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淩波乖,叫雲叔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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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墨的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在淡淡的燈火下,像是一具失去生氣的屍體。

    宮泠羽去探他的脈象,半天卻看不出來什麽。

    突然,一向性格溫順的忘川目光射向雲憶寒,語氣淩厲的質問道:“你是不是給先生下過什麽藥?”

    忘川極少有這樣發飆的時候,宮泠羽被震了一下,旋即便冷靜下來:“忘川!”

    忘川剛才這一嗓子喊的,差點就用了他自己的聲音!

    忘川被宮泠羽一嚷,忽然很委屈,他別過頭去,不再看雲憶寒。

    雲憶寒倒也沒有生氣,目光幽幽的在忘川身上掃了掃,理都沒有理他。

    宮泠羽將櫻墨的手放回被子裏,雲憶寒目光一瞬不動的盯著她的動作,半晌,忽然開口叫人:“若水。”

    若水從外麵進來,低頭行禮,雲憶寒負手看向窗外,道:“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從我的啼月樓搬出去。”

    若水:“……”

    宮泠羽:“……”

    忘川:“……”

    三個人心頭都有個疑問:他指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什麽?

    雲憶寒冷冷看了眼床上的櫻墨,踏步離開。

    若水秒懂。

    宮泠羽壓製住心裏的怒火,她現在拗不過雲憶寒這個傲嬌貨,又不能硬碰硬,隻好和若水、忘川一起,三個人找了個擔架,給櫻墨抬到了竹裏館。

    竹裏館環境很好,宮泠羽挑了最大的房間給櫻墨,熟料雲憶寒那廝陰魂不散,連這裏都要監督,過來陰陽怪氣的說宮泠羽倒是會挑,給他一個睡不醒的人都挑得這麽好。

    宮泠羽一怒之下又和他吵起來。

    忘川冷眼瞧著他們爭吵。

    若水眼神微妙,眼中似乎帶有深意。

    吵完以後已經是四更天,天都快亮了,宮泠羽回房間去補眠,忘川去了戒指空間搬運花草。

    宮泠羽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醒來的時候,外麵又是黑夜,她有點倒不過來時差,忘川已經把外麵的花草都整理好,就等她醒來呢。他過來,溫柔的問道:“餓不餓?”

    大多時候,忘川都像個保姆,管她的生活吃住,還給她洗衣服。

    宮泠羽伸了個懶腰,道:“毒王穀有消息嗎?”

    忘川道:“主人,你忘記了,以後消息都直接由暗部傳回。”

    宮泠羽輕輕“哦”了聲,道:“暗部都有誰混進市井和青樓了?”

    忘川拿出一個小本,翻開,點了一下,道:“雪翎善識天象和給人批命,在脂香閣成了頭牌;十二在人市當差,十七在柴市,其餘的,有在北市和各大茶樓、店鋪的。”

    “人是誰分配的?”

    “是唐澈堂主。”

    宮泠羽點頭,似是明了,她簡單洗了把臉,問忘川道:“我當年嫁給燕傾時穿的嫁衣還有麽?”

    忘川不由怔忡,顯然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在他的意料之外。

    宮泠羽擰幹毛巾擦了擦臉,道:“我記得是放在戒指空間了,你去找一找,我今晚要用。另外準備一張人皮麵具,要我以前的臉。”

    忘川對她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可今天,宮泠羽吩咐完以後他沒有立刻去辦,華美衣衫飄動,擋在了宮泠羽麵前,接過她手裏的毛巾,疊好,捏出一角,動作溫柔的替她擦拭臉頰,還不忘囑咐道:“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擦臉不要這麽用力,會把皮膚磨破的。”

    宮泠羽笑了笑:“有我家忘川在,我還用擔心這個麽。”

    忘川看著她的笑顏,也忍不住笑了,隻是這笑容裏喜憂摻半,有著點點的凝重:“主人,忘川有句話想和你說。”

    宮泠羽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嚴肅話題了。

    沉吟了片刻,宮泠羽道:“你說吧。”

    忘川眼神微黯,遲疑的開口:“小羽,既然先生已經救出來了,我們……我們不如離開這裏好不好?”

    “離開王城,離開南詔國。我聽說鳳麟州景色很美,我們可以去臨川看海,也可以去滄海城看月亮,我們離開這裏,三個人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好嗎?”

    忘川一鼓作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從重生在燕王墓開始,他就想勸她放下一切,可那時看她堅定的眼神,他又沒有辦法說出這些話。如今櫻墨回來了,他知道櫻墨對她很重要,所以他才開口勸她。

    宮泠羽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她美麗的臉上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眼角、眉梢都是寒冰一樣的冷,聲音更是清涼如雪川:“我殺多少人也換不回宮家一百六十九條人命。”

    忘川長歎一聲,扶住她的肩膀,眼底滿是於心不忍:“小羽,人死不能複生。你殺了他們,宮家的人也沒有辦法複活。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你何必再沾得滿手血腥?”

    宮泠羽一下一下掰開他的手臂,眸中鋒芒劃過,她別過身子,冷冷道:“忘川,你若是覺得我這是在造孽,你若是覺得燕傾和南詔的江山不應該有被毀掉的一天,你若是覺得當年那些劊子手都應該快快樂樂的好好活著,我也不說什麽了。現在起,你回到戒指空間,沒有我的允許,不可離開半步。若你違抗我命……”宮泠羽語氣微滯,忘川跟她最久,也最了解她,讓她對忘川狠她還是有點下不了狠心,但沉默了片刻後,她仍是冷冷地道:“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忘川震驚的抬起頭去看她,似乎不相信她會說出這樣冷絕的話。

    宮泠羽偏過頭,眼中沒有絲毫的猶豫,決絕的讓人心疼:“我是說真的。你走以後,我會讓小唐另派人手過來代替你。”

    “我不走。”忘川臉上顯出急色,哄她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便是了,那些話你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去,好不好?”

    “不好!”宮泠羽的火氣沒有絲毫的消散:“你給我滾回空間去。”

    “我這就去準備嫁衣和人皮麵具。”忘川溫柔的笑,像是聽不到她驅逐的話語,轉身之後,眼底濃濃的愛意瞬間化為戚戚的哀傷。

    忘川離開以後,宮泠羽想起今天雲憶寒還沒有給她靈力,忘川準備東西還需要會子,這空擋她便打算主動去找他。畢竟雲憶寒的手段她也見過,倘若能夠為她所用,當真是如虎添翼。

    宮泠羽一出門就看到了頭頂圓盤似的月亮。

    今天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怎麽會有滿月?

    雲憶寒正在白石神殿上吸取日月精華的靈氣。

    宮泠羽過去時,那一襲雪衣上落了點點紫芒,星火一樣閃爍著,美麗得詭異。

    穿過一道廊柱,宮泠羽忽然停了下來,不遠處的朱牆上扒著一道身影,定睛一看,不是夜筱安是誰?

    好久不見,她似乎也沒什麽變化。祭司院的牆這麽高,她應該爬了很久吧?

    雲憶寒顯然一早就發現了夜筱安,隻是他不屑理,那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的模樣,讓宮泠羽由衷的佩服。

    雲憶寒到底是怎麽長大的,才能這樣心如止水,對別人的事情不抱有任何興趣?

    她得出的結論是,這廝一定是在雪原長大的。

    雲憶寒何許人也?早在夜筱安爬牆時他便察覺到了,隻是他懶得管。眼下見宮泠羽也來了,他便向夜筱安出手,一點紫芒飛起,隻問夜空中一聲悶響,夜筱安摔了下去。

    “好疼……”

    牆外麵傳來輕微的吸氣聲。

    宮泠羽緩緩走過來,在十步之外停下,看了眼夜筱安的方向,道:“她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你下手就不能輕點麽。”

    雲憶寒抬眸看她:“你在夜王府與她關係很近?”

    宮泠羽低嗯了一聲,道:“不管怎麽說,你一個男人都不該對女孩子下手這麽重的。忘川也是如此,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而不是要把這些蠻力施加到女孩子身上。”

    “用你教訓我?”雲憶寒眼底妖氣浮動,“我希望你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宮泠羽攤了攤手,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他聽不聽她也管不到,實際上,她也沒有想過要雲憶寒聽她的。下一秒,宮泠羽燦然一笑,朝他伸出手:“誰要教訓你?那不過是諫言而已。呐。我現在就是找你來辦正事了。”

    雲憶寒豐姿如月光,緩緩起身,他身上那些紫色的光芒落花一般滑落在地上,他身形一閃,便站定在宮泠羽麵前,微微低下頭,迎上了她詫異的目光。

    他的速度……何止是快!

    就算是她,在這不過眨眼的時間移步換位,也會留下影子,可雲憶寒根本就快到連影子都沒有。這不像是輕功。

    輕功哪有這麽快。

    雲憶寒月白衣衫迎著風獵獵飛揚,幽麗的臉上總是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世間的落寞。

    偏偏這種落寞在他完美無缺的臉上也成了一種美。

    雲憶寒沉吟道:“我有一種辦法,可以不用每天隻給你一點靈力,也不至於讓你無法承受爆死。”

    “什麽辦法?”

    雲憶寒凝眸看著她,神情有些迷茫,眉間有些猶豫,半晌,淡淡道:“我渡元精給你。”

    宮泠羽抬起臉,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訝色。

    這廝說要渡元精給她,那不就是等於——他要跟她上床?!

    宮泠羽輕輕打了個寒戰。

    今天的雲憶寒吃錯藥了吧?太陽是從床底下出來的吧?他平日裏避她還來不及呢,今天竟然主動要跟她上床?

    “你這是什麽表情?”雲憶寒淺墨色的深瞳忽然蹦出一絲殺氣,他盯緊宮泠羽,冷冷道:“你不要露出這樣的神色,我也不是很願意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