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主任，你能不能跟成國他爹說說，讓他出個安葬費什麽的，將設靈堂這事平歇了。至於成國偷屍這事，法律上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咱們下一步再商量！”

    劉國柱的意思，就是先讓劉正能撤靈堂，但安葬費，肯定蔡家是需要負責的。

    想不到，蔡運波為這事暴跳如雷：“劉國柱，你什麽意思哦？你現在讓蔡昌球拿錢出來息事寧人，他能搞嗎？你瞅瞅，他現在像能出得起錢的樣子嗎？”

    蔡運波指指蔡昌球那卵樣，示意他現在阿彌陀佛，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崩說拿出錢給安葬費，就是自個的醫藥費，怕都是吃了今天，沒有明天。

    劉國柱見蔡運波說的也近乎事實，他轉而說道：“那蔡主任你說雜辦？屍體是他兒子扒出來的，別的事咱不說，現在要將屍體掩回去，這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怎麽知道？”蔡運波也沒個好脾氣，而且他認為現在劉國柱就是劉家的人，對他更是充滿敵意：“劉正能這事，我也問過派出所的人，他們說劉正能這事是糊求整，在人家裏設靈堂，怎麽也說不過去！”

    蔡運波這樣說，無疑給蔡氏族人一個莫大的鼓勵，而且眾人也覺得，如果派出所的人來，他們蔡氏一族自然占上風。畢竟副所長蔡運濤，肯定更加向著蔡家的，大家頗受鼓舞一般！病怏怏的蔡昌球，猶如春風拂麵來精神。

    劉國柱見蔡運波作為村幹部，還幫著蔡家出麵說話，臉有不悅。他說：“派出所的來就來，我倒是要看看，現在還有沒有王法？公家的人就不給主持公道了？！”

    劉國柱懟了蔡運波，蔡運波想發火，正欲發作。劉國柱卻扭頭就走了，惹得他幹急眼，他氣憤地當即掏出電話，給派出所的蔡運濤打電話。

    劉國柱見蔡運波根本沒做工作，複又回來跟我說：“特瑪的，根本商量不通！”

    “國柱你先別急，你別跟他們蔡家的人吵，現在……咱們先將正能弄起來，冷靜冷靜再說。”說著，我朝他擠擠眼，然後兩人到春花的屍體前，將正在暗自神傷的劉正能拉起來，畢竟，他一個大男人伏在女人屍體上嚎啕大哭的樣，更激起劉氏族人的激憤。

    劉正能被我和劉國柱架起來了，站直了。

    我說：“正能，春花的屍體被掘，業成事實，你現在哭有什麽用！不如先將她葬了，免得擺在這裏，陡增悲傷！”

    劉正能還堵著氣，一幅油鹽不進的樣：“撤，不可能的！我現在撤了，人家轉屁股就不認人了，在派出所有親戚就有什麽了不起，有種讓他們來抓呀！”

    劉正能的這話，同時也激蕩起劉正能家裏的幾個親戚的情緒，

    大家士氣高昂，紛紛表態：“任他們來抓，來抓呀！”

    見大家都是情緒波動較大，都在火氣上，都不服軟，事情就更加難辦。而且眼前這麽多人，又是兩大宗親，發生群體事件的可能性較大。

    我見那邊蔡昌球不買賬，這邊也勸不服劉正能，隻得跟劉國柱說：“國柱哥，現在這樣，不如崩勸算了，勸他們，隻能激起他們各自心中的不快！……”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劉國柱望著我。

    我想了想，然後說：“我也不知怎麽辦？”

    見徐得喜剛好也在我身邊，我便說：“咱不如將運波叫過來，咱將幾個黨員幹部先開個會，定個意見，然後再做他們的工作！”

    徐得喜本身就要退休，對處理這事也是一頭霧水，不想摻進任何一方。這會兒聽我說召集大家一起研究對策，頗覺甚好。他招了招手，將蔡運波喊過來，然後說：“運波，這事兒 ，我覺得常海說得沒錯，咱們幾個現在商量商量，想好對策，再開展工作，如何？”

    徐得喜的話，蔡運波覺得沒有必要：“劉正能這胡求整，我都警告他，再不將靈堂撤回去，派出所的都要來收治他！哼，媽逼的，真以為派出所不敢抓人！”

    說著，他用眼神還瞥了瞥劉國柱，意思很明顯，你剛才不是懟我嘛，老子現在就讓你們劉家人好看！

    我聽蔡運波說要派出所的人出麵，心裏大駭，一步攔在他的麵前：“運波，這事讓派出所來，萬萬使不得，他們一出麵，就要抓人，劉姓族人本就覺得委屈，你們蔡姓人又不服氣，雙方情緒一爆發，指不定鬧出什麽群體性的大事！……依我看，這事隻有冷靜，讓雙方都冷靜下來，才有商談餘地！”

    我們正聚在一起說著這事兒，一輛鳴著警報的麵包車警車就沿著鄉村小道上來了。警車嚓一聲停在離靈堂不到十多米的位置 ，從警車上就下來兩個警察。這警察中，沒有蔡氏族人期望見到的蔡運濤，但興是受了副所長的意，兩人一下來，徑直朝人群中走去，然後擲地有聲說：“哪位是劉正能？”

    劉正能就在我們身邊不遠，他從人群中踱出來：“我就是！”

    這一高一矮兩警察將劉正能打量一下，然後說：“你現在人家家裏擺靈堂？”

    “誰叫他家兒子蔡成國掘了我老婆的墳！你們看……說不定還（拷）了她，我還正想申請法醫鑒定！而且……這墳掘了，我們火花不起，埋不起，不擺在他家裏，能擺哪裏？”劉正能倒也不懼怕警察，一半耍潑皮一半計情由，將事情說了。

    “這就是理由？我現在警告你，你立即——馬上，將靈堂撤了！”其中一個高個警察，黑著臉訓劉正能！

    劉正能沒有尿他那壺，臉一板沉著道：“憑什麽？”

    “憑什麽？你現在擾亂人家生活，侵犯人家的權利！……破壞治安！”我估計這警察也是心中沒貨，說的法律依據，都是沒有一個具體的。

    劉正能見給他蓋大帽子，他嘴裏哼了一聲，正準備回擊這警察，另一個警察過來一拽人，然後喝道：“走，先跟我們派出所走一趟！”

    一見派出所的人要將劉正能帶走，劉氏族人豈可縱容，現在明明是自家的女人屍體被玷汙挖出來，到頭來派出所卻要將自已這方的人帶走，那怎麽行？其中有兩個老者，一步橫在這矮個警察麵前：“嘿，你們還想關人？有沒有王法？今天誰想帶人走，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是啊是啊，憑什麽啊？”

    “他媽的就因為是親戚，難道要黑白顛倒？”

    眾人七嘴八舌，弄得兩個片警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招架。但是有一點，他們卻是篤定的，那就是聽從派出所副所長蔡運濤的意思，將人弄回派出所再說。隻要將人弄回了派出所，關上他三五天，還怕他不就犯？不接受事情的處理？

    對付叼民，隻有比他們更叼，這就是他們基層片警處理事情的原則。

    所以，這時候雖然眾人意見大，議論紛紛，但是有一點他們卻做到，那就是拽 著劉正能，直往警車上摔。

    可憐劉正能本來個子不大，這些天來，前些日子為老婆喝藥死的事被人整得死去活來，這幾天又趕車回來操心費神，哪裏招架得住，他被高個像擒小雞一樣，根本無還手之力。

    見這兩片警還真是動真格的，連劉國柱也看不下去了，他一步上前，也不攔著警察擒人，更沒有攔他步子，而是一屁股，將警車的車門給抵著。

    這樣，高個將劉國柱擒到車邊，還是上不了車。同時，反應過來的劉家人，紛紛湧到麵包車前後，任兩個片警打車門不開，更不用說開車帶人到派出所去。

    兩片警被眼前的情形搞得火冒三丈，矮個當即打電話給他們派出所，說讓他們多叫人來，多整幾幅手拷來，嘴裏還哼罵著：“娘的，就不信了，還帶個人不走？”

    我一見這情形，知道這事兒，要想幹淨利落地解決，恐是做夢都難。

    因為從眼前的情形，從兩派人的心理，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就是互相特不信任，包括劉家人對這兩名片警，也是不信任的，如果此時沒有權威的、且雙方都信任的人出來說話，一場大動幹戈的“戰鬥”，在所難免。

    這樣，我想了想，要想事情得以平息，還得一個人出麵。這個人就是江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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