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想關著我是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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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燕傾的人在護城河上遊發現了世子妃,在中遊發現了護衛容笙,一並帶回了世子府。
樂明砂和容笙看起來是溺了水,身體並無大恙,大夫開了幾副方子,給兩個人灌下去,樂明砂下午便醒了。
燕傾下了早朝和南詔王去了郊外狩獵,傍晚時回來,衣服都還沒有換,樂明砂便急匆匆的找了過來。
“你們都退下。”樂明砂進門後,便屏退房中的幾個侍女。她才蘇醒,臉色尚還蒼白,不見一絲血色。
侍女們跪了一地,卻是沒有動,眼神全部望向了燕傾。
燕傾輕聲道:“都下去吧。”
她們這才向二人行退禮,魚貫而出。
樂明砂關上門,燕傾卻旁若無人的在她麵前開始換衣服,要說二人是夫妻,這點事本來算不得什麽,但是樂明砂看著他精壯的身體,忽然想起了容笙白白淨淨的身子,容笙皮膚很好,可是胸口卻有一塊疤,那是幾年前替她擋宮泠羽一劍時留下來的。
宮泠羽的碧水劍鋒利無比,差點要了容笙的命,那個時候,容笙還不是她身邊的護衛,她也不是世子妃。那時候的宮泠羽當她是好姐妹,誤會了她和燕傾有一腿,一怒之下要殺她,可容笙卻替她擋住了。
其實宮泠羽不知道的是,她就是那時候開始背著她和燕傾好上的。容笙也不知道的是,從那以後她就記住了他。所以她當上世子妃以後,第一件事便是把他調到自己身邊當護衛。她相信,一個願意為她付出性命的男人,就值得她信任。
“你在想什麽。”燕傾的聲音擾斷樂明砂的沉思,她回過神時,燕傾已然換好了常服,天青色的衣袖上繡著一朵歪歪扭扭其醜無比的青蓮。
樂明砂見到這衣裳臉色瞬間微變。
燕傾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卻恍如未見,坐到了椅子上,問道:“你匆忙過來,所為何事?”
樂明砂幾步走到他跟前,看著他的衣裳,眼圈隱隱發紅,聲音也沒了敬意:“這件衣服怎麽還沒有毀掉?!”
“世子妃,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我問你,這件衣服為什麽還留著?!”
“注意你說話的姿態。”燕傾剛剛端起的茶杯,因為她這咄咄逼人的語氣,重重放了回去。
樂明砂搖搖頭,眼眶紅得厲害:“這衣服是她給你做的對不對。”
“你若沒什麽事情說,便下去吧!”
“我就知道,這衣服是宮泠羽給你做的。”樂明砂自嘲一笑,“這衣服醜得很,你偏偏舍不得丟掉。”
“樂樂。”燕傾忽然開口叫她,便是這兩個字,瞬間讓樂明砂翻江倒海的心情平複下來,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燕傾起身,走到她麵前,身子微傾,眼中笑意簇起:“我需要的是一位風儀端莊的世子妃。”
樂明砂臉上一窘,她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態了。
好在,這裏並無外人。
燕傾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樂明砂藏在袖中的手輕握了一下,走到他麵前,咬唇道:“殿下,妾身……樂樂,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燕傾笑道:“有多重要?——有九王爺重要麽。”
樂明砂聞言,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血色了,她震驚的抬起頭:“殿下,我,我和九王爺沒什麽的……”
“我知道。”燕傾打斷她的話,捏了捏眉心,道:“繼續說剛才的。”
“那天晚上,從太傅府回來的路上,那些刺客……”樂明砂稍作停頓,語氣不順,似乎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想到了什麽,伸手擼開自己的一隻袖子,潔白如玉的手臂上幹幹淨淨的,連一道疤痕都沒有,她提了一口氣,才重新道:“我的手上一點傷痕也沒有。”
燕傾看著她。
她繼續道:“從太傅府出來沒多久,我們便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的身手極其詭異,被打傷在地,突然就消失不見了。”那晚的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樂明砂眼神漸黯:“我一看打不過,便讓大家撤離,可我們沒能逃開,我隻覺得頸後像被蜜蜂蟄到了,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我和容笙就在一間牢房裏。”樂明砂努力回想著。
其實到現在她都覺得那地牢裏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場噩夢,因為她的身上沒有一道傷口,手臂上的鞭傷也全然不見。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傷的那麽重被丟進河裏,她和容笙竟然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燕傾淡淡一笑:“你和容笙在一間牢房裏。”
樂明砂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燕傾不僅懷疑她和九王爺,同樣也懷疑她跟容笙了!她忙不迭解釋道:“我和容笙是清白的,對!是那個蒙麵的黑衣男人把我們關在一起的!他……他的聲音很年輕,但我卻從來沒有聽過。”
燕傾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來,樂明砂知道他不會輕易打消自己的疑心,便岔開話題道:“那個人對我和容笙用私刑,很多很多種刑法,很多都是我見也沒有見過的,可是你看,”她把自己的手臂呈給燕傾看:“我的手上和身上都沒有一點痕跡。”
燕傾淡淡的目光終於有了變化,他望定樂明砂的手臂,忽然一下握住,樂明砂本是站在他麵前說話的,被他一扯冷不防拽到了懷裏,隻聽撕拉一聲裂帛之音,幾顆玉扣子掉在了地上,燕傾撕開她的上衣,露出大片如雪的皮膚。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然而燕傾卻一直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我的世子妃,你在期待些什麽。”燕傾慢慢整理好她的衣裳,可那衣裳被扯壞了,樂明砂隻能用一隻手提住,燕傾看著她,唇邊溢出一絲涼涼的笑:“是不是河水喝多了,腦子裏也進水了?”
樂明砂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麵。
燕傾繼續冷言冷語:“若真如你說的那般,那麽多的刑法,身上怎麽會連塊疤痕也不留?當年的宮泠羽,身上可沒你這麽幹淨呢。我的世子妃,你是在水裏做了一場大夢吧!”
燕傾提及宮泠羽,樂明砂慘白的臉上立刻如跑馬燈般幾度變幻。
原來燕傾一直都知道她私下給宮泠羽用過私刑……並且他還知道她的身上有傷痕……
“不對!”樂明砂連連搖頭:“等容笙醒來,可以去看看他的身上有沒有傷痕,我們都被用過私刑的……”樂明砂咬著唇,看到燕傾的表情,心一下沉到了海底,她慢慢給燕傾跪下去,額頭匍匐到他的靴子邊,姿態近乎低近塵埃裏,語氣也帶了幾分懇求:“殿下,你相信我,我沒有說謊……”
燕傾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女人,眼底那種常年隱忍的厭惡之色終於浮現出來,他冷冷開口:“樂明砂,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麽能記住宮泠羽麽。”
樂明砂抬起頭來,微微怔住,良久,搖搖頭。
燕傾嗤笑一聲,一字一頓道:“因為她從來不會求我。”
宮泠羽從來不會求他,更不會向他低頭。
樂明砂就是樂明砂,他就算把她包裝得再光鮮亮麗,她也改不了低賤的本質。
樂明砂失魂落魄一般離開了。
燕傾叫道:“桑與。”
桑與從暗格後麵走出。
燕傾道:“她說的所有,和上次的一樣,記錄在冊。”
“是。”
祭司院——
阿搖的臉上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憤怒。
他憤怒的看著那個叫淩波的小丫頭把她的玩具擺在了自己麵前,憤怒的看著她叫自己一起玩耍。
當然,他更討厭那個叫林許的女人。
宮泠羽和忘川端著一盤煮好的粽子過來,她習慣性的就伸手捏了捏阿搖的臉,愁道:“阿搖的皮膚還好,就是太瘦了。”
阿搖眼底冷笑若隱若現,愚蠢的女人竟然敢捏他的臉!
粽子是忘川煮的,雖然這裏沒有端午節,但是有粽子葉,宮泠羽見到就想吃粽子了,上午才說的,忘川下午就煮好了。
粽子上綁著的不同顏色的線代表不同的餡,宮泠羽拿起一個藍線的,問忘川道:“這是什麽餡的?”
“是糯米玫瑰。”忘川柔聲道,拿了一個,剝開給了淩波。
宮泠羽對淩波好,他也對淩波好。
宮泠羽又挑起一個綠色的:“這個呢?”
“是糯米百合。”
“這個?”她又拿起紫色的。
“是江米。”
宮泠羽把江米粽子剝開,遞給阿搖,他卻沒有伸手去接。
宮泠羽以為小家夥是沒有見過粽子,剛想讓忘川給他解釋一下,誰料他一下站起來,向外麵走去。
忘川起身欲追,被宮泠羽揮手攔下。她慢條斯理剝開白線綁的粽子,道:“讓他自己靜靜,可能剛來這裏,什麽都不熟悉。”宮泠羽咬了一口粽子,忘川臉色卻先變了,宮泠羽嘴巴蠕動了一下,艱難的把粽子咽了下去,咬著牙問忘川:“這是什麽餡的?!”
忘川道:“是剩下的藥渣,用來調味的……”
就這麽一個用白線標記的粽子是不能吃的,可他也沒有想到,小羽就喜歡挑著長得獨一無二的粽子吃……
宮泠羽簡直無語,忘川卻和淩波都笑開了懷。
阿搖在屋外廊下的欄杆上趴著,望著湖中的遊動的錦鯉,臉上浮出一絲冷笑。
愚蠢的女人。
眼拙就算了,認不得他乃堂堂十二樓的樓主,竟然連手都是那麽笨的!
他望向水中自己的倒影,看著這張隻有八歲的麵孔,握緊了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