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李大勇的問題，此時我和李斌都被屋內的水池吸引，在貼著白色瓷片的池子裏好似水草般飄著什麽東西。

    順著李斌手電筒的光，李大勇這才看到：“你倆搞什麽？那飄著的玩意有這麽嚇人嗎？”

    “你不懂。”我搖了搖頭，很明白李斌現在的感受，因為類似的情景我曾經體會過，那黑乎乎飄散在水中的不是水草，而是女人的頭發。

    “進去看看吧。”這間特殊的病室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大門沒有上鎖，也沒有貼封條，晃動幾下後很輕鬆就將其打開。

    空氣中飄散著腐臭味和藥液的味道，仔細聞的話，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門關好。”這裏距離樓梯很近，如果怪物從樓上追下來，很可能會直接把我們堵在屋子裏。

    我和李斌慢慢接近水池，李大勇拿著dv守在門口：“你倆動作快點，咱們要去的是太平間，不要耽誤時間。”

    “稍等。”我第一個走到了水池旁邊，探頭向池子裏看去，水池不深，最多也就一米，不過裏麵裝滿了散發惡臭和藥味的汙水。

    而在汙水當中，一具麵朝下的女屍被沉在水底。

    “我去……”第一次在解剖室以外的地方看見屍體，李斌的反應有些劇烈，他甚至開始幹嘔想要把頭轉過去。

    “怎麽了？醫院裏的大體老師和凶殺現場的屍體不同嗎？”眼前的場景，我早已習以為常。

    李斌朝我擺了擺手，一時間說不出話，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搖了搖頭：“受不了就站遠點吧。”

    池子裏的水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十分渾濁，血液混在其中並不是特別明顯。

    “背部完好，傷口在什麽地方？死亡原因是什麽？”我從屋內找到打掃衛生用的拖把，蹲在水池邊緣，想要將女屍從池子裏撈出來。

    “你瘋了？動她幹什麽？”李斌的聲音很虛弱，他抓著我的手：“對待屍體要有最起碼的尊重。”

    “尊重是相互的，我心裏很尊重她，但是她尊不尊重我，就不知道了。”沒理會李斌，我用拖把翻動女屍，池水掀起漣漪，水花濺起，李大勇和李斌遠遠避開，隻有我繼續手中的動作。

    原本背部朝上的女屍很快被我翻了個，當我看到她的那張臉時，心髒好像是漏跳了一拍，差點把手裏的拖把都給扔掉。

    “怎麽會是她？”居然是林佳的麵孔！

    光著的身材泡在汙水裏讓人看著提不起一點興趣，隻剩下無盡的寒意。

    “林佳最後的靈魂已經消散了，校長總是喜歡玩這些無聊的把戲嗎。”情況有些複雜了，我也不敢妄下結論。

    發現我表情不對，李斌和李大勇這時候才走了過來，兩人看著水裏的女屍反應各不相同。

    李斌度過最初不適應的階段後，已經慢慢好轉，而李大勇的表現則在我預料之內，他臉上隻有厭惡，並沒有產生太大的心裏波動。

    我放下拖把手指向水池裏的女屍：“你們注意這具屍體，她腹部、脖頸，還有一些血管密集的地方都有傷口，這種死法有些奇怪。”

    “老弟，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分析這個？我現在隻想去太平間，然後趕緊離開這鬼地方！”李大勇厭惡的看著屍體，抓著頭發：“你就算分析出女屍的死因也沒用，我們要麵對的厲鬼！是鬼，不是人，你懂嗎？要不我早就報警了，還會來這破地方嗎？”

    他一直在催促，似乎很急切的想要去太平間，這一點引起我的注意，不過我並沒有說出來，隻是暗自記在心中。

    “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殺、自殺跟我們有關係嗎？老弟，我們不是來破案的，快走吧。”李大勇還在催促，我滿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這具屍體出現在地下，說明怪物就在地下距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現在你還覺得這和我們無關嗎？”

    我一番話說的李大勇啞口無言，他苦著一張臉最後隻好無奈的點了頭：“那你說怎麽辦？”

    “別急，還有些問題要搞清楚，怪物為什麽要放血殺人？她又是被誰扔到這池子裏的？”

    在屋子裏搜尋片刻後，我又在靠牆的金屬櫃子裏找到了折疊的手術推車，軸承完好，上麵還沾染著血跡。

    “死者就是被這輛車推進來的，使用折疊手術車，這種行為怎麽看都不像是厲鬼能做出來的？會不會是作家？”

    從病室裏走出，李大勇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麽。

    “你沒事吧？按說你們醫學生應該見過不少屍體，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我扶著他一隻手，隨口說道。

    “我不是害怕隻是覺得奇怪，你們可能沒有發現，那水池裏散發出的藥味和作家身上的藥味一樣。”

    “藥味？”我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

    “不止是藥味，剛才我們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那具女屍的眼皮好像動了一下，我起初覺得是屍體反應，但是現在想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李斌語出驚人，讓我和李大勇都有些驚訝。

    “瞎扯什麽？光線那麽暗，你能看到屍體眼皮跳？幻覺吧？”李大勇嘴上這麽說，但是卻放緩了腳步，擠在我和李斌中間，似乎這樣能讓他更有安全感。

    “屍體動了？藥液的味道還相同？”我不認為李斌是在說謊，腦子裏慢慢浮現自己曾對作家做的一件事。

    答應與他合作的時候，我將一縷屍能凝聚成針刺入他的身體，可他卻毫無反應。

    既沒有發覺屍能存在，又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產生不適。

    “難道那家夥是個死人？”

    又走了沒多遠，那恐怖的水滴聲再次出現在我的耳邊，怪物距離我們很近，很有可能繞過一個轉角就會碰到。

    也就在同一時間，李斌的手電筒照到了一塊字跡模糊的門牌，扣掉上麵的白色塗料後，幾個黑字出現在眼前：一號太平間。

    “終於找到了！”李大勇急著要進去，被我一把攔住。

    “門牌上寫著一號，是不是就預示著還有二號？三號？”我上前推開了慘白色的病房門。

    落滿灰塵的白色地磚，結著褐色塊狀物的牆壁，屋子裏一片死寂，連隻小小的蟲子都沒有。

    “一號停屍間？”說是停屍間，但是裏麵卻沒有屍體，一張張生鏽的金屬桌子上蓋著肮髒的白布。

    布料很厚不透光，如不掀開就算用手電照射，也別想看到下麵藏著什麽。

    眼前這個陰氣森森類似於庫房的屋子就是停屍間。

    “二十年前的停屍間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扭頭看向李斌，他還沒開口，李大勇先插了一句嘴：“老弟，收收你的好奇心吧，我也是服了你了，後半夜在醫院停屍間裏還能有這麽多問題，你求知欲是有多強啊？”

    他拿著dv率先進入停屍間，走在一排排金屬桌中間。

    一號停屍間地方不算大，與其說是停屍間，不如說是屍體暫存處更加恰當，裏裏外外隻有三排，每排三個“床位”。

    “這麽大的醫院，停屍間隻能放九具屍體有點少了。”李斌拄著樹枝，他慢慢移動手電筒照遍屋子的所有角落：“不對，正規停屍間不是這個樣子的，醫院有關於太平間的一係列規定，就算是二十年前也不應該相差太多。”

    他站在我身邊沒有冒然進入屋內：“停屍隻是太平間的功能之一，還有簡單的處理屍體，比如有專門的給死者脫衣服、換衣服、標編號的處理間，死者衣服和正常的病號服區別很大，另外對於某些生前帶有傳染病的死者會放置在隔離間裏，有專門的人進行看護、消毒等。”

    李斌的話說的很明白，太平間不可能隻是一個封閉的屋子，我們有可能找錯了地方。

    “你說這個一號太平間，並不是紙條上要我們找的太平間？”

    “我也不能確定，隻是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把門關上，手電筒別亂晃，壓低一點等會不管發生什麽，你跟著跑就行了。”耳邊水滴聲漸漸變大，我有些緊張囑咐了李斌幾句，進入一號太平間查看。

    一張張遮蓋屍體的白布平鋪在鐵床上，醫院搬遷的時候，這屋子似乎被特意打掃過，沒有遺漏任何和死者有關的東西。

    我伸手掀開一張白布，鐵質桌麵上殘留著一些深色痕跡，像是人臨死前掙紮時指甲挖進肉裏，留下的條條血痕。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邊，鐵桌上全部鋪著白布，有沒有放屍體一目了然。

    “看這裏！”第一個進入太平間的李大勇有了發現，他一直在尋找紙條上說的出生證明，當他找到桌子下麵時，無意間發現鐵桌背麵畫有奇怪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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