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君生我未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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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我有沒有幹係,你心裏有數。”雲憶寒淡淡道。

    忘川鬼使神差的又瞧了眼那特殊的梵文,忽然他覺得那些梵文都閃著金色的光芒,一下刺痛了他的眼睛,忘川急忙移開眼去。

    雲憶寒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的繡紋,恍然悟道:“我忘記了,你是妖,怕符的……”

    忘川被他的話刺激到了,明明雲憶寒話裏沒有帶著鋒芒的,可入了他的耳就是無比的刺耳,他譏誚道:“我是妖又如何?你是個人,不還是連小羽的房間也進不去?你站在這裏又怎樣,她能看到你嗎?”

    雲憶寒道:“我何須她看到?”

    忘川鋒利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一絲不解。

    雲憶寒淡道:“我為她好,為何一定要她看到?”

    忘川沉默了。

    雲憶寒的語氣並沒有帶著驕傲,也沒有想要披露什麽,他隻是想發自內心的告訴忘川:“盡管今日我將實情全部告訴她,卻換來她趕我出門,但自此以後,我與她之間再無秘密。”

    忘川的眉頭輕輕動了動,皺了一下。

    雲憶寒目光淺淺,落在不遠處積雪的花牆上,有一隻花狸貓躡手躡腳的從牆頭上爬過,卻因為頭頂樹枝上的雪掉落下來一大團,落在它的腦袋上,它甩了幾下腦袋,跳上了花牆。

    雲憶寒道:“忘川,我和你不一樣的。”

    他沒有以後漫長的時間可以陪在小羽和孩子身邊,他甚至都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也不能聽到那孩子開口說出來的第一個字……他知道忘川是喜歡小羽的,可是,忘川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對小羽的心思,可還像過去那般純淨?雲憶寒不能確定。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把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托付給另外一個男人。

    他不動感情也就罷了,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可是如今,他早已不能全然抽身。

    宮泠羽就像一顆毒藥,被他服下去以後,已經侵入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分血脈裏,刻在了骨子裏,除非剔骨削肉,否則除之不去。

    忘川聽不懂雲憶寒那句“忘川,我和你不一樣的。”是什麽意思,也許他在嘲弄自己是妖身,而他是人;也許他在嘲弄,他博得了小羽的歡心,而他努力了這麽多年,卻依舊什麽也得不到。

    忘川唇角自嘲的勾起,拂袖離開。

    他的鞋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忘川走出去沒幾步,雲憶寒叫住了他,忘川腳下沒有停,他不想和雲憶寒多做糾纏。

    雲憶寒身影一閃,擋在了他前麵,目光若有似無的遊移在他清秀的臉龐上,好一會兒才似看明白了什麽,側身負手而立,麵無表情道:“忘川,你最好離那東西遠一點。”

    忘川冷冷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雲憶寒已經不再擋著他了,忘川便繼續向前走去,隻是在越過雲憶寒時,故意用肩膀頂了他一下。

    忘川足下生風,很快便走出了院子,雲憶寒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眼底深邃浮現。

    身後傳來門開的聲音,宮泠羽站在房簷下,裹緊了衣領,問雲憶寒道:“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你讓忘川離什麽遠一些?”

    雲憶寒沒有急著回答什麽,而是轉身過去,攥著宮泠羽的手腕將她扯回了房間裏,她的手冰涼無比,這才出去多會兒,就涼成了這樣子?一準是在屋子裏就是冷了的。雲憶寒手上的紗布已經因為方才去掛風鈴給拆掉了的,此刻紅腫著,看著就疼,他卻不管不顧,拿來手爐給宮泠羽暖手。

    這房間裏的溫度不低,最起碼不冷,雲憶寒不顧宮泠羽拒絕他的觸碰,霸道的將她抱在了榻上,又拿來一床被子給她蓋在身上。

    宮泠羽的提問沒有得到回答,她便又開口趕人:“你出去,我很珍惜自己的身體的,我不會出去亂跑的。”

    雲憶寒美眸中掠過一絲傷慟,但他很快便笑道:“你不想知道忘川被什麽纏上了麽?”

    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雲憶寒一句話戳中宮泠羽的要害。

    她撇嘴道:“厚臉皮。”

    雲憶寒笑而不語,他就是厚臉皮,怎麽樣?

    不厚臉皮怎麽對付她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呢?

    (宮泠羽:我覺得雲憶寒更像磨人的小妖精!)

    “到底說不說,不說就請出去。”宮泠羽對付誰都有一套,但就是對付雲憶寒這個人,她有多少套說辭似乎都是沒有用的……就像現在,她很生氣,可是又不忍心……

    雲憶寒正襟危坐,麵容也正色起來:“還記得我說過,忘川臉上有鬼氣麽。”

    宮泠羽也暫時放下跟雲憶寒的私人恩怨,為了忘川,她就忍一時雲憶寒又如何?

    想起忘川身上的女子香氣和他身上的吻痕,宮泠羽便告訴雲憶寒道:“忘川在外麵應該是有女人了。”

    雲憶寒眸光閃爍,有些奇異:“你吃醋了麽。”

    宮泠羽抬熟悉雲憶寒這種不帶任何字眼的威脅語氣了,她敢發誓,自己要是承認吃醋了,雲憶寒就敢不管不顧的出去大鬧一頓,然後去揍忘川。真是可笑。她剛剛已經打算暫時放下對雲憶寒的成見了,可他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這副德行,還來質問她?

    於是宮泠羽也沒好氣道:“我吃什麽醋?吃你的結過婚有過媳婦兒的百年老陳醋麽?”

    雲憶寒臉色白了白,好一會兒,才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如果一個謊言需要用另一個謊言去圓,豈不是永遠也沒有盡頭?所以宮泠羽,我告訴你實情,並不是想讓你把它變成傷害我的話。”

    雲憶寒極少有這麽正經的時刻,宮泠羽心裏聽得一陣七上八下,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是,他說的的確也在理。

    倘若他選擇隱瞞她,換來了一時的風平浪靜,卻使得謊言的雪球越滾越大,無邊無際。日後她若是自己發現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會加倍的氣憤。

    可是,她才不要這麽輕易的就原諒雲憶寒!

    宮泠羽將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了自己的腦袋,卻伸出一隻手來,指了指門口,甕聲甕氣道:“幫我從外麵把門關上,謝謝。”

    話音未落,她的手便被一隻冰冷的和死人手沒什麽兩樣的手包裹住了,同時小榻上一沉,一陣輕微的晃動,雲憶寒擠進了被窩裏,雙臂如蛇般纏住了她的腰。

    被子底下一片漆黑,剛從明亮的地方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宮泠羽一時沒有適應過來,何況她現在夜也不能視物,被窩裏頓時充滿了雲憶寒身上獨特的冷香,宮泠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就要將腦袋伸出去,就在這時,一片溫軟濕潤的唇貼在了她的嘴上,渡了一絲空氣給她。

    然後,宮泠羽狠狠一口咬在了雲憶寒的嘴上,同時手指用力的掐在了他的手臂上。

    黑暗中,傳來雲憶寒一聲悶哼,宮泠羽一把掀開了被子。哼,這次是咬他掐他,下次她就一狠心,踢他下麵了!

    被子掀開的一刹那,宮泠羽的臉上還是美滋滋做了壞事得逞後的滿足,可不過一秒,她的臉色頓時變了!

    雲憶寒雪青色的袖子上,星星點點的暈開幾處血跡,宮泠羽一下也顧不得其他,拉過他的手臂,唰的將袖子擼了上去。

    這一看,更傻眼了。

    這個傻子雲憶寒……

    就在容笙剛開始失蹤的那幾天,雲憶寒便受了傷,這劍傷還是她親手給處理、包紮的,而自那以後,她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再也沒有給雲憶寒換過一次藥。

    可看他手臂上的紗布,已經不似最初那般幹淨了,上麵的血跡也是一層又一層的,顏色不一,顯然不止一次的滲出來血……但是這紗布打結的手法,她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因為這就是她慣用的打結手法,這也正是她那天給雲憶寒包紮上去的。

    也就是說,雲憶寒從來沒有換過一次藥。

    宮泠羽眼底的心疼之意不加掩飾的流露出來,雲憶寒見了竟然還生出幾分喜悅來,宮泠羽卻是忽然一個拳頭捶在他的傷處,雲憶寒疼得臉色刷白。

    宮泠羽咬牙道:“疼麽,還知道疼,知道疼不曉得要換藥?”

    你是想讓誰心疼呢?

    雲憶寒翩然笑道:“我有媳婦兒,為何要自己換藥?”

    宮泠羽沒有言聲,真想就此不管他了。

    半個時辰後,宮泠羽給雲憶寒換好了藥。

    這半個時辰,外麵陸陸續續的有人經過,卻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他們也沒有人敢過問,隻是偶爾裏麵傳出來“黃泉夜公子”暴躁的聲音——

    “雲憶寒,你這傷口都發膿了你知道嗎?!”

    “雲憶寒,你就不知道疼嗎?”

    “……我靠,你真得感謝現在天氣寒冷,不然你整條手臂都能養蛆蟲了……”

    “再這麽耗著幾天,你這條手都廢了你知道嗎……”

    “我能說我真的不想再管你了麽……”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