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軍屬，覺悟就是太低了！按道理能安排住在這兒的軍人, 職位都是不低的。看來我什麽時候還要去他們首長那, 把這個情況反應出來。怎麽能對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軍人家屬，說這麽過分的話！”

    卞穎芝氣的不行, 要不是有些身份上的顧慮，她都恨不得一個大耳刮子扇上去。

    “也是她家裏沒有人去前線才說的這麽輕巧的。”也別指望有些人能和你將心比心, 能不在背後插刀就算不錯了。

    “哎，這人呐，活到我們這個歲數就能明白了, 過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跟你鬥跟他鬥的又能怎麽樣？”前幾年鬧的最凶的時候，有多少無辜的人被牽連受累, 可那些“凶手”們就真的快活了，過上什麽好日子了嗎？也不過是被迷了心竅，為了一時的“快活”罷了。

    “媽, 你這話也不夠全麵。要是有素質的人, 可能是越活越明白，遇到那沒素質的, 恐怕是越活越糊塗。”

    以前不是也流行過一句話, 不是老人變壞了, 而是壞人變老了。年輕時就不是個東西, 指望他老了就洗心革麵估計是不成的，那些人就是活到一百歲也別指望他們能明白什麽道理。

    卞穎芝拍了拍娉婷的手沒再說話，一大早搞這麽一出, 對她們倆的心情都挺有影響的。到了農貿市場後，隨意買了些菜就回家了，連好好逛一逛，挑一挑的心思都沒有。

    晚上，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娉婷把這幾個月翟仲淩寫的信又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從他剛勁的筆鋒中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以除了信上的綿綿情話，和報平安的言語外，根本看不出他在哪裏，在做什麽。

    娉婷自己就是軍人，知道部隊裏對於信件的審查是很嚴格的，翟仲淩自然不可能透露任何的行軍信息，她這樣，隻是想給自己心裏找一些安慰罷了。

    過了兩天，亮亮學校放假，陳婷果然帶著林子過來了，手裏還拎了不少吃的，一看就是特意去買的。

    “買這麽多吃的幹嘛，等會回去再帶些走，亮亮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是，林子，你也愛吃餅幹的對不對？”

    陳婷摸了摸林子胖嘟嘟的小臉，她愛極了那呆萌的小模樣，一看就能讓人女性大發。林子結合了父母長相上的優點，又有些嬰兒肥，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朋友。

    聽了娉婷的話，林子懵懂地點著頭。那頭原本在書房一個人玩的亮亮早就跑過來叫了人，又要領著林子去玩。

    “你們就在院子裏玩，等會我洗點水果，你們倆坐在那葡萄架下一起吃。”

    可能也是娉婷在這附近沒有交到什麽朋友的緣故，其他軍屬家的孩子很少和亮亮一起玩的，所以亮亮特別喜歡林子過來。

    林子是亮亮除了在幼兒園交到的朋友外，在金陵極少數的朋友之一。過年回北平，在西山大院裏，倒是有一批玩的不錯的，可惜相處也就十來天的時間。離開的時候亮亮哭的很厲害，非常舍不得那些小夥伴。

    娉婷洗好了水果，又拿了些吃的，把兩個孩子安置好後，她和陳婷就進了房間說話。

    “我們家那口子說前線的軍隊就快要撤離了，打了幾個月，這仗總算是快要結束了。”

    孫克明在部隊裏，消息應該是可靠的。聽了這話，娉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起碼有了指望。

    “這兩天我正擔心著，還好你給我帶了個消息。”說著，她把前幾天買菜路上的事說了一遍。

    “竟然還有這種人！到底是誰啊？這也就是你，要是我碰到，早就和她幹上了！”陳婷一聽也氣了，說這話的人這不是往別人心窩紮刀子嗎？嘴巴也太毒了。

    “你說都是軍屬，鬧大了誰都不好看。這不，今天我婆婆就去了潘阿姨家，就是想反映反映軍屬的思想問題。以前說些沒影的事我們也就當不知道，也不去和她們計較，可現在仲淩還在前線呢，她們還能沒嘴沒皮地亂說一氣，想想都讓人心寒。”

    娉婷每天忙的很，哪有閑工夫去理會那些閑言碎語的。平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去理會，現在她們卞穎芝惹急了，可不得找人治治她們才行。起碼要把她們這亂說閑話的毛病給改了，也省的造成什麽不團結，還帶壞了下一代。

    “這些人是要給她們點教訓。男人們在外麵拚命，家裏倒是不知道消停。我們那邊的軍屬們倒還好，沒有特別難相處的，所以我媽說我日子過的不錯，之前她和我爸還怕我和孫克明結婚後跟著吃苦呢。”

    說到這個，陳婷心裏又感激了娉婷和翟仲淩一次，要不是他們幫著牽線搭橋，她哪裏會認識孫克明，早就回老家了。也不是說回老家有多不好，隻不過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自然是想象不出回老家的生活該是什麽樣子。

    “季紅又生了個胖小子，說錢群可樂嗬了，這都第三胎了呢，她也是一年接著一年的懷。說實話，我可不願意這樣，我想等過兩年再給林子添個弟弟妹妹的。要是我也跟季紅似的，一個接著一個的生，這部隊我也不用再待了。”

    娉婷深以為然。她倒不是怕待不了部隊，而是生的太密了總歸不好，傷身不說，也實在沒這個必要，那得生多少才算完呢？

    “他們是沒做措施還是怎麽的？你要是回信也和她提一提，下一胎別那麽快又有了，還是要緩一緩才好。”

    “嗨，這我哪好意思說？人家兩口子的事，肯定是感情好唄，真要是懷上了怎麽辦，還是要接著生呐。”

    要說這錢群對季紅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可能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不容易把持住，加上他們那也沒什麽避孕措施，季紅又是易孕體製，才會一次又一次的中招。

    說著說著，陳婷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我家那口子上次還跟我說，說是現在又成立了什麽新的機關單位，他還問我願不願意去呢，我就想著也來問問你的意見。”

    “這當然是好事，不過最後還是看你的想法。說實話，團裏還是太局限了，你想想看你四五十歲了在團裏能幹什麽？你現在才二十多歲，去了機關剛好當是從頭再來，加上你之前在部隊的經曆，去了肯定不會差的。”

    娉婷也是知道機關單位以後有多紅火才這麽說的，不過以現在的國情來看，大家普遍的觀點還是認為部隊更吃香一些。不說陳婷，就是娉婷自己也在為以後考慮，如果改革開放後她真想經商，她肯定會選擇退伍的。

    “我也是在猶豫，話說去了機關後，確實能多照應照應家裏，我在部隊職位又不高，以後升職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我們家那位才讓我去機關試試。”

    陳婷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一般做了決定很快就會去執行。她原本隻是稍微有些猶豫，現在聽娉婷說的話和丈夫說的話差不多後，她心裏就果斷下了決定。

    到了傍晚，卞穎芝提著菜回來了，她從外麵回來時順路又去了農貿市場，買了點蔬菜和麵粉，準備晚上做疙瘩湯。

    “哎呦，陳婷和林子今天來啦，看我到這會才回來。今天就留這吃飯，我給你們烙餅子。”卞穎芝一向是熱情好客的，陳婷也算是他們家在金陵來往比較密切的，相互間感情肯定是不一樣。

    “阿姨，不用了，不是客氣，主要是我還得帶著林子坐車去呢，晚了就坐不上車了。”公交車也是有時間限製的，天一黑就沒什麽班次，而且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確實要早點回去才安全。

    “哦，對，我把這茬給忘了。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和娉婷說話，我先去廚房做飯去。”

    陳婷走的時候，娉婷又收拾了好些吃的給她帶著，“這水果和蛋糕都挺新鮮的，拿回去給林子吃，我看他還挺愛吃那蛋糕的。”

    “行，我也不和你客套。林子，謝謝姨姨的蛋糕，和姨姨說再見。”

    走之前，陳婷又抱著林子和廚房裏的卞穎芝說了一聲後才走。和林子玩了一下午的亮亮吃晚飯時還有些興奮，不停說著下午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

    “亮亮還是缺伴兒，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家裏孩子多了，就熱鬧了。”這個時候，家裏戶戶基本上都有好幾個孩子，就算不是親兄弟，親姊妹，也是堂兄弟妹的，像亮亮這樣，確實算得上“孤單”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娉婷不免又想起了翟仲淩，她在心裏第一萬次的祈禱，希望他能平安回來。

    產檢的那一天，是卞穎芝陪著娉婷去的，醫生檢查後的說法還是說，兩個孩子都很健康，讓她們做好隨時會生的準備。這個時候國內還沒有b超，做不了全方位的檢查，醫生大多還是根據經驗來判斷的，縱使娉婷心裏有些擔憂，也不好直接表達出來，隻祈禱著一切順利罷了。

    “健康就好，這樣就是提早出生了，也不擔心孩子體質太弱。”雙胞胎通常會提前生，卞穎芝就一直擔心兩個孩子的健康問題，看到一旁的娉婷後，她又忍不住開了口，“我看你還是太瘦了，平常煮了那麽多湯湯水水，也沒見你多喝兩口。你這樣可不行，到最後關頭了，其他事你都不要多想，在家專心養胎就好。”

    卞穎芝連兒子的名字都不敢提，就怕娉婷聽了心裏又不得勁。要說她自己心裏也是急的不行，可她既要照顧孫子，又要照顧娉婷，隻能靠自己強撐著。

    “我知道的媽，可能也跟體質有關係，我看我懷亮亮的時候吃的挺多的，可也沒胖多少啊。”要不是月子裏補的太多發胖了，她連肥都不需要減。

    “你這會跟那時候不一樣，現在是雙胞胎，什麽都要更加注意才好。等再過些天，你就提前住到醫院來，我讓巧梅過來幫幫忙。這要是在家裏突然發動了，我還真沒那個力氣把你弄過來。”

    娉婷聽後也同意了，前麵的苦都吃了，就差這臨門一腳，怎麽也要走順才行。

    按計劃的那樣，九月份的一天，娉婷就在卞穎芝和巧梅的陪同下住進了醫院待產。

    有了巧梅的幫忙，卞穎芝確實輕鬆了不少，起碼做飯這一塊，巧梅幫著分擔了，她自己隻要接送孩子，做做家務，再到醫院照顧照顧娉婷。而且巧梅做飯手藝不錯，每天還能能讓娉婷多吃一碗飯，連亮亮都對巧梅的到來表示非常歡迎，簡直喜歡的不得了。

    “巧梅真不錯，難怪你潘阿姨離不了她呢。前兩年她看巧梅年輕，還勸著巧梅再找個男人，這兩年倒是沒怎麽說了。除了巧梅自己沒心思，還有你潘阿姨也習慣了家裏有巧梅照料。這次要不是我去說，你潘阿姨還舍不得讓巧梅過來幫忙呢。”

    院裏的軍屬們問起來，卞穎芝都說巧梅是家裏的親戚，倒也沒人起什麽疑心。就是適當給巧梅的勞務費，卞穎芝也不是自己給，而是通過了潘愛芸，就怕被人糾住什麽辮子，最後有口難言。

    現在社會風氣是好了許多，可在那種環境中久了，好些人就落下了喜歡“打小報告”的毛病，翟仲淩和娉婷都是軍人，又不像白齊偉確實是巧梅的親戚，這樣做也是防範於未然罷了。

    卞穎芝說完巧梅後，娉婷也就提到了翟仲淩。原本聽了陳婷的傳話，娉婷想著翟仲淩快回來了，可等來等去，也沒等到什麽消息。而且之前翟仲淩一個月寫一封信回來，這個月該有信的日子竟然還沒有收到，這讓娉婷心裏有些放不下心。

    “要不我打電話問問你爸，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聽娉婷這麽一說，卞穎芝也有些急了，顧不其他，趕緊起了身去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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