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感到為難，主要是我常在劉國柱家裏海吃海喝，雖然他們兩口子從來沒有給過冷臉，沒半句涼話，但我卻想著從沒有給他們家任何回報或者好處，每每大快朵頤之後，總感覺心中萬分慚愧！

    “我還是不去了！嗬嗬，實在吃得不好意思！”我笑著對劉國柱說。

    劉國柱掌著方向盤，本來在雨天開車，眼睜著前方，有牛卵大。

    聽我這樣說話，他側眼看了我一眼，然後埋怨說：“雜回事呢，你不去啦？我都交待你嫂子將野雞都燉上了！你還不去？別說他話，走！”

    轉而，劉國柱又將目光移向前方，接著說：“再說呢，咱們不是還要合計合計弄苗圃場的事嘛！魯香玉真要看上咱們村的地，咱們該向她要多少錢一畝地的租金？租給她多少年？……這都得咱們合計一下！免得到時候浙江人將錢賺了，咱們還倒貼皮！”

    劉國柱說這話，我自然得打擊他，現在是雙贏時代，講究的是合作，說這話就是搞地域岐視嘛。所以我說：“國柱，這年頭，咱們做生意，也不要太多心眼！什麽浙江人將錢賺了？人家既然這麽遠出來做生意，自然就是要賺錢。他們要賺大錢，咱們肯定就能賺點小錢呀。何況，人家魯總種的是樹，又不是一錘子買賣。要是一錘子買賣的話，人家將東西放這，將錢一捎就跑了。她這一時半會，是搬不走的！”

    “倒也是這道理……嗬嗬，咱們開苗圃場，不是賭場，不存在欺騙的事！嗬嗬。”劉國柱自嘲一番，自然也算認可我說出來的意見。他轉而岔話道：“常海，弄苗圃場這事兒，咱們是不是得跟村長徐得喜和蔡運波商量下？”

    “跟他們商量”我搖了搖頭：“商量個啥，沒有必要？”

    劉國柱猶豫了一會兒說：“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和徐得喜他們商量商量為好，為什麽呢？現在村裏的情形，你也看到的，馬上就要換屆，老徐要退下去，但問題是他還沒有退，如果我們在村裏開場，不給他們說一聲，他會覺得沒麵子，到時候為難我們？”

    劉國柱說得倒也在理，但我有我的想法。我說：“這事兒，我不是沒有想過！不過村裏現在迫切需要產業，所以不論誰當村長，對村裏有用的項目，肯定是會支持的。”

    “而且，就魯總的這個項目來說，我之前就細細尋思過，她說要地，要十多畝地，專門用來種高大喬木，所以我就尋思著萬一村裏不同意，那麽，我就放在張曉芸家的自留山上來弄。你也知道的，為了張曉杏上學的學費，她家裏賣了不少樹，那地兒正空著呢！並且，實不相瞞，我還怕魯香玉不肯定答應，而我們放出風去，沒成功到時候被人笑話！”

    “哦，這倒也是！”劉國柱聽我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誇讚似的說：“嘿嘿，常海，想不到你的謀劃還是比我想得周全多了，真看不出來呐！”

    我衝他笑。

    當然，他開車，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到。

    在雨幕中開車，車速較慢，遇上彎多的地方，隻有二三十碼的速度，本來二十多公裏路，走了四十幾分鍾。

    車慢騰騰的，在路上的時候，我們隻有聊天打發時間，也就聊當前村裏的事。

    最近的河峪村，看起來病怏怏的窮困外表下，卻是風起雲湧暗流勁動。

    這一切原因，就是徐得喜放出話來，實則也是按照政策，他要退休下台了。

    有人下了台，就有人想要上台。mp的，雖然這鳥地方就是一個窮破村莊，但還是有人為進村委會的班子，為當村官，而爭得頭破血流。

    劉國柱邊開車邊跟我說：“常海，你曉得不？為了進村委會這事，咱們劉氏家族的，還開過會了，嗬嗬，大家想讓劉家的劉光永來進入村委會。這是劉家幾個能人，召大家一起開會放出風來的。劉光永在鎮上開五金店的嘛，生意做得蠻好的，也算是山村裏劉氏一族的能人。”

    “哦？還組織開會了，這麽吊？”

    “嗬嗬，可不是嘛！但我也聽說，蔡運波好像想將他們蔡家的蔡標給弄上來，蔡標前幾年在長沙賣臭豆腐還是倒騰啥，反正現在也是有錢。哦，他就是村裏那個開麻將館的！麻鼻的，常海你說讓一個開麻將館的人來當幹部，那像什麽事？哎，真不知現在這些領導怎麽想的！……他們蔡姓不就是仗著在鎮上有人，縣裏也有人，所以想在村委會大權獨攬嘛。”

    這下，我聽著劉國柱的話，未接話，也未說話。

    劉國柱也沒有想著防備我，他便繼續說：“還有呢，下了台的徐得喜，他也有自已的想法。我聽說，他家老大徐誌文想回來摻上一腳，進村委會當治保主任。他現在佛山一家燈飾廠打工，這些年裏也沒有什麽長進，還是在工廠幹苦力活，而家中的兩個女兒卻日漸長大，大的已經十二三歲，小的也有七八歲。所以，我估計得喜心裏的想法，就是讓兒子接自家的班，進村委會替上蔡運波現在的角色，當民兵連長兼治保主任，待蔡運波退了後，他再接上書記的職！”

    其實劉國柱說的這些事，現在以各種版本在河峪村裏傳開，我也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更不知道鎮上和村裏到底誰獲得提名，誰會贏得票數，畢竟這沒有一個明晰核定標準，雖然說這事兒也有套組織程序，但再有組織，敵不過人民幣。就拿群眾投票來說，媽逼的，有人20元一張票到村民家裏做工作買票，更有人出50元一票的。村民們反正心想誰當不是當，大家隻認錢多的。

    在車上的時候，劉國柱說了一大通，然後問我對這些事兒怎麽看？

    我便表達我的看法，那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因為我是外地的，不能參與和幹涉村裏選舉的事，而且現在村級組織也就是鼓勵群眾參與，幹部要從群眾中來，要接地氣，並且鎮裏還會出台一係列考核程序……所以，這事兒，就看鎮裏的考核標準！”

    我這樣說，劉國柱似乎沒話可說，隻得點頭，嘴裏小聲嘀咕道：“你說得也是，反正誰當都是一個卵樣，該吃吃，該喝喝……該拿的還是拿，反正事兒嘛，自然就是不做的！這村裏，這麽多年了，也就是這卵樣！”

    劉國柱的話裏的感觸，讓我頗有些傷心，畢竟這與我的工作，也是相關的，我作為駐村幹部，扶貧也是其中的任務，如今河峪村短時間脫貧，那是無望的！……

    而在村裏的新班子人選上，其實我也有想法。我覺得劉國柱就是村幹部的最佳人選，畢竟他在村裏有賺錢的手藝，而且這門嫁接樹木的手藝並不是難學，如果他肯開一個培訓班的話，我相信不出幾天，村裏大半的人都能學會！

    而且就村裏的發展來說，這裏的先天條件要是發展苗木產業，這是一定可行的。這裏有山有水，重要的是土地肥沃，插一根纖柳，都能長得鬱鬱蔥蔥，沒幾年就能成材！如果精心管理的話，那些花呀草呀還不瘋長？

    與劉國柱一路扯著閑話，回到他家裏時，響午已過了。李芳估計在接到電話後，就在家忙開了，但我們開車較慢，離預估計的時間回來較晚，所以她在家已經將燉好的野雞，還有炒的筍幹臘肉，還有青椒瘦肉、酸白菜邦子，大白菜等幾個菜已經擺上桌了。

    而且她怕菜有些涼，還用幹淨的碗將菜碗扣著。直到聽到我們的車在院子停下，她才站到桌子前扣著的碗給揭開，同時打了一盆熱水給我們洗手，吆喝吃飯！

    劉國柱先將熱水盆端給我洗手，他接著洗。

    而他洗完手去倒水的時候，一頭紮進廚房，將正在盛湯的李芳的屁股拍了拍，然後輕聲地問她：“老婆，你看……今天常海到咱家裏來了，天又下雨，他下午自然在家裏玩，要不，你看要不要將上回咱們到婦幼買的那試紙，拿出來沒試一下？”

    劉國柱的意思，就是向李芳征詢意見，如果她要是排卵期的話。那麽今天這樣大雨的日子，我又上門來說事兒，可謂是天賜良機。那麽，下午時他會留我在這裏玩，在這漫長的雨後聊會天，談著心事……而這對她要借種一事，可是絕佳的機會！

    李芳回看了劉國柱一眼，然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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