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老陳交待完畢後，才將手機還給陳貝貝：“嗬嗬，他開鏟車來了，你讓領導們稍稍等會！”

    說完，我識趣地退下了考斯特車。

    不是我不與領導們打招呼，而是包括縣委書記黎慶元在內，我都隻聞其名，卻是沒有見過麵的！

    而且，市裏的那幾位，以及宋時鋒同行的跟班，自然不用說了。

    聽說有鏟車前來，眾人頻臨絕望的心，瞬時點燃希望之光。

    剛才大家在車內雖然談笑風聲，但內心的焦慮卻是無法掩蓋的，真要困在這小山村，我敢肯定，車上坐著的眾領導連罵娘的心都有！

    這會兒聽說二十分鍾左右鏟車就到，接下來的談笑才真正輕鬆！

    本來緊繃著臉的縣委書記黎慶元，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他也加入到與陳貝貝和宋時鋒，以及白曼一行閑聊說話的陣營！領導們坦然等候，後麵幾台車上的雖有想法，但他們又能怎麽樣？

    我下了車後，站在路邊等著。

    劉明和郭金鵬從村裏喊來幫忙的六七個村民扛著鋤頭鐵鍬到了，他們在劉明的指揮下，準備朝著泥堆開工！而萬江海從鎮裏協調挖機因為嫌太慢，後來隻得找一台平板車拖來。但那大家夥裝卸都麻煩，那邊才剛剛裝車……他也算是有兩手準備。

    眼見劉明安排人近到土堆前鏟泥，那陡坡又有可能滑下來出事故！

    我走到劉明前麵，跟他說：“劉鎮，要不你讓這些村民緩緩，鏟車馬上就到了！”

    劉明在這時候怎能錯過表現，他心裏急，眼睛一翻說：“等鏟車來，那是啥時候了？……這樣，你也別愣著了，趕緊和金鵬拿著鐵鍬到那邊去，咱們前後開工，一會兒就鏟了！”

    “可是！鏟車真是來了！犯不著……”我剛想說“犯不著用人工去！”，劉明已經迫不及待了，他率先士卒，不顧皮鞋踩進泥濘之中，開始帶著村民，將掉下來泥堆上麵的雜樹，扯著往路外邊扔，這樣方便村民鏟泥！

    “還愣著做什麽啊！快去啊，喊金鵬到那邊去！”他意思，讓我繞到路的另一邊，方便兩頭施工。

    “我……叫鏟車來了！”說話間，他剛拔了泥堆上的兩棵小雜樹，老陳就“轟轟轟”地開著那台小鏟車來了。

    那鏟車是滾式輪胎，和車的駕駛是一樣，雖然沒有車跑得快，但比起挖機，自然勝出很多。

    “常鎮長……就是這堆泥堵路了嗎？”

    老陳將鏟車停下，探出頭來問我。

    我點點頭，大手一揮：“就這裏，咱們先清出條行車道讓領導們的車走！晚點，你再做會兒服務，將這潰下來的沙石，全給掀到空地上去！”

    老陳點點頭，啟動鏟車工作。自然，劉明和村民隻得閃退一旁。

    約摸十來分鍾，就清出一條行車道來。

    看著潰的泥一點一點全給弄走了，萬江海知道自已算是解了圍。

    鏟泥的時候，萬江海就站在我身邊，笑著說：“常海，這車是你家的？”

    我嘴裏一笑，點頭，不置可否。

    他將我肩膀拍拍：“可以啊！你小子一出手，起點就比咱高啊！家裏車都有幾台了，房也不愁，真讓我好生羨慕啊！”

    我知道這是萬江海在與我開玩笑！……

    路障清除後，車隊繼續前行。

    到鎮上後，宋時鋒一行在鎮辦，召開了“省政府對接清峰縣扶貧工作座談會”。

    會議由縣委書記黎慶元主持。

    在會上，宋時鋒從宏觀的局麵分析了清峰縣作為清江市率先脫貧的典型性和重要性，並且對萬峰鎮和清峰縣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萬峰鎮一定要在三年內脫貧，清峰縣在五年之內脫貧。這是省政府首長對清峰縣扶貧工作提出的要求！……而且，他也說到，萬峰鎮和清峰縣的扶貧工作，都要像河峪村這樣來，扶貧工作做得好的同時，努力提升村民的幸福感，讓村級產業與幸福指數一同增長！……

    他的話，自然是肯定一番，勉勵一番，期望一番。

    宋時鋒說完之後，市扶貧辦主任曹海也講了十來分鍾，最後是黎慶元作了總結和規劃。

    開完了會，黎慶元領著宋時鋒一行就回縣城的賓館去了。

    鎮裏接著加班召開落實宋時鋒副省長座談會精神的會議。

    雖然鎮上全天的表現尚可，但萬江海的臉黑得曆害，他在會上發了火，拍著桌子說：“我說過無數次了，會也開過無數次，讓你們工作搞細致點，搞細致一點，你們看看，今天堵路那事兒，要不是常海叫了車來，那真要等上一個小時二個小時，來的領導們對我們鎮的好印象,會不會全給搞沒了？！等候的時間是最難捱的， 你們試試，等一小時二小時人，那是是什麽心情？……”

    “咱們搞工作，宏觀的大事要搞，細節也要注意！就今天這事，咱們不是說要在領導麵前表現什麽？而是像今天這樣的事，本來就不該發生！你們想想，要是剛好有村裏的客運班車從哪過怎麽樣？會不會被潰泥堆掉？要是接送小孩的校車剛好從那過呢？會不會有安全事故發生？……我跟你們說，安全事故一票否決，到時候不僅公職不保，而且拖了鎮裏別的工作的後腿！……”

    整個晚上的會，雖然問的是負責安全生產的副鎮長的責，但鎮長劉明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開完會出來，我準備帶陳貝貝去清峰縣城，到縣城找家賓館住下，然後第二天到人民醫院做孕檢。她懷上二個多月了，肚子不是很明顯。但是今天領著領導們說了一天話，她說實在是累了。我開會的時候，她就在車上睡覺。晚上我們也說好了，放下工作，我帶她到城裏找個好一點的館子，吃大餐。

    想不到我從鎮會議室出來的時候，另一名副鎮長兼財政所所長曾金卻擠著眼朝我招手。

    “常海，常海……你過來！”

    我擠過去，他湊我耳邊說：“你來鎮上工作都這麽久了！我還沒有接你吃飯呢！不如，晚上我接你！到我家裏小坐會兒，怎麽樣？”

    我想擺手說不用客氣，他卻瞅著我的不願意，自個先說了：“怎麽？不給麵子，今天呀，可是我過生日呢！”

    他這樣說了，基本就將我不想去的後路給堵了。

    我停著步子想了會兒，然後心想那不就是吃餐飯嘛，倒也無妨，大家同事一場，樂嗬樂嗬，也是應該的。

    這便答應他：“好，那我喊我老婆去！她在車上睡覺！”

    曾金見我答應了，他朝我擺擺手，跨上摩托車，告訴我他家住在糧站後麵，到了糧站就問他名字就行了！……他先騎車走了！

    我回到陳貝貝停車的地方，透過車窗小小縫隙，見陳貝貝將副駕的椅子放平了，她睡得正香！

    她的臉上安然靜怡，緊閉的眼眶上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紅潤的嘴唇，隨著呼吸一張一合。有微微鼾聲，自她的鼻翼間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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