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搭葡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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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一聲響, 離得最近的葉媽媽, 丟下鐮刀, 忙拎她起來, 一邊幫她擰幹衣裳, 一邊關心問道:“思丫頭你的腳沒扭到?有沒有磕到碰到?”

    溪水不聲,衝不走人。

    隻是溪裏石頭青苔多, 人容易摔跤, 還易磕磕碰碰, 通常抹抹藥酒也就沒事。

    隻是摔跤的不是曉丫頭與甜妹兒, 而是細心的思丫頭,這一點挺奇怪的。

    其他人也慢慢圍過來。

    思丫頭轉轉腳踝,乖乖搖頭道:

    “大伯娘,我沒事兒,就是踩到一塊活動的石頭,一時半會兒沒站穩。”

    溪水裏大小不一的石頭, 有的上頭青苔滑,很多確實是靈活的,這一點不奇怪。得知原因的大人們, 道一句小心,轉身正要繼續幹活或歇息。

    甜妹兒轉頭去找那塊‘害人精’石頭, 仔細一看,唔——,草叢裏的大石頭旁,有個奶娃娃手掌大小的石頭, 似乎剛剛有動兩下?

    “啊——是烏龜!”

    甜妹兒蹲下來用枯樹枝,對隱藏在草叢裏的灰黑色烏龜殼,戳中兩下,這時候,烏龜居然伸出脖子朝她瞪眼睛。

    這小家夥是在瞪眼睛?

    欺負她姐姐,還敢瞪眼睛!

    “哪裏有烏龜!”

    “讓我瞅瞅!”

    山娃娃們全都圍上來,那烏龜晃一晃腦袋,一一瞪回去,似乎在生氣,氣剛才思丫頭踩到它龜背上?

    通常烏龜受到攻擊、或者看到人,都會將頭尾縮到龜殼裏麵,因此稱‘縮頭烏龜’,這隻石頭大小的烏龜不僅不怕,還敢對他們瞪眼睛,讓山娃娃驚奇不已,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調皮搗蛋鬼小二黑,直接用手去戳,卻被它死死咬住不放手,疼的哇哇叫,手甩啊甩啊甩啊,烏龜像是長在他手上一樣。

    甜妹兒慶幸不已,之前她有機智地使用樹枝。

    俗話說,烏龜咬人絕不鬆口。它們一般不咬人,但是一咬,就咬得非常用力,小二黑疼的眼淚珠都掉下來。

    老人們陸陸續續走過來。

    “長獸龜啊!”

    “今日九月九,好日子,吉利吉利得很呐!”

    “咱們遇到長獸龜啦!”

    ……

    包括張老爺子張老太太,他們見到烏龜心裏高興得很。

    碧山村人吃鱉,卻不吃龜。

    因為龜是靈性動物,傳說將龜與龍、鳳、麟並列,合稱為“四靈”動物。

    而土話長壽龜,學名中華草龜,也就是咱種花家獨有的品種,既然它有長壽名,說明壽命很長,建國前本地佛教寺廟,專門有長壽龜放生日。

    今天九月九重陽節,也是長壽節,遇到長壽龜,理性慶祝一番。

    慶祝個毛線球。

    疼得厲害的小二黑,見大家夥瞧龜不瞅他,人不如龜,心裏一委屈,頓時哭聲震天。

    此時,老人們才回過神來,麵色微紅,老臉發燙。在他們認知裏,這龜不大,被咬跟被黑螞蟻、小螃蟹咬差不多,抹點口水或藥水,就沒事。所以一時被分心神。

    以甜妹兒為首的山娃娃,倒是焦急,一個個瞎注意往外蹦噠,都不頂用。

    尋常經驗不頂用,他們哪知道這隻烏龜的氣性這麽大呢!

    “讓一下,讓一下!”

    這時候,采藥的白老爺子,剛剛才到,哭笑不得,他擠進人群,拍拍小二黑腦袋,溫聲細語勸道:“小二黑可是男子汗,要勇敢不哭,白爺爺馬上把這烏龜取下來。”

    小二黑打著哭隔點頭。

    白老爺子將他的手與烏龜,一起放入溪水中,通常烏龜會鬆口,誰知這隻特殊、氣性大,死死咬住還不鬆口。

    甜妹兒目不轉睛盯著,剛才他們有建議過這個辦法。

    老人們這才緊張兮兮瞅著白老爺子。

    “堵住它鼻子!”

    甜妹兒建議道。

    彈彈烏龜殼,白老爺子點點頭,將它的鼻子,堵得嚴嚴實實。

    烏龜閉氣特別厲害,過去許久,村人們都圍過來,為了呼吸,烏龜才鬆開口,難得露出密密麻麻的微小牙齒,額,烏龜沒有牙齒,是喙。

    “沒事沒事,你們可不許再惹烏龜!小心手指沒啦!”

    檢查一下紅紅沒腫的手指,白老爺子對張家人點點頭,又囑咐一兩句調皮的山娃娃們,抱著疼得眼淚流的小二黑,去旁邊用清泉水洗手,再塗抹藥。

    一動不動、繼續瞪眼的烏龜,在老人們的溫聲勸慰下,晃晃腦袋,終於肯以‘龜速’離開,繼續混在一堆大小石頭裏。

    待它走遠後,甜妹兒還能聽到,老人們誇讚‘這烏龜真靈性’的話。

    **

    割完蘆葦,已下午三點多,本來接下來是去二碧山娘娘廟拜神,近幾年,娘娘廟不在,這個活動也被取消。

    而且,因娘娘廟的事情,有的老村民覺得愧對祖先,甚至不敢在二碧山亂跑,就怕遇到回村探望的祖輩魂魄們。

    既然不在二碧山亂跑,老人們最大,很多不必要的活動,全部被一一取消,隊伍們不去登頂,直接往山下走去。

    隻是在路經一處熟悉的墳林時,老人們紛紛對著某個方向跪下磕三個頭。

    然後將野·菊花、艾子、重陽糕、菊花酒,以及今天所有收獲的一部分,整整齊齊裝在一個籮筐裏,嚴嚴實實蓋上,小心翼翼掛在樹上,轉身離開。

    在看不見墳林的時候,似乎聞到熟悉的味道,甜妹兒忽然轉頭,卻不見熟悉的身影,轉轉眼睛珠,隻好憑著直覺,刹那間,往某個方向甜甜一笑。

    在他們身影消失的時候,一個頭戴白菊花、白發稀疏的腦袋,隱隱約約出現在那個笑容正對方向的樹後麵。

    在金色陽光灑落的山村彎路上,村民們踩著歡樂的節奏回到村裏。不到一夕間,椒香充盈整個小村的角角落落,濃濃的、香香的、麻麻的。

    瞅著一背簍一背簍的收獲,寂靜了一天的碧山村,終於開始熱熱鬧鬧起來,就連農忙難得悠閑的瘦驢,也樂得伸長脖子亂叫,更不提那些活蹦亂跳的山娃娃們。

    老人們繼續享受著晚輩們的祝福。

    **

    次日淩晨四點,起得比雞早的甜妹兒,難得精神滿滿進入空間,呼吸著果香花香,享受著青山永不變的陽光洗滌,心情越來越好。

    先燒水、種樹、澆水、啃果子……然後在青山裏跑一小圈,嚇壞許多山雀鳥蟲,再回到桑樹下,掛在一根橫著的粗枝條,輕輕一跳,作一百個熱身運動。

    再打拳走步練習小人舞,於此同時,腦子裏飛速運轉起來。

    九月十日,教師節。

    當然這節日在八五年,偉大種花祖國,宣布從那年開始的。

    前世這個時候,學校裏送花的送花,送植物的送植物,送風鈴賀卡,哪怕是鄉鎮小學,也樣樣都有。

    因為重陽節,甜妹兒才知道九月十日快到啦,想起教師節,在西邊壩壩大食堂裏,她的目光總不自覺瞄向夏老爺子。

    在重陽節,她終於發現,夏老爺子的目光,時不時看向二碧山那片小樹林,尤其是在吃過飯後。裏頭有內疚有孤寂有悲傷,複雜的讓她看不懂,壓抑的讓她心口難受。

    小樹林方向正是二碧山,裏頭是夏老爺子難忘的地方,那裏有他父母老婆兒子的墳頭。

    原本他想將親人們葬在離家近的地方,隻是他家離村口近,那邊都是上好的土地,那時候的老村長沒同意。

    夏老爺子上二碧山的次數不多,但是他的目光,總是隱晦地看向二碧山,然後有刷一下,收回來。繼續嗒嗒抽著旱煙,吞雲吐霧,似乎後背的舊傷也感覺不到疼痛,或者是一種麻木。

    聽葉奶奶講一丟點故事的甜妹兒,隻想給花點時間,給臭老頭師父,準備一個小驚喜,畢竟是教師節。

    隻是這禮物是什麽?

    甜妹兒看向兩株山葡萄。

    為什麽是它,原因很簡單。她隻是想要親自給他搭建一個葡萄架,種一株葡萄,因為紫葡萄最好吃,而且臭師父有個小院子。

    合適罷了。

    為此,葉奶奶葉爸爸葉媽媽很是讚成,葉老爺子很吃味兒,葉爸爸拍拍閨女的肩膀,道一句‘葉家人尊師重道’,他會將做葡萄架的竹子,全都搬到夏家去。

    目標已定,計劃初成。

    不能著急,要一步一步精心準備。

    恰好今日也是晴空萬裏、酷熱難耐的日子,卻正是曬鮮花椒的好天氣。在曬場上的甜妹兒,幫奶奶把鮮花椒裏夾雜的葉子挑幹淨,才屁顛屁顛離開。

    怎麽搭葡萄架,葉老爺子板著臉講過,基本弄清楚,但還是得去偷看一眼村裏唯一的實物。還要費心去找麻繩,因為搭建葡萄架,需要很多繩捆綁,家裏頭繩子不夠。

    恰好這兩點都在一個地方,張老爺子的專屬工作場地。旁邊就有好大的葡萄架,卻很少結果?卻是納涼的好去處。

    紮著衝天辮的甜妹兒,特意穿著多補丁的衣裳,兜著歡呼跳躍的心情,往村裏頭木匠工作點蹦噠跳去。

    約莫二十分鍾,她終於來到一片小平壩上方,綠油油的藤蔓將陽光阻止在外,而張老爺子正坐在其中,快而不慌忙碌著。

    仔細瞅著葡萄家的甜妹兒,靜靜不說話,不去打擾張老爺子專心致至的工作。瞟完葡萄架後,再悄無聲息轉一圈,找一下打麻繩的紡車。

    說到麻繩,這是村裏必不可少的東西,它存在生活的方方麵麵,籬笆、打草簾、結網兜、納鞋底,穿箅子,紮笤帚……等等。

    在生產隊成立之前,各家各戶除去用錢買麻繩、用東西換麻繩,更多是自己搓麻繩。

    搓麻聲不容易,需要卷起褲管,將兩匹麻放在小腿上用手掌搓,一邊搓一邊往手掌心吐唾沫,一年四季,家裏頭好多人,都戳得腿紅紅的。

    生產隊建立後,打麻繩工具有啦,方便很多,村裏麻一堆堆,麻繩再也不缺,對此,人人都感激張老爺子。

    打麻繩紡車,是由一米多長的一段叉木,一頭立起一個木樁。木樁上與叉木相向安有一個兩頭是木頭十字花,中間用木條連接起來的輪狀風車,像個沒把的轆轤架子。

    甜妹兒按照爺爺的描述,與大致方位,對眼前的木製紡車點點頭。

    一定就是它啦!

    此刻,敲敲打打的張老爺子,終於修好手裏的農具,抬起頭看著安靜的小娃娃,笑眯眯問道:

    “甜妹兒,來張爺爺這裏幹啥?”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子:抱緊你們,麽麽噠^_^

    **

    我們大學宿舍不許養寵物,我們偷偷摸摸養一隻烏龜,在陽台上,特別膽小又爆脾氣,當然它分人的。

    每次一聽到人的大動靜,比如故意的腳步聲,它立馬做縮頭烏龜。直到知道不是外人,就把脖子伸出來,似乎很生氣,眼睛與頭,在跟著你轉動。

    這時候要是你取喂它,它會張開嘴巴向你撲來,不是吃食物,是咬你,但是朋友也就是陌生人,就乖乖吃東西,……………簡直典型殺熟!

    但有時候它又分不清熟人外人,這時候變得很乖。

    我室友說:它隻是偶爾脾氣爆炸,可能是我們想多啦,賦予它太多靈性-_-#

    養寵物的人總是會多想,哪怕它歪一次頭。:-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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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激“梓俞”的營養液,抱緊暖暖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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