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你沒有被開除啊？還是留在河峪村，還是在鎮裏原來的職務？”

    張曉杏似乎對我實誠的態度還算滿意。她的目光隨著談話，也不像以前剛剛來時的狠勁，而是多了一份柔情。

    我知道張曉芸張曉杏也是受傳言所害。俗話說，謠言說一百次，也就變成事實。村裏那些嚼舌的人就是這樣，本來我就是個小處分，也就是暫時停職反省，最多也就記個過，又沒有說開除我，要清理我出行政隊伍。但是，結果呢，這事兒在村裏傳來傳去，一個傳到另一個人，我是犯了大錯，再到另一個人，我會被開除！再傳下去，我肯定是貪汙強幹民女等十惡不郝的犯人！

    “我這處分，其實沒啥！就是工作失誤擔點責而已，我的工作，還是原來一樣！並沒有完全到企業中去！”我看了眼張曉杏，她漂亮的麵容讓我不敢直視她！而且，我怕與她的眼神對視，她的眼神，現在淩利而且嫵媚。

    “哦……原來是這樣，我翻了網上的通報，也是如你這樣通報的，可村裏人說……哎，真是信不得！”她歎口氣。

    我回答她：“這隻是鎮裏走的一個形式，最多就是在我的身上記下點汙點，對以後也並無大礙！”

    我回答張曉杏的話，目光卻望向張曉芸。她還是蹲在地上，一頭青幽的頭發垂在後背上，後背上清晰地顯現她胸衣的輪廓。而她的身子不時起伏，依然在抽泣不已。

    我愛憐地對張曉杏說：“曉杏，在你姐的事情上，是我對不起她！要不，你還是勸勸她！其實，都怪我不好！……從一起開始，我就要離她遠點的的。我比她大幾四五歲，她現在的感情不成熟！哎，我相信她到城裏生活後，會找個好男友！”

    張曉杏將我的刮了一眼，揚起眉毛說：“哼！常海，說實話，我一直崇拜你，但是這事兒，讓我瞧不起你。你說說，為什麽與你打交道的女人，都要受到傷害？我就不說我姐了，她是條件差，咱們家也條件差，你有嫌棄的理由。可是喬雨姐呢，她人多好，要啥有啥，人又聰明漂亮，放在京州整個城市，那也是百裏挑一的女強人，你為什麽要不理她？我跟你說，你與陳貝貝這事兒，我還沒有告訴她呢！她要知道了，肯定跟你沒完！”

    說著，張曉杏轉過身，走到張曉芸的身邊，然後輕拍著她的後背，也如她一樣蹲下來安撫她。她的嘴裏，自然罵我的不是。隻是罵了後，她將張曉芸算是安撫住了，兩人蹲在路邊輕語慢語十多分鍾，便準備騎車回去！

    跑這麽遠的路，隻為跑到這裏斥責我一次，哭一場。我想著心酸。

    我見她們上車，忙著走到她們的麵前，然後說：“曉杏，曉芸，要不，你們就在林場裏坐會兒，吃了飯再回去！這風冷嗖嗖的，我開空調你們暖和一下！”

    張曉芸將張曉杏抱著，她沒有理我。張曉杏邊戴手套邊瞪我一眼，她說：“不吃了！吃不下！謝謝好意！”

    說完，她騎著車，繞過堵在前麵的我，然後朝著山道往鎮裏方向走。

    我遠遠的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山道的盡頭，心裏湧起來無限酸楚。那滋味，比朱自清看著他父親的背影還要讓人心疼！她們從那麽遠的地方騎踏板摩托車而來，隻為斥責我一通問我要個結果？但我交給她們的結果，我讓陳貝貝懷孕了，現實讓她們更心疼！對張曉芸，我隻有滿滿的辜負……

    看著她們越走越遠，繞了好幾圈山路，又爬過一個山崗。那山崗上的馬路一上去，往下就看不到了！我突然做了個決定，我還是攆上她們，帶她們到鎮上吃餐飯，以此感謝她們在以前日子裏的陪伴。

    我跳上車，點著火，沿著路向前開了百來米掉了頭，然後急馳著朝著萬峰鎮的方向追去。開車快，自然也能攆得上踏板車，大約行駛了約有四公裏這樣子，我就超過了她們。

    我扒下窗，然後跟她們說，我在鎮上等她們！外麵風大，她們或是沒有聽清楚，沒有理我徑直開。山路窄，我怕並行不安全。我便將車開到鎮上後，然後停在林場到鎮上的路口等她們。

    不一會兒，她們來了後，我伸手攔著。我說：“曉芸，曉杏，咱們還是到鎮上吃餐飯！你們都跑半響了！”

    張曉杏似乎對我的舉措還是不屑一顧。她將口罩拉下來，露出紅潤的唇。她說：“算了，我們要回去！”

    說著，她將油門擰了下，踏板摩托車發出輕微的轟鳴，而車輪也幾乎輾壓著我的腳趾。

    “就吃！我都攆鎮上來了！”

    張曉杏沒有搭理我，她要走。想不到坐在後坐的伏在她身上的張曉芸，卻在這時候紅著眼睛說：“曉杏，走！去吃！常海哥都到這裏來了！”

    當事人張曉芸說了，張曉杏自然沒有話說，她嘴裏哼一聲，嘴裏低聲埋怨她姐：“還吃，你吃得下？”

    張曉芸沒有理她的話，而是從踏板車跳下來，然後摘下頭巾和口罩，邊問我：“到哪吃？”

    我指著大路畔新開的一家火鍋店說：“就這，行嗎？”

    兩姐妹並沒有反對意見，我和張曉芸走路，張曉杏騎著車，齊齊越過馬路，進到這家火鍋店裏……

    我知道張曉芸張曉杏兩姐妹一直在大學讀書，雖然曉杏在課餘還在我的前女友喬雨那個地產公司賣房子，以此補貼姐姐生活的費用。但是，我也知道，即便她們有錢，但還是從來不亂花一分錢的，生活極簡，夥食自然肯定不怎麽樣！所以這趟將她們叫到火鍋店之後，我點得挺豐盛的，肥牛，豬腦，還有牛肚……蠻大的一桌子。

    不過在吃飯的座位上，有點別扭。張曉杏陪著我坐，而張曉芸就坐在我們對麵。我給她們兩夾菜，她們也接著。最重要的，張曉杏還給我夾了菜，卻什麽話兒也沒有說。

    後來，幾年之後一天，我再與張曉杏重塑那天的情形，我問她，當時也不知曉芸是怎麽想的，會答應與我吃火鍋，而你，為什麽會給我夾菜？你當時不是挺恨我的嗎？在山上的時候，都踢了我好幾腳，恨不得將我的皮扒掉？

    張曉杏笑起來，笑得開心極了。她跟我說：“說實話，常海。我姐其實呢，也知道對你的愛情是種奢望，隻是覺得氣不過而已，我呢，一方麵是為她討來公道的，同時也想知道你的去處，我心想，你要在鎮裏呆不下的話，你就回京州去，這事兒，也是喬雨姐臨走時交待我的。可是，當我姐她知道陳貝貝懷孕之後，她其實就接受這個事實了，心裏也就理解你了。最重要，當你從山上開著車追我們，打開窗說話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有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覺得你是一個有情有意的男人，所以，才會與你一起吃飯咯！至於我給你夾菜，完全就是可憐你……

    我聽著她的話，隻是淡淡的笑！我問她，我真的與你們說話的時候，有眼淚要掉出來嗎？

    張曉杏冷哼了一聲，然後說，其實掉沒掉淚，你不用問我，你比我更知道！……而她在與我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是清峰縣團縣委副書記了！她打扮端莊，眉黛青顰，清流的眸子裏，流露出一個冉冉升騰起的政治新星的自信！……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在火鍋店陪著張曉芸兩姐妹吃完火鍋，將她們送走。

    我依然回萬峰林場，在山頭指揮著工人幹活，一連忙了半個月。

    而在這半個月裏，無論是鎮裏，還是縣裏，都對我的職務安排，以及後續能不能重用等問題，開展了另一輪較量……（今天兩章多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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