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情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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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接到燭龍山莊內,被夫人安排到一個小偏房裏住,隻有一個老媽子照顧著。孩子因離開了母親,拚命的嚎哭,卻無人照管。鍾耀山卻因夫人的管製,隻得偷偷的讓老管家,找機會替自己去看小少爺,並多送一些好吃的、用的過去。
可是老媽子是夫人安排的,把老管家送來的好吃的,都自己偷偷的吃掉了。隻給這小少爺吃廚房剩下的,已經餿了的飯菜,隻要小少爺哭,輕則罵,重則打。鍾耀山雖然知道,但卻敢怒不敢言,隻能心中暗暗的心疼那自己和夢娘的孩子。
這一日,嵩山派掌門金宇山來到燭龍山莊,在書房。
“大哥,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啊!”金宇山與鍾耀山對麵而坐。
“多謝賢弟關心,還好,還好!”鍾耀山勉強的笑了笑:“賢弟這次來是有什麽事嗎?”
“嗯,還真是有一事,這個東西是大哥的吧!”金宇山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將布包打開,裏麵是一塊白色的玉佩。鍾耀山看見玉佩先是一驚,隨即雙手微微的顫抖著接過玉佩。鍾耀山記得,這是自己給夢娘的定情信物,是祖上傳下來的玉佩!鍾耀山輕輕的撫摸著玉佩:“賢弟從何處得到此物?”
“是這樣的,我和徒弟在回嵩山派的路上,住在一家客棧,聽到旁邊的房間有嘈雜聲,去看了看,發現有一個女人病死在房間內,那個女人的身上戴著這塊玉佩,可我記得曾在大哥您這兒見過,猜測應該是您的,所以便帶了過來。”金宇山看著鍾耀山的表情,知道此物就是鍾耀山的:“不知道……那個女子怎麽會有大哥的玉佩?”
“你剛才說什麽?她……死了?”鍾耀山不敢相信,急迫的問道。
“正是,我到的時候,那女子的屍首都已經僵硬了……屍首我已經安排人,先安置在義莊了!”金宇山。
鍾耀山緊緊的攥住玉佩:“呃……那……謝謝賢弟了,這樣,賢弟能否……先幫我將屍首裝入棺材安置好。”金宇山看著鍾耀山的表情,知道此女子應該不是一般的人:“好!那賢弟這就差人前去。”
金宇山離開後,鍾耀山獨自一人坐在書房內,靜靜的看著玉佩,一直到深夜,都沒有說一句話。夢娘死了?死了……死了……從與夢娘相識,到相愛,再到有了孩子……鍾耀山心中一遍一遍的回憶著過往……
夫人這時怒氣衝衝的來到書房,看見鍾耀山正看著手中的玉佩發呆。
“你這是在做什麽?”夫人厲聲嗬斥道。鍾耀山抬起頭,看了一眼夫人,並沒有理會她,把頭別到一邊不去看她。
“今天金宇山來過是吧!他跟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居然把祖傳的玉佩給了那個狐狸精?”夫人質問道,鍾耀山依舊不去理會她。
“哼!狐狸精死的好哇!這樣你也就死了這條心!”夫人喋喋不休的罵著,最後越罵越生氣,看著鍾耀山手中的玉佩,心中更是火冒三丈,用力的推了一把鍾耀山拿著玉佩的手,可萬沒想到,鍾耀山一時手滑,玉佩竟摔落在地,碎成了幾瓣兒。
夫人心中一驚,本無意將玉佩摔壞,卻沒想到居然會成這樣。鍾耀山看著摔碎的玉佩,愣住了。隨後猛的站起身,狠狠的瞪著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做?把夢娘留下的最後這一點點的回憶,都摔碎?
夫人生性潑辣,雖然知道自己打碎了家傳寶物,但是依舊不甘示弱:“怎麽的?你瞪我做什麽?我做錯了嗎?這下好了!你記住,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鍾耀山暗自狠狠的咬著牙,皺著眉頭,心中深深的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鍾耀山沒有再說一句話,見夫人依舊喋喋不休的責罵,拂袖轉身離去。
從那日起,鍾耀山沒再去看一眼小少爺,有空的時候,就去看看還隻有五歲半的鍾廣遷。晚上的時候,將書房牆上的暗格打開,從裏麵拿出一瓶藥,偷偷的倒出一些在夫人茶杯中。那是毒藥,每日服用一點,一個月,便會無聲無息的死去,此毒無色無味不易察覺。
夫人見鍾耀山不管不顧那個孩子。以為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可是卻不曾想,自己一個月之後,便死在了睡夢中。沒有人知道夫人到底是怎麽死的,都以為是突發疾病而死。
自從夫人死後,鍾耀山將小少爺接了出來,給小少爺建了一個美如畫的庭院,給院子起名‘佳境如夢’,曾經希望那與夢娘神仙眷侶的日子,能一直過下去。可是……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就讓我們的孩子,繼續我們的愛……’
在庭院中,建了一座閣樓,還記得將玉佩送給夢娘的時候,鍾耀山深情的對夢娘道:‘這是我們家的祖傳玉佩,它的名字叫瓊玉,我今天把它送給你,做我們的定情信物!’可是,那瓊玉,也隨著夢娘離開了,那這裏就起名‘瓊玉閣’!這兩塊匾額,都是鍾耀山親筆寫的,那蒼盡的筆法,是對夢娘無盡的思念。
而鍾耀山和夢娘的孩子……鍾耀山抱著孩子,看著那像極了夢娘的臉,夢娘生前是那麽的喜歡彈古琴, 最喜歡的一首曲子,便是廣陵散……‘從今天開始,就叫鍾廣陵吧!’這裏所有的一切,滿滿的都是對夢娘的愛和回憶。
鍾耀山非常疼愛鍾廣陵,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了鍾廣陵。又找最好的老師,教鍾廣陵學習彈奏古琴。鍾耀山知道自己對不起夢娘,便把自己剩下所有的愛,全都給了鍾廣陵。經常陪在孩子的身邊,教他讀書識字。
而夢娘的屍體,本想埋進祖墳,但是當初並沒有將夢娘明媒正娶,無任何名分,不能埋進去,隻得將裝著夢娘屍體的棺材,埋進後院的竹林內!
鍾耀山下令廢棄後林,不讓任何人來打擾夢娘,自己沒事的時候,便獨自一人坐在竹林裏,對著夢娘的墓喝著酒,幻想著夢娘就在身邊,正與自己對麵而坐,依舊談笑風生,彈著那首已經不會再響起的廣陵散……夢娘就在這裏,除了鍾耀山自己,沒有人會知道……
“誒!恭喜大哥!恭喜恭喜啊!”金宇山在燭龍山莊的會客廳中,今日正是鍾廣遷與許如煙定親的日子。
“賢弟客氣了!”鍾耀山回敬道:“咳咳……咳咳……”
“大哥這是怎麽了?”金宇山連忙扶著鍾耀山坐了下來。
“我沒事兒,就是不太舒服!”鍾耀山從桌子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道:“今天是我燭龍山莊大喜的日子,我真的要好好感謝你這麽多年,一直這麽支持我!”
“這是哪裏的話!哈哈……”金宇山豪邁的笑道。
“我有個不情之請……”鍾耀山。
“大哥盡管說!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推辭!”
“我的小兒子,你能不能收他當你的弟子啊!”鍾耀山問道。
“這沒有問題!你挑個時間,把廣陵送過去就是了!”
“呃……”鍾耀山似乎有些為難,金宇山見鍾耀山為難的樣子,便問道:“不知大哥還有什麽顧慮?”
“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有個女兒……我想跟你攀個親戚!不知……”
“好好好!當然好!咱們這就是親上加親啊!”金宇山高興的拍著腿。這其實是鍾耀山的私心,燭龍山莊正在穩步的發展中,在武林上的名聲也越來越大,但是江湖險惡,不能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給鍾廣陵找一個好媳婦,以後嵩山派的掌門自然就是鍾廣陵的。這樣鍾廣陵便可擁有嬌妻美眷,又可富貴一生!
安排完此事之後,便挑了一個好日子,親自帶著鍾廣陵來到嵩山派,來拜師習武。鍾耀山自己一個人回到燭龍山莊,將燭龍山莊的一切大小事務,交代給鍾廣遷。自己便不再管山莊的事務,而是獨自一個人,手中提著酒壺,來到竹林內!
來在夢娘的墳墓前,慢慢的坐下,輕輕的撫摸著冰涼的石碑:“夢娘……今生……是我對不起你……嗬嗬……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麽?……我要永永遠遠的陪著你……我好想你啊!”鍾耀山說著,將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
“夢娘,我們的廣陵,現在長大了,都去習武了!我……希望他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為了別的……不要像我一樣,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真是一個窩囊廢……夢娘,把廣陵交給金宇山,你放心……夢娘……你不要怕,我知道你一個人一定很寂寞……我來陪你……”
鍾耀山說完,口中慢慢流出鮮血,原來這酒中有毒。此刻鍾耀山從來都沒有感覺如此輕鬆,解脫了!鍾耀山微笑著,靠在石碑上,用著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摸著石碑上夢娘那兩個字,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夢娘,我來了。
“我……愛……”鍾耀山最後一個字都還未來的急說出口,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手也垂了下來。微風拂過,吹的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哭泣,哭泣著那讓人痛苦的愛,風聲嗚咽著,似乎是在將鍾耀山沒有說完的話說完,我愛你!今生給不了的愛,來生一定會加倍來愛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