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暗夜夫妻篇:大晚上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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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萌臉色一變,剛要上前阻止,就被季生白一個眼神阻止了。
她重重咬唇,不安的看著他。
如果警察介入調查,肯定會調查出他們在公報私仇,她被辭掉或者去局子裏蹲兩天無所謂,別連累了季生白跟著一起受罪,那就真得不償失了。
正猶豫的功夫,胖女人的電話已經打通了,情緒激動的說他們醫院裏的醫生草菅人命,要他們趕緊派人過來,晚了人就死了。
鄧萌到底還是沒忍住,起身走出去,仰頭看著季生白:“別鬧大了,血庫裏血不夠的話,就先用我的吧,我是o型血。”
季生白眯了眯眼,像是聽到了什麽很不可思議的話一樣:“用你的血?”
鄧萌已經低頭卷了衣袖:“先用我的血吧。”
“對你來說,是不是任何一個路人甲,都值得你為他輸血?”
“嗯?”
她怔了怔,一抬頭,男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是……又生氣了?
她皺眉,莫名其妙的看著男人離去的身影,完全琢磨不透他的生氣點在哪裏。
不就是輸個血麽?又不是把她全部的血都抽幹。
算一算,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出血,就是當初那個麵具男突然闖入她別墅後,失血過多,險些休克……
搖搖頭,都過去的事情了,想這個幹什麽。
忙跟著過去。
不等進去,身子就被胖女人重重的撞了一下,女人衝到病床邊,激動的抱著男人猛搖:“老公,老公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老公!”
鄧萌就那麽站在那裏,冷眼看著躺在病床上滿臉血跡的男人,某一瞬間,忽然很暗黑的希望他就此死了算了。
永遠不要醒過來,就這麽,死在這裏,然後爛在泥土裏……
多好!
五分鍾後,一個年輕的長發女人匆匆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床上躺著的男人,臉色微變:“媽,我爸怎麽了?”
“小雅,小雅你趕緊來看看你爸爸,你爸爸被他們害死了!”
胖女人嚎啕大哭著,淚眼婆娑的指著門口的鄧萌:“她、她還是你爸曾經教過的學生!結果居然這麽狼心狗肺的想要害死你爸爸呀……小雅,快打電話叫你老公過來,把你叔叔、舅舅一起叫來!今天不給你爸討回個公道,我們全家就一起死在這裏好了!”
季生白拎著一袋血走了進來,不疾不徐的給他輸上,淡聲開口:“還沒死透,你現在就開始哭,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胖女人死死的抱著男人,抬頭嫉恨的看著他:“我老公今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你們跟著陪葬!”
男人看都懶的看她一眼,轉身便向外走。
直到女人狐疑的聲音傳來:“鄧萌?”
胖女人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抖著手指著鄧萌:“對,就是她!你爸一來就認出她了,結果她這個狼心狗肺的,居然串通這個醫生想要害死你爸!”
年輕的女人上下打量著鄧萌,忽而冷笑出聲:“媽,你還記得當初轟動全校的賣霪事件麽?”
她抬了抬下巴:“就是她!”
鄧萌失血的唇瓣緊緊抿著,一句話都沒說,視線冰冷的看著她。
“難怪你想害死我爸,當初你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班上哪個男生沒睡過你?被睡夠了,又跑學校外麵去賣,被我爸發現了,因為你敗壞了學校的風氣跟名聲,不得已才揭穿了你,你就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我爸是不是?”
季生白轉過身來,視線掃過咄咄逼人的年輕女人,又落到鄧萌身上。
鄧萌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死死握緊。
她並沒有抬頭跟他的視線對視上,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在看自己,甚至不用猜,都能知道那會是怎樣一種眼神。
就像當初被寫在黑板報上,點名說她出去賣的時候,全校所有的師生看她的眼神一樣。
像是……在看一顆會傳染的毒瘤,厭惡又唾棄,避之不及。
時隔多年,那仿佛已經被拋卻在時光裏的感覺又那麽清晰的浮上來,她依舊會覺得憤怒、羞恥,卻已經不再輕易冒出輕生的念頭了。
人活一輩子,誰還遇不到幾個人渣,誰還熬不過一段黑暗。
轉身,挺直脊背離開。
淩晨兩點,換許悅輪班,鄧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怎麽都睡不著。
很想找個人隨便聊兩句,什麽都好,隻是不想再一個人待著了。
可這會兒,媽媽睡著,小滿睡著,小苗也睡著,她也不好因為自己的一點私人情緒去吵醒她們。
門外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這個時間點,經常有喝醉酒的又或者是不懷好意的人來敲休息室的門,鄧萌閉著眼睛翻了個身沒打算理會。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敲門聲。
不是以往的那種醉漢式的敲門,也不像是病人有什麽急事時的敲門,而是很規矩禮貌的三聲扣扣聲。
她坐起來,等了沒兩秒鍾,敲門聲再度響起。
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起身去開門,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外的季生白。
握著門把手的手指微微收攏,她的視線一點點遊移下來,語調生澀:“有事?”
“或許你想找個人聊一聊,我就過來了。”
“……”
她窒了窒,隨即冷笑出聲:“聊什麽?想知道我以前是怎麽出去賣的麽?想知道我一晚能戰幾個男人麽?還是想知道我的價錢?”
季生白沒說話,就那麽睜著一雙湛黑的眸靜靜看著她。
鄧萌忽然就想到,姚生序把那張通告表單貼出去,點名道姓的說她出去賣,敗壞學校風氣,給同學帶來不良影響之後,每天每天,她的手機裏都會收到無數條同校男生的短信。
有問她在哪裏賣的。
有問她一晚能跟幾個男人睡的。
有問她價格多少,能不能看在同校同學的麵子上打個折的。
也有罵她恬不知恥、下賤、不要臉、女表子……
各種各樣不堪入目的字眼湧入眼簾,男同學見到她各種不懷好意的起哄,女同學見到她滿眼厭惡,避之不及……
她被貼著女支女的標簽,咬著牙忍了兩年,終於熬到畢業。
那兩年裏,她一夜一夜的失眠,睡不著就哭,哭累了才能勉強睡一會兒,壓抑到極致的時候,甚至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徒步走了20裏路去了海邊,坐在礁石上,看著夜色中腳下翻卷的白浪……
隻要她一咬牙,一狠心,跳下去,巨大的浪頭很快就會將她卷走,連帶著她恥辱的人生……
可想到如果她沒了,這世界上就隻剩下媽媽一個人了,到底還是又忍住了。
又徒步從黑夜走到白天。
多數時候,就是抱著手機,一遍一遍的念著那串已經倒背如流的數字,想著遠在海外的何騰如果知道了她的遭遇,會不會心疼,會不會回來找她,會不會替她狠揍姚生序一頓。
可其實心裏很清楚,這不過是絕望中給自己畫出的一點光亮罷了,隻可遠看,不可碰觸。
初二,隆冬時節,她知道何騰回國了。
她悄悄的去過何家一次,遠遠的,隔著氣派的雕花鐵門,看到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的從車中下來,手中大包小包的禮品,容霏霏打扮的像隻漂亮的花蝴蝶,翩躚著跑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腰撒嬌,接過他手中的紙袋後,開心的點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何騰回國,她知道,他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因為每年他回國後都會來找她。
他應該是知道了,卻並沒有試圖為她洗清汙名,甚至……這次直接沒有出現在她麵前。
三天後,他就再次出國,回了他的美國繼續深造。
鄧萌那唯一的一點精神寄托也沒了。
人其實是就是這麽奇怪,當所有的依靠都不複存在了,自己反而慢慢變得堅強了起來,她開始認認真真的學習,把以往所有崩潰、哭泣、絕望的時間都花在學習上,初三那一年,日子過的反而沒有那麽漫長難熬了。
然後,出乎意料的,她考上了市重點高中,以前認識的同學老師漸漸四散開,那件事情也就漸漸變淡,高中的時候,還偶爾能遇到一兩個,在後麵指指點點,大學之後,那層陰影便徹底的從她生命中脫離開了。
可直到現在才發現,其實它一直都在。
姚生序還記得她,看到她的第一眼還是那麽的猥瑣邪惡,充滿了罪惡的**。
季生白平靜的看著她情緒洶湧的眸子,良久,才淡聲開口:“你可以相信我。”
相信他?
鄧萌像是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嗤嗤笑出聲來:“難道你不知道,越是說這種話的人,越是不值得相信?季生白,看看你自己,拈花惹草的事情你做的還少麽?在我看來,你跟何騰那賤人沒什麽區別!都是渣!滾!我特麽就算以前賣過,現在也不賣給你!貼1000萬也不賣!聽懂了嗎?”
話落,‘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季生白站在原地靜默了幾秒鍾,轉身離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