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個喬雨從哪裏弄來的我的手機號，估計是她以前就有，或者從校友通訊錄、或者是從京州大學教職工和後勤工人通訊薄裏麵翻來的。

    她打電話之後就問我在哪裏？

    她的語氣中，沒有了上午見我時的那種怨恨，而是一種很平淡的味道，我在心情真是灰暗之際，本沒有心情理她，但想著人家沒有痛罵我，我輕聲回答她：“在大學城！”

    她問我到大學城做什麽？

    我說：“能做什麽，到大學城找陳校長對接人事關係，從原來在大學調到現在合並的新大學。”

    像我這樣的事，或許經曆的多了，喬雨又在老校區賣房子，她知道太多。

    她說：“你的條件肯定達不到招錄要求，別找她了，沒用！新大學接納以前學校的教職工少得很！”

    喬雨這樣說，真是一句話便將我嗆住。

    這聊天，自然聊不下去。

    她見我遲愣著不說話，便跟我說：“好啦好啦，你在大學城門口等著我，我待會過去，我已經開完會了。”

    我本來想說你不要來了，我也不想見你，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她的電話就掛了。

    快二年了，她性子沒變，還是風風火火的樣子。

    過了約有十幾分鍾，還是一身職業裝的她開著polo車過來，停在路邊朝我招手。

    我默不吭聲的坐到她的車上，她朝我看了看，然後問我：“你的兩個小女朋友呢？”

    我回答：“逛街去了！”

    她又問我：“還真是你女朋友啊，一次談了兩個？變壞了你？”

    我咪著眼睛，斜視她一眼。

    她顧自笑了，然後開動車，將我帶到一個叫上島的中西咖啡廳坐下：“這兩年沒有見你，怎麽一下子變瘦了，也變黑了？……常海，你說你窩在一個山村裏幹嗎？我真是不知道有什麽好，是這兩個女孩將你迷住了嗎？”

    我依然沒有回答她，也不說話。

    她見問我幾句話，我也沒有理她，便開始介紹自己的情況：“我現在就在這個房地產公司做銷售，現在剛換過來的新樓盤，哦，就是咱們大學原校區。這一塊地皮，是我們老總的，分三期開發，第一期馬上就要完工了！”

    “哦！你們公司，挺牛的。”

    “本來去年公司年終獎是獎勵我一台車呢，二十幾萬，我不要錢，我要了15萬塊元錢現金，自己在加了一點，就在大學城這裏買了房子，是首付！……還有那上午跟著我的王小雨，也在我們公司做，她賣房子也很厲害的，上個月都拿了7萬多元的提成……”。

    有服務員過來問，兩位需要點什麽東西嗎？喬雨說來兩杯咖啡。

    她不斷的介紹著自己的情況，見我不說話，便將高昂的興致打住，轉而問我：“常海，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怎麽現在現在變得話都不說了？我讓你有那麽恨嗎？有那麽可惡嗎？……嗬，你這人還真是記仇？我不就是犯了錯誤，我都向你承認了，還要怎麽樣？你現在一板子打死，連個朋友都沒得做了嗎？”

    其實她的話每一句都戳中我的心裏，那次在酒店之事也讓我後悔了好久。

    如今我知道她的生活已經又發生很大的變化，那就是她融入了這座城市，在這座繁華的都市裏如魚得水，不僅在職場上收獲的成功，有了錢，買了房子，更讓她有都市女性的自信。

    她已經早已經不是那個想討好男人的女性了，也不是那個拚命展現自已的虛榮女生，而是一個能與男生平等對話的現代女性。她越是這樣熱情，我越是感覺愧疚。

    在她說了大約有十分鍾，我終於從喉嚨裏擠出的一句話，我說：“喬雨，那時候是我對不住你！”

    她將脖子側過來，臉上一些特別的各種表情摻雜的神情，她咬著牙說：“常海你確實對不起我！”

    她努力地控製自已的情緒：“你知道嗎？我在等你這句話等了兩年！七百多天，你不知道是我是怎麽過的？我從學校畢業之後，大四的時候就在地產公司賣房子，我在心裏時時提醒自已，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自強自立起來，要憑著自己的本事才幹，在這個都市中立足，而不是像以前你看不起我那樣，跟著一些朋友，開著他們的車，還以為很有麵子……後來我想我不是那樣的，我不需要靠別人活著，我要自己努力實現自已的夢想！”

    喬雨說著說著，眼睛就要流下來：“嗬嗬，實不相瞞，你所駐村的那地方我去過，是在清峰萬峰鎮，如果我沒有記錯，叫河峪村。我到那裏去找你時，但沒有找到你，我聽他們說，你好像去縣城了！我也不知道你去縣城去幹什麽，我在村裏轉了一圈，和一些村民們聊了一會兒天，就開車回來！……那地方是好，山清水秀，民風淳樸，但你想過沒有，你來京州大學上學四年，你並不一定要大富大貴，但總得學以致用，要過上有品質的生活嘛，你現在倒好，躲到那偏遠的地方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可是那個地方哪有平台給你施展？蒼茫的大山，青翠的樹木，它們能了解你心裏的知識，能接受你的想法？……要我說，你別在那裏耽誤美好的青春時光了！這會廢了你！真的！”

    “這一次學校改革，你也知道，其實全員競聘，這是公正的，這是一個時代的潮流，以前可以找找關係，找找特殊人物，就能謀得一個好崗位，現在不是不行，雖然依然有關係，有特殊通道，也能有特例，但僅僅是個別現象，現在時代的發展，更講究的一個公平的競爭……你想想，你這兩年在山村裏耽誤，憑什麽和人家競爭。你書本上的知識早就丟了，考試能考得過他們？大學是要教學生知識的東西，你不可能將山裏麵種樹種菜喂狗的知識教給學生！”

    這家叫做上島咖啡廳生意還挺好的，裏麵有著飄揚的音樂，服務員也張揚著笑臉，製服裏邊，是青春洋溢的臉。而我的心裏，卻沒有這份寧靜，而是如狂風暴雨中海洋，一會兒浪來了，一會風狂了。

    我們正說話間，一個服務員妹子邁著玲瓏步伐，將剛才喬雨點的咖啡送了上來。

    她給我叫了一杯咖啡，她自己也要了一杯咖啡。服務員端上來之後，便要給我們加糖，加奶昔。喬雨將服務員攔著：“這位先生要的是藍山無糖的，我要的可加糖。”

    還在大學讀書的時候，一年都難得奢侈一回喝咖啡，咖啡不加糖是我喜歡的味道，我覺得隻有沒有糖的咖啡才能品出咖啡的香氣。想不到，她還記得！

    兩個人在咖啡廳裏對麵而坐，喬羽保持著知性而自信的動作，她雖然穿著職業套裝，將腿架起來，但也有淑女風範。

    在品嚐兩口咖啡後，她用手撐著下巴問：“常海，你下一步準備怎麽打算？”

    我望著窗外繁華的街道：“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怎麽打算，這次到京州來，所有的夢想基本上洇滅了，我對京州大學的工作關係，也沒了念想！……或許，走一步，看一步！”

    喬雨說：“實在不行的話，你這回就不用去了，在我們京基地產公司還有一個總經理助理的位置或者是辦公室主任的崗位，哦，還有個企業報總編輯職務，我可以向我們丁總推薦你，這些工作薪水高，福利好，而且視野蠻符合你的，並且這些崗位上的事你能做了。我記得你曾經寫過的文章，在我們這個青州日報的副刊都發表過，用寫文學的筆觸來寫材料，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但是馬上接著搖了搖頭，我說我在河峪村的服務期還沒到，還有幾個月，我就是這麽死磕，我也要把這些幾個月給弄完！我不想留下遺憾！

    喬雨搖了搖頭，她將攪好的咖啡端起來小喝一口，馬上放下來，接著才說：“我就說你嘛，總是一條路走到黑，你就不知道變通變通？就像你當初認為我是一個壞女孩一樣，一直認為我壞，你看不起我，什麽事，都有個變化！特別是現在這樣的時代，潮流滾滾向前，萬物都在變，你不變，怎麽跟得上？”

    喬雨的變化，雖然帶給我很多太多太多的感觸，也讓我心裏有太多的想法。

    但是，我也知道，我所有的後悔都沒有用啊，特別是在時代的改革中，每個人呢，隻是滄海一粟。而我對她的感情，過去了，都將成為煙雲，好多好多日子，回不去了！……

    我們正在聊著天的時候，劉麗麗和張曉芸就打電話給我，問我怎麽搞的，人哪去了？辦事要這麽久？

    張曉芸她們逛街逛累了，正在商場裏腳疼得喊爹叫娘。我本來想告訴她們，我跟喬雨在一起，但是我又怕張曉芸傷心，便說在拜訪一個領導。張曉芸聽說還在忙這事，便說那行，我們逛累了，先找個旅館住的，我就將房間發給你。

    掛了電話，喬雨望著我說：“想不到，常海你也學會說謊了？”

    我說我沒有說謊，我隻是怕她為我擔心，你們女人嘛，愛吃醋！

    喬雨的臉上露出絲笑容，她問我：“你和她感情怎麽樣？結婚了嗎？”

    “剛處著！”

    “女孩是村裏的嗎？是哪一個，她們好像看起來年齡好小！”

    “那個矮個的，今年才高考畢業？”

    “我暈，常海，才高考畢業，想不到你還喜歡玩……我真服了！”

    我不理她。

    她又說：“那你和她結婚後，是想回來京州來住，還是在她們村裏住？”

    “沒想過！”

    與喬宇聊著天的時候，劉麗麗麗和張曉雲將房間也發過來了，那是在京州人民醫院附近的一個速八酒店，同時她備注了，你和國柱哥的房間在8209，我和麗麗、芳芳姐的房間在2808。我們先休息，晚上一起吃飯。

    喬玉見我看短信，她也看出來我心猿意馬的樣子，喝了一口咖啡之後，她沒有挽留我陪她吃晚飯，而是說：“常海，我見你也沒有個心思陪我吃餐飯，我想請你，估計你也不會同意。哎……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回不去了，哪怕是我想……你也不同意！但我我還是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嗬嗬，這樣，我送你回去，免得你的小女朋友又在家裏胡思亂想！”

    喬雨說著，眼神裏有一些閃爍而又迷離的神情，我看得出來，她心裏還在對我留有念想。但我也不好表達什麽，隻得禮節性的，對她說了一些感謝的話，讓她教我送回京州人民醫院附近的速8酒店。

    我回到酒店的時候，劉國柱和他的妻子李芳也從醫院回來了。大家湊齊了，自然挑地方吃飯。那天晚上大家沒有討論別的事情，都是圍繞李芳做手術的事做了討論？其實討論來討論去，他們已經是下定了決心要做的，我們隻是打了一下邊鼓，確定讓他們別心疼錢，這次一不做二不休，兩人孕育個寶寶回家才是大事。

    晚上的時候我和劉國柱一間，她們三個女生住一間。雖然我和張曉芸有些想在異鄉逍遙的想法，但也沒有想象中饑渴。我是心情不好，張曉芸穿著高跟鞋在城市裏逛了一圈，早就和劉麗麗一樣，一直喊爹叫娘說腳酸腳疼，在我和劉國柱兩口子說話的時候，她們就像豬一樣趴在睡過去。

    隻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劉麗麗陪著李芳和劉國柱去了人民醫院，在李芳住院部的病房裏玩時，我才逮著機會，敲開了2808張曉芸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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