問你，要是你這公司沒開起來，最後你打算怎麽賠硯硯的錢？難不成跟他說投資失敗？”

    “……”

    顧嶸想說，他當初還真的沒考慮過這件事情。

    當時他費盡心思研究了一番，初生牛犢不怕虎，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之後便衝了進去，一點也不懷疑自己能成功。

    方硯在一旁憋笑，他不敢笑出聲，隻能背過身去，捂著嘴巴，肩膀一下一下地顫抖著。

    顧嶸是徹底絕望了：“那……那你也不能逢人就說我騙硯硯錢呐……”

    顧老爺子梗著脖子道：“你做都做了，還怕其他人說嗎？！”

    他自暴自棄地抹了一把臉，懨懨地道：“當初的事情就算了，那這回，我和硯硯的事情，你總該聽我和硯硯好好和你解釋了？”

    顧老爺子猶豫了一下。

    他遲疑了半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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