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得喜在這事上展現他處理人情世故的精明。他主要是不想得罪任何人，他知道蔡運波是想保蔡成國，但又怕劉姓家人特別是劉正能回來後對蔡成國不行，更怕在這事情上擔當之後觸碰作為領導人的紅線。所以，他將我碰碰，然後征詢我的意見：“常海，你說哩！怎麽弄？”

    這事兒還真是不好弄！一方麵是蔡成國將劉正能亡妻的屍體給盜了，這是觸犯法律的事，且現在全村，甚至鄰村都知道，影響甚壞，性質惡劣，對以後鄉民們影響較大；而另一方麵，蔡成國是個單身漢，下無妻兒，但上有老爹臥床，瘋娘在家，真要將他給逮起來，關個二年三年，那麽他那個風雨飄搖的家，肯定就是撐不下去。

    但是，我還是發表了自已的意見。

    我說：“這事情歸情，法歸法，蔡成國盜取屍體謀利，這是法律所不容許的，應當接受法律的製裁！至於他家裏的情況，我想咱們能不能找找鎮民政部門，對他家的困難實施救濟！”

    “靠民政來救濟？”蔡運波斜著眼看了看我，然後說：“小常，你太天真了！……我說，要是等他們走完程序，那黃花菜都涼了！你不知道他們辦事的拖遝哦！”

    蔡運波等於是訓了我一通，轉而麵朝徐得喜說：“我就說，要是民政部門來的話，他們要入戶調查，還要造表上報，並且等著審批不知要多久，到時候那物質和錢才能批下來！這一來一去，起碼得半年，而且嘛，這事兒對咱村也不好!年底了，挨一挨就是明年的事，得喜你說是？”

    蔡運波說這話，意思其實我也懂，他是話裏有話，是在提醒徐得喜，這事兒是醜聞，要是讓鎮領導知道，鎮領導肯定心裏有想法，說不定對河峪村班子的工作能力都產生不好的印象。而且翻過年，那就要換屆，換屆了，還管他徐得喜卵事。

    徐得喜被蔡運波這一提醒，似乎重新對這事兒的判定作了更改，他揮揮手說：“得了得了，這事咱們暫不說，先去蔡成國家裏看看再說！娘的，在外打工這麽些年，也沒混出名堂來，到頭來還來禍害鄉鄰，真是見了鬼了！”

    徐得喜領著我和蔡運波去蔡成國的家裏。蔡成國家裏在河峪村的八組還是九組，離村委會有點遠。雖是鄉村，但別人門前都是修整得整整齊齊，寸草不生，但蔡成國家門前冬草萋萋，淩亂錯落。

    三人騎了約有十幾分鍾，到了蔡成國的家裏。他家還是土坯房子，估計建於上世紀八十年代，低矮、潮濕，牆體斑駁，有些泥皮從牆體脫落，露出裏邊的礫石。

    進到蔡成國家裏一看，他家的生活方麵和想象中的一樣，就是雜亂差，整個房間裏散發著濃濃的黴味兒。蔡成國的母親窩在火灶裏，一動不動。他父親蔡德興病臥在床上，倒是能說話，一聽家裏來了客人，還大聲招呼我們坐，並且執意拄上棍子從床上移到屋裏。

    通過與蔡成國父親的聊天，我才知道，蔡成國自小便出門打，以前在外打工，他父親也在家裏搞活，種莊稼，家裏的收入雖然說不上富裕，但總體上還是過得去。但大前年，眼近三十六七的蔡成國還娶不上媳婦，可將全家人急壞了。

    這不，蔡成國一不做二不休，將自已的打工的十萬塊錢積蓄揣著，然後去了雲南還是廣西那邊。然後在那邊通過一個中介，在那邊花了八萬多塊，買了個老婆回來。當時這事兒，全村人都不知道哩，蔡成國回到村裏，怕辦不下手續，對外也是宣稱帶了女朋友回來，他心裏想過了，將這個女人給弄了後，生了娃，待那女人心裏安定了，有牽掛了，再向村裏陳述這女人是買來的事實，到時候公關公關，孩子的戶口一上，也就行了。所以那些天，蔡成國天天圍著買的那女人幹，白天弄，晚上弄，他媽為了撫住這個買來的媳，也極盡好心，殺上老母雞，燉上骨頭湯，侍候得這個外來女人像月母子一樣。

    哪知道，那女人乖乖順順在他家裏呆了一個月，也算是被蔡成國沒日沒夜地草了一個月，然而，在一個根本不是夜黑風高而是風和日麗的早晨，她和蔡成國和萬豐鎮下麵的秋水鎮趕集！草了，她在趕集的時候，不知上了哪台長途車，跑了……從那後，蔡成國打擊頗大，後來打工也沒奮勁，有賺有花，賺了就喝，就嫖，就打牌，這些年，沒存上一個子。

    聽著蔡父的敘述，大家心裏，也泛起微微寒意。

    我估計，致使蔡成國走上犯罪道路的，還是他父親的病估計要花一大筆錢。

    從蔡成國家裏出來，蔡運波看了看我和徐得喜說：“雜樣？得喜，常海，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這樣的狀況，如果將成國關幾年，我怕是他出來，這個家就散了！哎。”

    聽了蔡運波的話，徐得喜勉為其難表了態：“那就找找運濤，讓他做做工作，讓公安局裏少關成國一段時間！將他放出來回來替他爹找點錢治治，他不出來，親戚更不敢借錢給他們家……媽賣皮的，這沒有個女人的家裏，真是不成樣！”

    蔡運波回頭掏出手機，給他在派出所當副所長的堂兄蔡運濤打電話，他在電話中也就是將少關蔡成國的事說稍稍說了下，蔡運濤是河峪村裏出去的人，對村裏的人知根知底，特別是對與他年齡相仿的蔡成國的情況，更是特別熟悉，當即他就答應，先將蔡成國關個十天半個月再看動靜。

    這邊，劉正能在接到徐得喜打給他的前妻屍體被盜的電話後，第二天便從深圳的廠裏，回到清峰縣城。而且當天夜裏，他就喊了個堂兄，然後請了縣殯儀館的車，將他老婆（前妻）的屍體從縣裏給拉了回來！

    然而，他並沒有立即將他前妻屍體重新安葬，而是徑直請人將那屍體在擺到蔡成國家裏的正屋門前，在那裏立起香堂，燃燒紙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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