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沒有找萬江海，萬江海倒先來找我，與我說這事兒。

    就在河峪村兩大公司進行麵試的頭一天，我到鎮紀委書記何玉濤的辦公室喊他第二天與許建華一起去河峪村負責招聘監督、同時對招聘人員提意見，也就是坐陣之意。

    何玉濤爽快地答應後，我從他辦公室出來，迎麵碰上剛剛從縣裏回來的萬江海。

    萬江海夾著個包包，獨自一人欲上樓，他見我急匆匆拉門而出，他堵著我說：“忙啥呢？常海，看你毛手毛腳的樣，差點都將我給撞倒了！……嗬嗬，這幾天沒有見到你的影子，你跑哪去了？”

    看得出來，萬江海的心情，很是不錯。

    我嘴上帶著笑，眉毛卻故意皺起來：“萬書記，你這是批評我工作不認真！那好，我向你匯報匯報。我這幾天呢，在村裏忙，兩個公司要開業，人員要到位，那扯自來水，工程質量還得抓上去！現在請的人幹活，可奸滑著呢，特別是公家的活兒，如果你不盯著，這些師傅們盡搞鬼事，能糊扯就糊扯，質量過不了關！而且還磨洋工，你敬我一支煙，我敬你一支煙，互敬幾支就是老半天！”

    “哈哈，哈哈，這倒也是哦！不過，徐誌文他們呢？”

    “他們，屙屎都沒空！招人唄，天南海北的人來，不介紹介紹？還得招待人家。好多都是初出社會的大學生，咱們這裏雖然是農村，但所謂有朋自遠方來，家常便飯還得管得起的！……他們呀，忙那些事呢！”

    “也是也是！這些剛出社會的學子前來，咱們也莫要寒人家的心！哈哈，人家本來興衝衝前來，一看你山溝溝，就涼了半截，要是你們不理不睬，那指不定回去，還在網上發個貼子說你們壞話！”

    “可不是嘛！”

    “哈哈！”萬江海翻了我一眼，然後說：“走，常海，到我辦公室坐會兒，我跟你說句話！”

    我跟著他，上樓，進了他的辦公室。

    他將外套掛在衣架上，回頭先吩咐我說：“媽的，上午開會坐一上午，黎書記好能扯，他一個人就講了三個半小時！哈哈。回頭又坐一個多小時車，現在正修路，也不好走，真是坐得屁股清疼，頭也晃得好暈！……哦，你先到隔壁劉海洋那裏，給我整杯水來！”

    我看了看他，著實是疲倦的樣子，聽他說這麽多鋪墊的話，真是想笑，卻不敢笑。這便拿著他的杯子，跑到隔壁辦公室給他倒了杯水來。

    萬江海接過水，說了聲“謝謝”後，然後身子站直，一本正經似的衝我說：“常海……我今天讓你幫我倒水，這是有原因的！我跟你說，今天，不，就現在，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隱隱的感覺，其實他說的事兒，與江雯說的事兒是一樣的。

    但我不敢肯定他就是說那事兒，所以我回答：“萬書記，是什麽好事兒？”

    “哼哼，什麽好事？我跟你說，縣裏決定調走劉明鎮長，讓他到縣裏委以重用，這兩天就要下通知。同時呢，他那個位置的人選，縣裏提了你的名！”

    萬江海端著水杯，將唇沿湊著杯沿，也不喝，也不放杯子，就那樣望著我說話，模樣洋洋得意。

    我真是想不到，他會與我說這事兒，而且開門見山的說。

    結合江雯之前給我打過招呼，我知道擬任我為萬峰鎮鎮長這事兒絕不是空穴來風，至少在縣委組織部，經過江雯的工作，包括部長在內的人選幾乎都默認這事兒。

    這也可能是將名單擬到縣裏邊的幾大常委桌上，風聲才露出來的。

    我雖然已經聽江雯說過，可萬江海說出來，自然不一樣。

    江雯說，她隻代表她個人的意思以及組織部部門的意見。可萬江海代表的是鎮裏的意見！是他主觀上的想法！

    “萬書記，這?……這雖然是個好消息，但我能勝任嗎？咱們萬峰鎮也算縣裏的大鎮，更是省銀監局聯係的對口鎮，我怕到時候工作做得不好，反而拖了鎮裏的後腿！”

    “你呀！想多了！”萬江海哈哈笑了兩聲，然後爽朗地說道：“什麽做不做得好？還不是與以前一樣！你以前是怎麽做的，該做啥，現在還是做啥！工作永遠做不完，但老百姓不是傻子，你隻要用心做了，全力做了，自然人家心裏有數！”

    “而且，常海我跟你講，這回劉明調走，你也不要有心裏負擔。對他來說，說不定也是好事！指不定呀，到縣裏謀個好職務，比在鎮裏好多了。再說他老婆還是清峰實驗小學的老師，這兩口子，一個月就聚那麽幾天，也是有問題！……所以呀，這回他調走，就是組織部裏不提名你來做這工作，鎮裏邊也應當考慮你！因為你家，你親屬，都在鎮上。”

    “還有……這一回提你的名，也算是縣裏破天荒地踐行了政策一回。縣裏三番五次說選拔年青幹部，可是到頭來，卻還是老頭子當道！說來說去，還是官本位作遂，不肯給年青人讓位！這一回，縣裏看得出來，是想將你樹個典型！……”

    “就在上午開會的時候，我碰上了古安慶書記，我特意就你的事，向古書記作了匯報。結果人家早就知道了，他二話沒說，就拉著我，跑去找縣長李國治。李國治當時還在猶豫，但見古安慶來說話，他能有什麽說的，當時就打電話給縣委組織部田德軍，讓他將這事盡快落實！”

    “是嗎？為我這事兒，想不到還驚動了領導，我真是受寵若驚！”我歉意地說道。

    “哈哈！要你知道詳情，還更會受寵若驚！”萬江海繼續說：“我跟你說，現在咱們鎮鎮長的職務，那放在整個縣裏，也是個頂香的香饃饃。據我了解，縣委縣政府那幫主任和副主任，這就有六七個需要到基層鍛煉，從而要走上領導崗位的，其中不乏市裏邊主要領導挑中的人選！”

    “就是縣長李國治，他對組織部的提名也頗有意見！據古書記私下跟我講，縣長李國慶和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何忠強的意思，就是讓現在政府辦的副主任程書林來搞。程書林是副市長程光河的親侄兒，放在清峰縣政府辦工作三年沒有動靜，程光河雖然明裏沒有意見，但背地裏卻有想法，就上回，清峰縣組織的季度項目落地工作現場會，他就表達了自已的不滿，說清峰縣的項目落地服務工作搞得不行！……所以，李國治也還要給程光河麵子，準備將程書林放在鄉鎮二年，回頭調到哪個局裏，出任個二把子啥的。”

    “但古書記和縣委組織部搶了個先，將你的提名率先弄出來。讓你來做這個工作。事實上，這也證明縣裏邊的那幫人也不全是瞎子！他們中間，也有明事理的人。你在這兩年裏，為鎮上的事做了多少工作，其實對他們來說，也是清楚的！所以說，提你的名，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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