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走的時候，腳步幾乎是飄的。

    解決了孫子的人生大事，他反而比方硯和顧嶸還要開心，拉著方爺爺開了珍藏的酒，喝得伶仃大醉，被方爺爺翻了好幾個白眼，才總算是被顧嶸扶著走了回去。

    他臉蛋被酒精熏得通紅，腳步虛浮，走都走不穩，顧嶸將他帶回家中的時候，在冬夜的寒風之中，還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把家中的保姆叫來，顧嶸轉身就要走出去，忽然聽到老爺子嘟囔著喊了一個名字。

    顧嶸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就聽見老爺子說著夢話：“阿風啊……”

    顧風，他的親爹，老爺子早逝的兒子。

    顧嶸抿了抿唇，無奈地走了過去，給老爺子蓋好了被子。“早點睡吧，爺爺。”

    老爺子響亮的呼嚕聲漸漸響了起來。

    有方恪的條件在前頭，第二天，方硯便拿起書本看了起來，他複習了一早上，習慣性的拿起手機給顧嶸發一條消息過去，一拿起來，便看見聊天軟件裏滿屏的消息。

    方硯忍不住彎起了唇角，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動著，給他回了消息過去。

    他的消息剛發出去，顧嶸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喂？顧大哥？”

    “硯硯。”顧嶸看向辦公桌上的鍾，右手拿著鋼筆飛快地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問道：“想不想我？”

    “大哥說了，我們不能見麵的。”

    顧嶸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他又說：“李行一說試驗出了新菜，想要讓我嚐嚐，隻是我今天中午約了一個客戶，沒有辦法抽身，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新菜？”方硯眼前一亮，立刻道：“有的有的！”

    “那就拜托硯硯了，吃完可要記得告訴我感想。”

    “沒問題的，顧大哥！”他頓了頓，又道：“需要我自備食材嗎？”

    “這倒是不用。”顧嶸憋笑；“綠野最近送過去的蔬菜質量他滿意的不得了。”

    方硯應下，又和他說了幾句，掛斷電話之後，便立刻穿上外套起身出門。

    他打了個車到李行一的參觀，那兒依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見他進去，李行一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又轉身進了廚房裏。

    廚房裏散發出了一股誘人的香味，方硯吸了吸鼻子，是他從來沒聞過的味道，大概就是李行一剛研究出來的新菜了，光聞味道就知道好吃的不得了，方硯心中充滿了期待，還沒嚐到，便忍不住掏出手機給顧嶸發了消息過去。

    他洋洋灑灑地打了好幾行的字，還沒有發出去，眼角的餘光忽然瞟到了桌麵上已經放好的碗筷。

    三雙筷子，三口碗。

    方硯愣了一下，揚聲問道：“李大哥，你今天約了客戶嗎？”

    李行一在廚房裏麵怒罵：“你們倆要見麵就見麵，非要來我這兒遮遮掩掩的做什麽？”

    方硯笑眯眯地應下，將剛才打下來的那幾行字刪掉，坐在位置上等待了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外麵便傳來汽車的鳴笛聲，他轉頭看去，果然看見顧嶸從外麵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考究的西裝，一看就是特地從公司趕過來的。

    “顧大哥。”方硯欣喜地道：“你來啦。”

    顧嶸笑眯眯地走進來，看見他時還故作驚訝地“咦”了一聲，“硯硯，你怎麽在這裏？我是過來見客戶的，你怎麽會來？”

    “顧大哥！”

    顧嶸笑了一下，不再逗他，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兩人許久沒見，有著說不完的話，很快便聊了起來，互相告知對方自己的近況。盡管天天都在發消息打電話，可隔著一部手機，到底沒有麵對麵來的欣喜。

    當李行一端著菜出來的時候，恨不得將白眼翻到天上去。

    果然，也和他猜想的一樣，在這對戀人麵前，他的新菜不但沒有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力，那兩人甚至連注意力都不分給其他東西一下，滿心滿眼地就隻有對方，甚至連他在旁邊坐下了也沒有發覺。

    如果不是礙著往日情分，自己的食材也是從綠野那邊訂購，李行一恨不得直接將這兩人趕出去，省得他們在自己麵前大發狗糧。

    他夾起一根蘆筍放進嘴裏，蘆筍脆嫩清香，本該是道美味，可李行一看著眼前兩人的歡喜的模樣，卻有些食不下咽。

    他動了幾筷子，很快便停了下來。

    他懶洋洋地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話：“我說，你們這樣子偷偷摸摸見麵，就不怕被方恪發現嗎？”

    “隻要你不說，方恪就不會發現的。”顧嶸搶在方硯之前回答道：“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我好不容易和硯硯走到一塊兒，你該不會還要站在方恪那一邊吧？”

    李行一抬起眼皮，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

    “你這樣就不好了吧。”顧嶸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方恪那家夥是個弟控，他不相信我就算了，連你也不相信我。”

    “這可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你愛和誰在一塊兒，都和我沒關係，你和方恪都是我朋友，我誰也不會幫，小報告我是不會打，可你要是拿我當擋箭牌，那我可就不同意了。”李行一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說：“我這兒要的是清靜，來的也是吃飯的客人，你既不吃飯，又吵，難不成是等著我把你掃地出門？”

    顧嶸一噎，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小聲嘀咕：“你就是嫉妒，看我和硯硯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是羨慕我有硯硯了，而你自己還是個孤家寡人吧？”

    李行一哼了一聲，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他低頭喝了一口酒，抬頭的時候，看他的目光冷冷的。

    顧嶸一驚，立刻求饒。

    方硯也連忙道：“李大哥，顧大哥不是故意的……我們就待一會兒，很快就走，求你啦。最近綠野要上新菜了，我讓人給你送一車過來。”

    李行一這才滿意。

    他又倒了一杯酒，才問道：“你們這樣……方家都不說什麽嗎？還有你爺爺。”他對顧嶸說：“你爺爺那個性格，竟然也同意你和硯硯的事情？”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