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常海，我們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呐！”

    張遠明說話沉穩，不動聲色，表情輕鬆自然如無事一般。

    “事情呢？我估計你已經猜到了！我跟你說吧，這老全呢，這人你應當見過，老實本份得很！是鄰鎮的，來萬峰鎮做生意十幾年，兢兢業業起早摸黑，可以說是咱們鎮的勞動模範！不容易，不容易呢！”

    張遠明連說幾個不容易，似乎都能將人的心都給融化了！

    但我知道，這事兒的處理，基本結束，如果食無不言，出爾反爾，跟著他們的想法再行處理，那麽勢必影響下一步的工作。

    “張主席，你說的就是全新康賣魚磷精一事吧！我跟你說實話，這事兒昨天夜裏鎮的幾個部門，就已經將處理結果研究出來了!罰款的事，是必須罰的。下遊的養殖戶損失了一萬多元，這罰來的錢，就是賠給養殖戶的！而拘留這事，更是必須執行!就現在樓上的會議室，全鎮黨員幹部大會，鎮裏邊整治柳江一事在著重討論！老全這事兒，被作為反麵典型，在給全鎮人起警示教育作用！”

    我的言下之意，應當很清楚。

    那就是放人或者不罰款，是不可能的。

    我這話一出，張遠明和吳天旺的麵子就保不住了，兩人的臉色頓時不好看。

    吳天旺站起來說：“常海，你還年青著呢！這鎮長能幹一輩子嗎？咱們雖然是領導幹部，不也是要食人間煙火的嘛！你這人，怎麽這樣子呀？”

    他不悅，我還不鳥他呢！

    我沒有回應他，也沒有理他，而是掏出手機給鎮食堂打電話，安排中午的飯菜。

    “天旺，你說話不要這樣！常鎮長是年輕，幹勁大！你這人呀，就不懂啦！……要不，常海，我看這樣行不行？這拘留的事，就不搞了行不？老全這做生意，也忙得很！”

    張遠明見我安排中午飯，或也是緩和我和吳天旺之間的針鋒相對，他給我搞台階下。

    我沒有回答他們的話，而是在朝食堂打畢電話後，然後給蔡運濤發短信，讓他將帶來的全新康和康二蛋兩人，領到鎮招待所來！蔡運濤回答“好”之後，沒過分把鍾，全新康和康二蛋就從樓下會場裏下來了。

    這事兒讓吳天旺和張遠明有些驚訝。

    吳天旺看到全新康，張大嘴巴說：“新康，你不是說在拘留著嘛？”

    全新康和康二蛋擇了個座位坐下。

    全新康看到張遠明和吳天旺在，像看到救星一般，本來一向低調的他，這時候也有持無恐。

    他望了望人，笑著回答道：“是啊，他媽的!就這事兒，聽說要拘留呢！你們說倒黴不倒黴？而且呀，還讓我們在會上當典型，現在全鎮算是知道我的美名！真是出糗大了！哈哈！”

    我見全新康和張遠明、吳天旺都是熟人，故意一唱一和奚落我，我索性拉著蔡運濤站起來道：“你們先聊著！我和蔡所長說些事兒！……哦，張主席、吳主任，老全這事兒，既然兩位領導這麽重視，那不如……事情你們幫著研究決定，我們鎮裏聽領導的！……還有，哦，中午就在食堂用餐！粗茶便飯，簡單吃點。”

    我這樣一撂挑子，就算是縣委書記黎慶元或者縣長李國治前來，都不敢擅作這個主！

    鎮裏和執法機關已經定下處理結果，你們要明目張膽地更改結果，就算不到縣紀委參你一本，就今天你們這插手公安機關執法之事，你就違紀違規！他們兩個肯定明白，就算烏紗帽不要，也不敢在這事上再插手！

    我任性而固執地甩手一走，他們幾人就尷尬了！

    吳天旺在背後跳起腳就罵我的娘，還說要到縣裏參我一本，看鎮裏年度考核鐵定就是墊底……張遠明雖然誠府深，但麵對這樣的結果，自然氣憤難當。

    兩人自然連中午飯也沒有吃，氣呼呼地揚長而去……

    ……

    當天的會開了約有二個小時，想不到會開到快結束時，我老婆陳貝貝拔打我電話。

    我將電話掛了後，馬上編了條短信過去，告訴她：“我正在開會！”

    她沒有反應，我也沒有理她。

    說實話，開會真他特瑪是累人的活！開始我講的時候，我還打得起精神。坐到後來，隻能算勉強撐著身子坐在台上。這也與昨天夜裏處理柳江村毒魚大半夜未睡的情形有關！

    隻待二個小時的會結束，大家朝著食堂走去吃飯時，我才想起陳貝貝打過電話而沒有理我的事。

    我便挑了個偏僻的地方，然後給陳貝貝回電話。

    電話打過去，是陳貝貝她媽魯香玉接的。

    上回我去上海，半夜裏溜走去了機場，連聲招呼也沒有打，她肯定氣死了！

    這回一接電話，果然沒有好氣：“ 常海，你老婆你還不要哩！今天她可是肚子疼得要死啦！你還開什麽會！”

    “媽！實在不好意思！還真是在開會！”我捂著電話，小聲對她說。

    魯香玉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我曉得你忙！你跟你老婆說吧！”

    說著，她還真將電話給了陳貝貝。

    陳貝貝在電話中給我說的陣話，也就是告訴我兩個事兒。

    首先當然是私事，她要生了，今早肚子還疼，所以現在都到醫院婦產科來住著了！

    第二件事嘛，就是劉貴雲今天將趕到福州，將與她小舅談判我們拿錢入股的事。陳貝貝的意思，就是那個公司股份，掛在我的名下。我問她為什麽要掛在我的名下，她就說萬書記都調走了，你在鎮上幹著還有啥意思？不如老公你到我小舅公司出任總經理吧，我們這樣就可以上海福州兩地跑了咯！你曉不曉得現在上海到福州，才要四個小時呢……

    陳貝貝的話，讓我聽出她作為女人的那份柔情。

    作為生產基地，河峪村也好，萬豐林場也罷，這都是粗放式的生產，是種植基地，而發展到今天這樣子，各種種植技術難關已攻克，物流什麽的也有固定的合作夥伴，那麽我們作為投資者，坐在遠方的福州依然能完全掌控這裏的生產！因為我們掌控著銷售環節！而我在福州，她在上海，都居於城市，交通又那麽方便，不似這清峰縣，那自然我們的生活質量將有一個飛躍的提高。

    不過，不知怎麽，我還是笑著在電話中拒絕了她。

    我故意作怒色說道：“你說什麽話呢？咱做人是這樣做的嗎？現在萬書記離開鎮上剛走，我後腳遞了辭職報告到福州公司出任高管，誰來管鎮上的這攤子事呢？這不就是所謂的斧底抽薪嘛！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

    陳貝貝在那邊說：“得了得了！我就曉得你是這樣說的！我跟你說，待我生了寶寶，我在河峪村裏的那公司，我就找個職業經理人幫著打理了！唔！我可不願讓我們寶寶每天一張開眼，就麵對茫茫的大山呢！”

    “好，好！你就住在上海好啦！有想我的時候，到這來看看我，我就滿足了！”

    “去！誰想你呢！誰想誰去！……”

    兩口子貧了會嘴，自然對所有的事，也沒有個最終的拍板決定。

    擱下電話，我匆匆趕到食堂吃飯！

    “常鎮長！這邊！”剛進門，王俊就端著兩份飯菜，正招呼我。

    王俊常給我打飯菜，我已經習慣了。我伸手接過一拖盤，然後端著走到一桌子坐下吃，王俊也端著一拖盤，坐在我的對麵吃！我看了看拖盤中的菜，有尖辣椒炒肉、西紅柿炒雞蛋，紅燒魚塊，通心菜。估計村裏的支書們要在鎮上開會來吃飯，食堂的菜品比平時還豐富一點！

    不過，我看了看拖盤中的飯菜，夾了筷子放在嘴裏，卻清淡寡味！我想努力扒點飯，卻飯到嘴邊，卻扒不下，隻得將托盤稍稍推到桌子中間然後對王俊說：“我吃不下，你將魚塊夾了！免得浪費！……我走的！”

    王俊見我沒吃飯就要走，她有些訝異地望著我，然後朝要站起來走人的我說：“常鎮長，你坐下，坐下！……你，是不是生病了呀，臉色這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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