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第三五零章 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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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失算
陸城一麵與賀成仁談笑風生, 一麵握住了賀長安的手,賀長安原本還覺得心裏有些發慌, 可是陸城這樣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竟然覺得,哪怕接下來即將麵對的是再大的風浪,她也不會再怕了。
賀成仁的額角已經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掉了, 但是為了不輸陣,還是強裝著笑容:“王爺到底是陛下嫡子, 如若讓陛下知道您整日拘泥於內宅之事, 隻怕是不妥。”
陸城重重地“嗨”了一聲, 就不再說其他的話了。隻留下賀成仁在那兒, 覺得陸城那一聲滿不在乎的歎息,仿佛一個巴掌,抽得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樣接話了。
賀長安有些好笑, 賀成仁說陸城插手內宅婦人的事, 其實自古以來,內宅和外宅的事情哪裏又分得開呢?若是不需要內宅婦人,她這位好二叔,又何必要巴巴地娶了長公主呢?
心裏歎息了一聲, 有些人, 果然是寬以律己, 嚴以待人!
感歎過後又不由得為自家夫君叫好, 打臉什麽的, 就是要此時無聲勝有聲!
兩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陸城隻是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自顧自地喝茶,賀長安呢,也不去看賀成仁,隻盯著陸城的茶盞,不一會兒,就續了三四次的水。
陸城倒是很陶醉,這種幫媳婦撐腰換來媳婦討好的感覺真好!
媳婦泡的茶,就算是苦丁茶,也是甜的!
兩個人這樣若無其事的態度,反倒讓賀成仁有些坐不住了,終於出聲打破了沉寂:“依著王爺的意思,這件事情應當怎麽處理好?”
陸城聽著賀成仁急不可耐地發問,心中想,真好,遂如的這個該死的二叔開始慌了呢!
雖然心中做如此想法,可陸城還是不疾不徐地用杯蓋撥著盞中的茶水,慢條斯理地道:“依本王之見嘛,侯爺覺得,自己養在同父異母的兄長家的母親受到了委屈,而伯爺到底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子,在這件事情上,怎麽說也難以服人。不如我們就請出老夫人來,若是老夫人覺得伯爺和伯夫人苛待了她,想要跟著侯爺您回宜春侯府去,那本王絕不會有所偏私,定要幫著侯爺大義滅親參嶽父嶽母一本的。若是老夫人覺得這鞏昌伯府並沒有苛待她,那侯爺又該怎麽讓這場戲收場呢?不如就當街給鞏昌伯府、您的兄嫂賠罪吧!”
“這……”此時的賀成仁真的感受到了什麽叫騎虎難下,可是到底他就算是侯爺,那身份也是越不過秦王殿下的,既然已經問了人家王爺的看法,總不能置若罔聞吧?可是要真的當街賠罪,這感覺也有他受的。
暗暗在心裏權衡了一下,既不能駁了秦王麵子,那麽就隻能請母親出來一觀了。但畢竟他才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難道母親會偏著父親原配所生的大哥,把所有的罪責都讓他來扛不成?
賀成仁想,如今麵對的最大的問題,估計就是參了兄嫂之後怎麽辦,既然他要參鞏昌伯府,那麽母親必然不能留在鞏昌伯府了,可是長公主那兒,也不可能願意接納這個婆婆,想來想去,興許隻能再在外麵買個宅子,請人照顧母親了!雖然花費頗多,可等著來日他成了皇後的爹的時候,這點兒銀錢又算得上什麽呢?
如此在心中權衡了一番,賀成仁到底是拿定了主意:“如此甚好,微臣也有些日子沒有見到母親她老人家了,心中甚是思念,還請大哥將母親請出來,我也能和母親好好敘話。我那苦命的老母親喲……”
竟是作勢就要抹起眼淚來。
賀長安看著賀成仁那張隨著時間流逝而漸漸發福的臉,如今被他假惺惺的哭擠出來了一道道褶子,活脫脫像個肉包子似的,心中是又好氣又好笑。
陸城得了賀成仁點頭,立時讓四個粗壯婆子把柳氏給抬出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那老太太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不說別的,就是那副樣子,也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到底是有癔症的人,本來就不算豐潤的柳氏,此刻竟是躺在那軟榻上,形銷骨立,嘴唇還有些歪斜,還有一些涎水從那歪斜的嘴巴中流淌出來,隱隱是有中風之象了,除此之外,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臭氣,就連抬著軟榻的粗壯婆子,也有兩個忍不住用另外一隻手掩住口鼻。
賀成仁見此,心中勝算更大一些,立馬就撲倒在軟榻前:“母親——母親——你怎麽被大哥折磨成了這幅樣子了啊——母親——”
陸城看著賀成仁的做派,冷笑道:“我先前派江太醫來給老夫人診病的時候,江太醫隻說老夫人是有些癔症,精神雖不濟,但是身體其他部分都還算可以的,並沒有說其他的。隻是不知道這兩年,老夫人怎麽就病成了這副模樣?”
賀成仁“騰”地站立起來,指著賀成功的鼻子問道:“你聽到了嗎?就連殿下都說,母親先前可不是這幅樣子的,你到底對母親做了什麽,竟然讓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白氏倒是真的氣不過了,特別是看到小叔子指著自家夫君鼻子罵的囂張樣子,一把就拿起桌案上放著的茶杯,朝著地上砸了下去。
“小叔這話說得實在是無禮!且不說兄弟孝悌之義中,做弟弟的哪有指著兄長的鼻子招呼的。隻說對母親是否盡心這一條,好歹母親這些年吃住都是在鞏昌伯府,這期間你們又何時派人來問問母親的情況過?連派人來送些東西都是沒有的事!現在又有什麽權利在我鞏昌伯府中撒潑耍無賴?”
杯子碎裂的聲音幾乎把所有人都嚇住了,一時之間滿地碎瓷片,就是賀成仁那般無賴之人都不敢再走上前來。陸城撫著賀長安,生怕她被驚得動了胎氣,一邊低聲勸慰道:“嶽母莫要動怒,一筆寫不出來兩個‘賀’字,既是一家人,還是要把話說清楚了才好,免得存了什麽誤會,到了明日還有麻煩找上門來。”
賀長安卻是一點兒都沒被嚇到,反而是暗暗為陸城叫好,陸城這話明麵上像是勸母親把所有話都老老實實說出來,其實就是給母親一個台階下,另外暗諷賀成仁呢!
陸城老神在在:“本王突然想起了一檔子事,宜春侯府說鞏昌伯府對老夫人不盡心,害得老夫人落得如今這般境地,可老夫人房中伺候的可不僅嬌鶯姑娘一人,還有葛姨娘也在床前盡孝呢!葛姨娘先前兒不也是伺候老夫人的得力之人嗎?總不能憑嬌鶯一麵之詞就把鞏昌伯府的罪責給定了下來。不妨聽聽葛姨娘怎麽說吧!”
賀成仁心中暗道不妙,這嬌鶯是早早就與他們商量好的人,可是那葛姨娘是數月前才被發落到偏院去伺候的,也是他們計劃之外的人,若是此時葛氏說出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倒是麻煩事一樁。可是陸城說得句句在理,總不能隻聽一家之言,他又沒有辦法反駁,隻覺得如今事態已經朝著他無法控製的方向發展了!
但是心裏麵卻還抱著一絲僥幸,不管怎麽樣,那葛氏可是被白氏給發落到偏院去的,原本好好的姨娘,一朝又變成了伺候人的粗使丫鬟,心中怎能樂意?何況那嬌鶯可是和她的親生兒子有些首尾的,她不要自己的臉麵,難道還不要兒子的臉麵嗎?她若是敢說出什麽不著四/六的話來,可就別怪他把她兒子的那些醜事給抖出來了!
這般想著,不著痕跡地在賀丁青的後背上狠狠地擰了一把,賀丁青被人捉/奸,這會兒正是被嚇得頭腦糊塗的時候,看到好久沒見的親娘葛氏,想也不想就喊:“娘,就我——”
葛氏看了一眼赤條條被綁在那兒的兒子,心中也是萬分心疼,可是卻不能做什麽,便想著趕緊讓自己脫身,也好能照拂一下兒子,開口便道:“妾身也是不久前才回到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隻是那時候老夫人已經瘦得沒個人形兒了,那時妾身還萬分疑惑,為何從前好好的老夫人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卻不想那嬌鶯竟然跟妾身說,妾身不過是個犯了錯的姨娘,不要妄想著插手這些事情。但是好歹妾身從前也是伺候過老夫人的,總有幾分情分擺在那兒,所以經常趁著半夜偷偷去看。原來那嬌鶯經常偷了老夫人的貼身細軟出去換酒喝,有時候喝得迷了,聽到老婦人的□□,還會摔了酒壇子來嚇唬老夫人,她母親還是從前與我一道兒伺候老夫人的舊人呢!若沒有老夫人恩典,拿來的她嬌鶯?也不知她怎麽下得去這般狠心喲!”
葛氏演戲的本事一貫不賴,加上她處處拿舊日情分說事,也讓別人更相信她幾分,賀長安有些懷疑地看著陸城,他們的計劃裏麵,可沒有葛姨娘這一出啊?這葛姨娘為何能這麽幫著鞏昌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