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這趟回去要處理劉天海和徐誌春與合作社之事，劉麗麗和張曉芸在火車上，就與我聊開了。通過聊天，我也摸清這兩個當事人在村裏的一些關係。

    徐誌春這人混，不好說話，而且三十多歲的年紀，做事像青年人一樣，一點不成熟，老衝動，前幾年在清峰縣城搞建築，建築商晚發了半個月工資，他直接將人打骨折，不僅工資沒要到，還被扣半個月。這回合作社的裝車將他家的硬化的禾坪弄壞，倒也應當賠，但賠得有個額度，這事兒才說得過去。不過……徐誌春和徐誌文是老表，應當他這回是挾私報複，故意叼難魯香玉和劉國柱。因為徐誌文作為村委會的候選人，落敗於劉國柱，定然心中有氣。

    而劉天海那地兒不肯換的問題，主要就是劉天海是種地能手，他不太說話，不想出門打工，種著三畝地，老婆孩子熱坑頭，這也算一個傳統的農民的想法。不想出門打工要種地，但這回將他的地並入合作社，他自然不同意！

    掌握了這些基本情況之後，回到村裏，我先找到了魯香玉。

    魯香玉正在氣頭上，對河峪村的這幫叼民正鬱悶得很，好正著她的司機兼保鏢的老陳，還有做活的幾個工人埋怨不該理河峪村這個爛攤子，搞什麽合作社，投資那麽大，村民占的股份那麽多，真是瞎操心，自已悄悄地好生賺點錢就好了……

    見到我領著張曉芸從門外進來，她打住話，笑著臉迎過來：“喲喲，常海，姐是盼星星、盼月亮，將你們盼回來了。”說著，她朝後望了望，以為劉國柱的車跟在後麵。

    我望著她說：“國柱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魯香玉一聽劉國柱沒有回來，頓時有些喪氣，她說：“他沒有回來？那你們？……”她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他有回來，那你怎麽回來了？你回來抵事嗎？你能處理我們遇上的這事兒？

    看著她有些不信任的神情，我說：“放心，魯姐，這事兒我幫你搞定！”

    “你？……我不是不信任你常海哈，而是覺得國柱更好說話，他就是這裏的人，又是村長，能拿捏住那些叼民！”魯香玉歉意地笑笑。

    我知道她的心思，便坐下來，詳細地了解了一下情況。

    依據她所說的情況，倒也與她在電話中與劉國柱說的一樣，那就一個劉天海不肯將自已的地納入合作社，而他的那地塊，又是合作社別人的地必經之路。

    農村裏以前去地裏的路都是很窄的，一般隻能過一輛牛車。現在要真是種樹的話，肯定要過機耕車，運水車之類，自然這路不夠用，連一台車都過不了嘛。

    而另一個壓壞他家裏的地坪的徐誌春，完全就是對自已老表沒有選上村長心懷不滿，發發怨氣，借著這些事情，給劉國柱下絆子。

    我跟魯香玉寒暄一陣，大意就是給劉國柱說了他不回來的原因，當然，我是實話告訴她的，劉國柱在省人醫等著取精，要回來折騰幾天，又錯過李芳取卵子的時機……魯香玉還是第一次聽說劉國柱的事，覺得很是驚訝。

    與她聊了陣後，我讓張曉芸騎車回家，然後我去了老村長徐得喜家裏。

    徐得喜退休了，正在家裏帶著孫兒滿地跑。

    最近，他也是忙著哩，他家二兒子的老婆，以前在棉織廠打工，但不知是不是防護措施沒有搞好，還是早就身體藏有患疾，有一天在生產線上的時候，被病倒了。

    拉到縣城的人民醫院，診斷是乳腺癌。這病兒倒也沒有生命之憂，但要花錢，同時還得將雙乳給割一隻。他兒媳住了院，又是那樣的病，自然他老婆得去縣城照顧兒媳。

    而且，幾個孫子就得在家裏。幾個小孩，將徐得喜腦袋都給整大了。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訓示一個孫子，大約也就是他不好好吃飯的問題。

    徐得喜見我進來，停下訓示轉而給迎起來給我讓坐。

    我坐下，也開門見山便跟他說：“老村長，今兒遇上點事，還得請你出馬。”

    徐得喜笑著說：“喲，常海，現在做工作，是年青人的天下，我們，老啦！”

    我說：“這事兒真得要你出麵工作。我相信你也知道的，徐誌春門前的地被壓壞，魯總答應給他修了，他還要一大筆錢呢！”

    徐得喜一聽，不說話，我估計他心中其實有數。

    過了會，他推脫著說：“你說的這事兒呀，我也不好整。你想嘛，他倒是我家親戚，我要說不讓他要錢，那他會埋汰我幫你們，吃裏扒飯。而我要他向魯總要錢呢，魯總又覺得我護短，你說是？我好難整的。”

    徐得喜說得頭頭似道，似乎合情合理。

    我攔著他的話，跟他說話：“得喜叔，以前我剛來村裏，村裏沒有幼兒園，是你帶我去鎮長找劉明和當時分管文體衛的副鎮長江雯的。雖然劉明的臉難看，門難進，但是，村裏的幼兒園還是辦起來了，當時要是我們一退縮，幼兒園還能辦起來？現在你的孫娃，不還得去別的村裏上學？”

    “還有，咱們修路，碰那麽多釘子，為得啥，還不是為了將村裏的路修起來。那事兒也是你與我一起去的，當時我們受的委屈誰知道。但路修起來了，是不是方便了村民？”

    “常海，你？”徐得喜見我將這些舊事提這麽多，他一頭霧水，輕聲地說：“你說這些，你到底是想讓我怎麽辦呐。”

    我望著他的眼睛說：“我是這樣想，現在劉國柱是初上台當村長，但是，大家的心願還是一樣的，那就是讓河峪村越來越好，對不？現在村民們這也叼難，那也設置障礙，村裏的集體經濟怎麽發展？要知道，這合作社，村裏也是有股份的！”

    徐得喜懂上我的意思，或許他也是見我說了這麽多，他便說：“那行嘛，我去跟誌春說一說，事兒有個差不多就行，合作社總歸也不是魯總一個人的，太做過份了是與全村人作對。”

    我們正說話，他的大兒子徐誌文從外麵做工回來。

    他與徐得喜已經分家了，住在另一處房子，這次來徐得喜家裏隻是為了還鋤頭。

    這一次，他落選了，有些黯然，準備又帶著媳婦出門打工，但是這回他媽幫著二弟照顧病弟媳去了，所以隻能在家裏呆上幾天，等弟媳病好點兒之後、他將兒子放過來，再出去。

    “來來，誌文，你坐會，我有話跟你說”

    我邀請徐誌文坐在我的身邊，然後與他話家長：“在哪裏打工？”

    “東莞塘廈！”

    “喲，好地方！那地兒工廠多？”

    “海多了，現在深圳的那邊的工廠，好多都轉到東莞，一些有汙染的，轉到外地去了。”

    徐誌文與我年紀相仿，而且說話也比較和氣。

    我便幹脆放開了跟他聊天，問他為什麽東莞深圳這些地方能吸引企業在那邊辦廠？除了地緣優勢，靠近香港之外，還有什麽？

    徐誌文在外麵幾年，也知道現在那邊的招商政策和吸納企業的最根本原因，那就是開放，包容。我借著他的話說說，就是，那邊能發展起來，就是因為能包容一點，不管是台資，還是美資，或是日資企業，無論是政府的還是私營的，都能在那地方紮下根來，發展壯大。究其原因，還是當地政府敬商、重商、親商，有條件給優惠上項目，沒有條件的創造條件上項目，這樣，才將一個地區的經濟帶動起來。

    徐誌文對我的觀點也是比較讚同，他說可不是這樣嘛，我們廠就是美資企業，專門幫一些名牌生產鞋子的，效益可好了！

    說完這些，我對他沒有選上村長表示遺憾，但更重的要，是讓他知道和理解現在村裏上的項目。魯香玉雖然溫州人，但卻是精明著呢，她答應現在投資一千餘萬元在咱們村裏，可是，咱們村裏的部分村民還是不開竅，站在個人的利益上，處處為難投資商，你說，就憑著這一點，咱們村裏的營商環境，與東莞 深圳那邊差多遠？

    說到這些，徐誌文和徐得喜都知道我今天找他們是為了徐誌春訛要壓壞他家稻坪錢的事，這事兒其實他們父子倆都知道，當時徐誌文要選村長，這些親伯老表，那可是個個通知到的。本來以為當時選上是很有把握的事。

    哪知道，後麵好多徐姓族人都反了水，紛紛將票投給劉國柱。這讓徐得喜和徐誌文氣死了，也讓鐵杆徐誌春氣得不行。等於這回是徐誌春借此發泄心中怨氣。

    “常海，你確實是一個有胸懷的幹部。我作為在那邊打工多年的河峪人，應當謝謝你。總歸來說，還是咱們的目光在短淺了……”

    “也不盡是這樣，人們也在慢慢改變！”

    “哦，我這就去勸勸誌春，咱們沒有必要為一點兒事，讓人家投資商添堵！”徐誌文這些年來在外打工，飽受漂泊之苦，這回回來選村長，也就是為了不再漂泊。可是聽了我這番話之後，他才知道，河峪村的差異，還是人的差異，就是人們目光太過短淺的問題。

    見徐誌文和徐得喜都答應去勸勸徐誌文，這事兒我也就放心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由徐誌文去將徐誌春這鎖解開，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兒。這樣也讓我省了很多口水，而且，我堅信，由他們去說，效果更好。

    徐誌文的事先暫時擱下，至於劉天海這事兒，確實讓我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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