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恭祝殿下喜當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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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泠羽也停了下來。
那人似乎很難受,半跪在那裏,低著頭,好久也沒能起身。
再一看,最前邊的那個人已然逃遁了!
宮泠羽隱匿在旁邊的樹影間,看著那抹胭脂色的人影,踉蹌著下了房頂。她看了看最前邊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胭脂色長裙的少女,跟在了後者後麵。
前邊那人對世子府地形也是如此熟悉,想必也是世子府裏的人,來日方長,總歸還是有機會撞見的!
冷月當空。
胭脂躲到了一處花叢裏,倒地的瞬間用力咬住了自己蒼白無血色的唇!
身體內再次有了那種仿佛被成千上萬隻螞蟻啃噬的劇痛。
那些螞蟻,如跗骨之蛆,發作的次數愈發頻繁,也一次比一次還要嚴重。
胭脂在花叢裏打滾,胭脂色的長裙變得皺巴巴的,被草木屑和泥土弄得髒亂不堪。
宮泠羽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的看著,光是看著便知道有多痛苦了,可她一個女孩子,竟然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這少女到底是誰?
是世子府裏麵的人麽。
慘白的月光下,她同樣慘白的臉卻美得驚心動魄。那種病態的虛弱和蒼白,在她的臉上,反倒成為了一種異樣的美。
蝕骨的、妖嬈的。
這樣的世間殊麗,臉上那中冰冷出塵的氣息,讓宮泠羽不知不覺的聯想到了祭司院。
世子府裏麵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就算她是世子府裏的人,也逃不過樂明砂的欺辱和控製。
看著她這般隱忍著承受劇痛,宮泠羽忽然對她的身份十分感興趣。
過了良久,花叢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幾樹原本就因為入冬而懨懨的菊花、枯樹,被壓斷,一地的淩亂。
胭脂的手已經被自己咬得鮮血直流,甚至都可以見到血肉裏的森森白骨。而她卻仿佛對這一切已經習以為常,站起身來,整理衣裳,撫了撫長發,而後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淡定且從容的裹住了受傷的手。
黎明前的黑夜終於過去。
天就要亮了。
天邊微光慘淡,霜氣逼人,宮泠羽搓了搓手,沒兩秒卻忽然停下來,望向那邊的人影。
她同樣也在望著自己這邊。
宮泠羽屏住了呼吸,並沒有因為自己極有可能被發現而有所慌亂,心中甚至還湧出一絲讚賞,這姑娘的警惕性倒是不低嘛!
剛剛從劇痛裏掙紮出來,卻沒有放鬆任何的警惕性,宮泠羽幾乎可以斷定了,她一定不是世子府的人!
因為燕傾從來不會有這般得力的女部下!
不是說燕傾重男輕女,而是女人,很大的程度上,在某些方麵都不如男人穩重的!就比如開車這件事,女人總會油門刹車傻傻分不清楚,而男人卻極少會有犯這樣錯誤的時候!所以燕傾的習慣便是,用男不用女!
胭脂處理好自己受傷的手,整理好端容,便快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過了大概一分鍾,宮泠羽才追過去。
在西苑的對麵東苑,有一片客房,宮泠羽便是跟到了這裏。
她觀測了一下地形,悄無聲息的飛身上了屋頂,伸手在寒冷的瓦片上摸索了一陣,驀地掀開了一片瓦。
屋內一燈如豆,一道纖薄的身影坐在桌案前。
是一個麵生的男人,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陰鷙的氣息,整個人臉色蒼白不說,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像極了腎虛之人。
鳳錦是不會功夫的,屋子裏的兩個人,會武功的隻有胭脂,宮泠羽的功夫又在她之上,是以她並未發現房上有人。
胭脂跪地,低垂著頭,畢恭畢敬道:“大人,胭脂辦事不利,沒有追上容笙護衛。”
房頂上偷窺的宮泠羽,聽到“容笙”兩個字,微微睜大了眼睛。
原來她一直在追蹤的人是容笙!
難怪那人對世子府的地形如此了解!容笙跟隨燕傾很多年了,自然是對世子府像對自己的家一般熟稔!
下方寒光一閃而過,自稱胭脂的少女已經取出了匕首,豎在了自己手掌麵前,眼中並無絲毫的動容:“胭脂自請受罰!”
語落,匕首落下,血如飛虹。
宮泠羽詫異的看著胭脂麵不改色的把自己左手上的小拇指剁了下來!
她這隻手正是方才被她咬過的,還裹著手帕!
被斬落的尾指滾到了一旁,纖細,修長。
卻已經死了。
胭脂疼得眼前一陣發黑,卻用力咬住牙,另一隻手將手帕翻了一下,裹住了汩汩流著血的傷口。
她依舊跪地,垂首:“大人,胭脂下次不會讓您失望了。”
宮泠羽無言的搖搖頭,目光落在了那位“大人”身上。
他,看模樣應該是個美男子,可這主仆二人的關係,似乎不太尋常呐?
胭脂這般傷害自己,也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對主人的衷心。可她這位主人,連她斬掉了自己一根手指,都沒有過絲毫的動容。
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良久之後,鳳錦望著跪在自己麵前,臉色蒼白的少女,緩緩開口:“胭脂,你沒有追上,是對方發現了你,還是,你沒有盡力?”
胭脂的身手他是清楚的,怎麽會連跟蹤一個人都跟不住?分明是她沒有盡力!
胭脂的頭更低了一些,語氣充滿了愧疚:“大人,是胭脂辦事不利,胭脂今日……身體有些不舒服。”
“哦?”鳳錦的聲音帶了一絲戲謔,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道:“你的葵水到了?”
在這個年代,女人來親戚都是極其隱秘的事情,而這個男人卻當著一個女人的麵這般直白的問了,看來他們的關係果然非同尋常。
宮泠羽一臉八卦的看著下麵,等著胭脂的回答。
胭脂沒有抬頭,聲音懨懨的道了句:“是”。
熟料,她這話一出手,鳳錦的臉便沉了下來,他陰著臉,揮袖將桌案上的硯台掃了下去,直接砸到了胭脂放在地上的手上。
不偏不倚,砸得剛好是她斷指流血的那隻手。
胭脂低低叫了一聲,身子卻沒有躲開。
墨汁濺了她滿身滿臉。
鳳錦的聲音彷如淬了冰一般,冷得嚇人:“胭脂,你竟然騙我。”
“胭脂不敢。”
“還說不敢?”鳳錦驀地站了起來,還想用筆擱砸她,但不知為何最後沒能下去狠手,他負手,微慍道:“胭脂,你的葵水期不是這幾日。”
這下不僅宮泠羽風中淩亂了,連胭脂都錯愕的抬起了手。
大人怎麽會知道她那個的日子,他明明沒有碰過她,也說過不會碰她的……
因為她是雲憶寒的人,盡管她跟雲憶寒之間清清白白,可他仍然覺得她髒。
“咳。”鳳錦似乎也覺得自己失態了,他重新坐了回去,坐得端端正正,身影筆直。幹咳了一聲,鳳錦麵上浮出一層虛偽的笑:“這次便算了,胭脂,以後切不可騙我。”
這天下誰都可以騙她,唯獨她胭脂不可以。
“是,大人,胭脂知錯了。”
見鳳錦不再追究,她便伺候他更衣,天已經快亮了,他們立刻便要動身離開。
宮泠羽臨走前,又瞧了幾眼那個“腎虛大人”。其實她應該跟上去的,可馬上就天亮了,白天裏事情會很多的。
白天裏的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
樂明砂是兔子急了咬人,有機會要上,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
隻不過是要“宮泠羽”上。
宮泠羽低頭瞅了眼手中的茶杯,她剛才已經嚐過了,這茶裏有催情的藥。
進了燕傾的書房,宮泠羽才明白樂明砂到底有多喪心病狂。
不僅是她手中的茶有催情的成分,連這房間裏擺設的花盆,都飄出了異樣的香氣。這香氣混合牆角香爐裏的寧神煙,會讓人“心神不寧,心跳加速、意亂情迷”的。
宮泠羽敢以性命發毒誓,這一定是樂明砂生平頭一回這般上趕著把一個女人往燕傾的床上送。
燕傾的書房還是以往的擺設,連家具的位置都沒有過變動。
書案靠窗,那裏還有一張軟榻,是以前她總是幫著燕傾看一些折子時燕傾讓人放的。因為她覺得坐著看太累,燕傾本來要把床搬來的,但是兩個情投意合的人一起看折子,在床上看,看著看著不就容易擦槍走火?
於是床就變成了榻。
可該擦槍走火的時候,燕傾可是一次也沒有落下過。
“放一旁吧。”燕傾的聲音打斷了宮泠羽的回憶,她聽話的把茶杯放到了一邊,這時,剛好燕傾抬起頭看了一眼,眼中微微露出驚訝,看著她,笑道:“是你。”
宮泠羽聳聳肩。
兩個人打都打過了,就不必裝著什麽繁文縟節行什麽禮節了!
實際上,這是自上次燕傾問她,對於金淑瑤和慕容岐偷情的事情持個什麽態度時,她說過日子嘛,腦袋上總得有點綠,然後燕傾說,不如讓雲憶寒也帶點綠,之後的兩個人再次見麵。
那一次宮泠羽原本以為燕傾會把她怎麽樣,可是後來,燕傾並沒有把她怎麽樣。
“你可識字?”燕傾問了一句。
宮泠羽躊躇了一下,點頭。
燕傾丟給她一本書,自己則躺到了軟榻上,雙手枕在腦後:“給我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