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672 好,阿司匹林先生:我說不是我幹的,你就真的相信?

字數:10216   加入書籤

A+A-


    不敢想象接下來要麵臨怎樣的境遇,她要怎麽辦?她的千裏要怎麽辦?

    那邊長長久久的沉默著,安靜到隻剩下了她無措的哽咽跟乞求。

    “別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幾乎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的時候,男人終於再度開口,嗓音莫名的有幾分低啞:“我說不是我幹的,你就相信?”

    極度缺氧的大腦後知後覺的收到他這句話,她呆了呆,然後在大腦下達指令之前,本能的回答了他:“信!隻要你說,我就信!”

    蘇祭司像是冷笑了一聲:“北月牙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說不是我幹的,你就真的相信?”

    他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麽感情,能支撐住這種無條件的相信。

    嘲弄的聲音很快被她幹脆清澈的嗓音打斷:“我信!蘇祭司,隻要你說不是你幹的,我就一定相信你!”

    心!隻要你說,我就信!

    我信!蘇祭司,隻要你說不是你幹的,我就一定相信你!

    一連兩次,她毫不猶豫的回答明顯給了蘇祭司極大的震撼,因為她清楚的從電話中聽到了瓷器碎裂的聲響。

    “為什麽?”他問,仿佛十分不解。

    為什麽?

    月牙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攏,貝齒輕咬唇瓣,沉吟片刻,才認真道:“因為你是千裏的爸爸,你那麽喜歡寶貝她,怎麽舍得傷害她的親人。”

    更何況,還是個孕婦。

    他雖然殘忍,但至少沒有滅絕人性。

    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他的回答,她有些焦急:“蘇祭司!”

    電話那端,男人長指輕撫大床上熟睡中的女兒的小臉,燈光下,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落下一片弧度完美的扇形。

    大概是孤單了太久,竟然也有因為她一兩句話就動搖到不能自已的時候。

    他闔眸,輕輕歎息了一聲:“不是我幹的。”

    月牙渾身一顫,手機險些從掌心滑落:“真的?”

    “你不是相信我?”

    “你再說一遍!”

    “我看起來就那麽空閑?不早了,我該休息了。”

    “蘇祭……”

    月牙還想再說句什麽,那邊已經十分幹脆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月牙闔眸,盯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推開門出去,在洗手台邊接了幾捧水洗了洗臉上的淚痕,走了出去。

    ……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季子川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仿佛再等一秒鍾,再等一秒鍾,他的妻子跟孩子就能平安無事的從裏麵出來一般。

    月牙剛剛輕鬆一點的心髒,又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單單隻是不能跟自己的女兒見麵,就難過的幾度支撐不下去,不敢想象現在的季子川心裏正承受著怎樣巨大的疼痛跟憤怒。

    “哥哥……”

    她走過去,輕輕扯了扯北幽陽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走。

    北幽陽看了一眼季子川,這才轉身跟著她走到了離手術室稍遠的地方,嗓音沉沉的問:“怎麽了?”

    月牙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冰冷的臉色:“哥哥,枝枝車禍的事情……你查到幕後的主使者了嗎?”

    北幽陽沒說話,拿出手機來,將剛剛收到的兩張照片遞給她看。

    第一張是那個開車撞了枝枝並且試圖再上去補一槍的殺手的照片,死狀淒慘,畫麵中沒有看到右手,但左手看上去像是完全被扭斷了,以一種十分詭異又驚悚的形狀落在身邊。

    這樣一個看上去身體強壯的大漢,光是手臂就比她的大腿還要粗,可以想象的出當時的季子川有多憤怒,爆發出了多麽暴戾凶殘的力量。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很快,第二張照片就出現在了視線中。

    背景是她極為熟悉的古堡,隔著高高的雕花大門,英俊而冷漠的男人剛剛從車上下來,正一邊整理著西裝衣袖一邊向主樓走去,他身後則緊緊跟著兩名保鏢,其中一個正警覺地扭頭看向左後方。

    雖然隻露出了半張臉,但把照片放大幾倍,還是能模糊的看清楚,他就是第一張照片中,死在季子川手裏的人。

    “蘇祭司用人一向小心謹慎,如果不是他的心腹,根本不可能這麽近距離的跟著他。”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北幽陽冷聲開口:“月牙,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一再忍讓就可以解決的,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當年的博弈,現在勢必要再來一次了。”

    要麽是北家一家人死在他手裏,如果想活,就隻能狠下心來先滅了他。

    月牙睜大眼睛,茫然的看著他。

    男人抬手,冰涼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我會努力不傷害到你的女兒,可萬一……我是說萬一,她不幸發生意外,月牙,你別忘了,你還有哥哥,還有爸媽,嗯?”

    “不……”

    懵懵懂懂間,月牙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似的,拚命搖頭:“不不不,不是他幹的!哥哥,你相信我!再仔細調查一下好不好?不能就因為他曾經在蘇祭司身邊過,就認定是他幹的!他剛剛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不是他幹的!哥哥,你相信他好不好?”

    北幽陽眉峰蹙起,後退了一步,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月牙,你怎麽了?”

    他說不是他幹的,他就要相信他?

    那是蘇祭司,一個踩著累累屍骨上位的男人,如果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那他恐怕早在20多年前就死去了。

    “我在他那邊生活過兩次,從來沒在他身邊見到過這個男人!”

    月牙上前一步,雙手無意識的抓緊他的手臂:“哥哥,就算是為了我,你再好好調查一下好不好?不可能是他的!就算是他,他要下手的對象也隻會是爸爸跟二叔,不會是枝枝的,他明明知道枝枝懷著孩子,他不會……”

    北幽陽忽然用力扣住了她手腕,冷峻的臉龐再刹那間變得陰森可怖。

    那樣凶狠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的手腕生生捏碎。

    月牙吃痛,小臉刹那間變得煞白:“哥哥……”

    “你跟我過來!!”

    “……”

    ……

    一直被他拽著踉踉蹌蹌的走著,去了頂層一間幾乎全都是玻璃隔開的巨大房間中,月牙看著桌子上擺放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工具,嚇的站立不穩:“你幹什麽?!你要對我做什麽?!”

    北幽陽沒說話,薄唇緊抿將她用力丟了進去,按了外麵的一個按鈕,將感應式的門關了上來。

    封閉式的空間,隻有她一個人在裏麵,月牙一下子就慌了,雙手用力的拍著玻璃門求他開門。

    男人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站著,隔著門,看著她的目光陌生而冰冷。

    幾分鍾後,一個年輕的男人一邊穿著隔離服一邊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一雙水洗過似的黑眸清澈又幹淨,隔著落地窗淡淡掃了她一眼:“怎麽了?”

    “聽說蘇祭司那邊有個很厲害的催眠師,能依靠藥物跟儀器進入人的大腦修改人的記憶認知功能,你幫我查查看,看她之前有沒有被蘇祭司帶去過類似的地方,接受過催眠。”

    年輕男人雙臂環胸,打量了一遍一臉警惕的盯著自己的月牙,嗤笑一聲:“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一個小時出結果。”

    “我不忙,就在這裏等著。”冷硬到極點的嗓音,顯示著男人此刻不怎麽愉快的心情。

    年輕男人側首掃了他一眼,聳聳肩,沒再繼續堅持,抬手將門打開了。

    月牙在門開的第一時間就想跑掉,被男人攔腰抱了回去。

    他一碰觸到自己的腰,月牙渾身的神經就緊繃了起來,忙不迭的後退甩開他的手,警惕的瞪著他:“你幹什麽?”

    年輕男人慵懶的打個哈欠:“去床上躺著,我給你看看病。”

    月牙皺眉:“你才有病!”

    男人站在了診療床邊,慢條斯理的拿了幾個小小的藥瓶,將裏麵的藥劑抽入了針筒裏,雲淡風輕的口吻:“事先告訴你一句,我還沒怎麽睡醒,心情不大好,你要一直跟我鬧,一會兒就別怪我粗暴了。”

    他身材修長偏瘦削,斯文的像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似的,居然會這麽恬不知恥的說出‘粗暴’二字。

    月牙咬唇:“你敢!我哥哥可在外麵看著呢,你敢動我……”

    男人轉過身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在床上躺下:“你也知道你哥哥在外麵看著,還怕什麽?我還能***了你?”

    月牙:“……”

    “傻站著幹什麽?趕緊的呀,忙完了我還得接著回去睡覺呢!”

    “……”

    月牙垂放在身側的雙手早已經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她看一眼落地窗外一直麵色冷凜的看著她的北幽陽。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但他是她的親生哥哥,還能讓人來占了她的便宜?

    眼看著是躲不過了,索性咬咬牙,上去就上去!!

    ……

    一小時後。

    診療室的門再度被打開,北幽陽邁著冷沉的步子走進去,看著剛剛起身收拾東西的年輕男人:“結果怎麽樣?”

    “沒有,她的記憶很完整也很流暢,沒有任何被催眠過的痕跡。”

    “……”

    北幽陽濃眉微皺,顯然對他的這個結論很是不滿。

    年輕男人轉過身來,挑眉打量了一眼他的臉色,忽然就笑了:“不相信我?那你自己來啊!”

    撂下一句囂張到極點的話,隨即揚長而去。

    大概是習慣了他這傲慢的性子,北幽陽並沒有任何被惹怒的痕跡,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擰著眉頭看著還昏迷不醒的月牙。

    怎麽會這樣?

    如果不是被那個男人強行催眠,她怎麽會說出那樣明顯智商不在線的話?

    “哦,對了……”

    年輕男人去而複返,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根據數據顯示,她對那個傳說中的boss,感情好像不大對頭哦,每每提到蘇祭司三個字,電波的躍動幅度都明顯的增大了不少,看樣子,你這個寶貝妹妹要給你搞事情。”

    北幽陽:“……”

    ……

    月牙迷迷糊糊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北家。

    夕陽西斜,金黃色的餘暉傾瀉一地,照的她眼睛幾乎睜不開。

    整個大腦還是昏昏沉沉的,手腕處還能隱隱感覺到疼痛。

    那個賤人!!

    明明她都已經十分配合了,他紮針的動作還是那麽粗魯,疼死她了。

    在床上緩和了一會兒,這才下床,晃晃悠悠的走出去,正在換著地毯的女傭見到她,慌忙起身過來攙扶:“大小姐,您還好吧?”

    月牙有些無力的靠著她站著:“哥哥呢?”

    “少爺在書房。”

    “哦,我知道了,你繼續忙你的吧。”

    她勉強自己站穩身子,扶著牆壁一點點蹭到北幽陽書房門前,屈指敲了敲門:“哥哥。”

    不一會兒,男人便親自出來開了門,隨手扶了她一把:“醒了?”

    “嗯,枝枝怎麽樣了?”

    “已經從手術室裏出來了,目前情況穩定,別擔心了。”

    “藥的作用可能還會持續幾個小時,不舒服的話就回臥室躺著。”

    月牙搖搖頭:“我還有事情跟你說。”

    “……”

    蘇祭司眸光沉沉的看了她一會兒,沒再堅持,隻是叫來了女傭:“把之前讓你熬的醒神湯端過來給大小姐。”

    女傭恭敬應聲,轉身離開了。

    北幽陽俯身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書房的沙發裏:“你想跟我說什麽?”

    月牙抬手按了按眉心,沉吟一聲,才道:“哥哥,之前你曾經為了救我,親自帶著人去了美國,那時候蘇祭司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他姑媽一再逼迫他抓緊時間把我們北家的核心力量消滅在那裏,可他卻什麽都沒做。”

    北幽陽斂眉沉默。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沒這麽做,或許是為了千裏,也或許是為了我,但不管怎麽樣,他既然說了不是他幹的,我就選擇相信他!如果這次傷的是二叔,是爸爸,我或許還會懷疑他一下,但對象是枝枝,是懷著孩子的枝枝……”

    她轉過身來,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哥哥,你沒跟他一起生活過,不知道他有多寵千裏!我親眼看到他幫千裏洗澡,為千裏穿衣服換尿布……哪怕是為了千裏,他也絕對不會對枝枝動手的!你相信我,再調查一下好不好?”

    女傭敲了敲門,將湯送了進來,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北幽陽端起了湯碗,用勺子攪拌了一下,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先喝點湯。”

    “哥哥!”

    “先喝湯。”

    “……”

    月牙抿了抿唇,耐著性子將湯一口一口的喝完,這才繼續道:“子川哥那模樣,我實在不敢跟他說,你幫幫忙,跟他說一說好不好?”

    “就算不是他幹的,又能怎樣?”

    北幽陽將已經空了的碗放回桌子上,嗓音冷漠:“月牙,他羞辱了你那麽久,他仇視憎恨了我們北家那麽久,你以為我們兩家還有和好的餘地?他或早或晚,都是要除掉的。”

    “不求和好,但求相安無事。”

    他的話語中不難聽出鬆口的痕跡,一定是查到了什麽,月牙心中一喜:“哥哥,他其實真的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壞,他對我很好!如果不是他,那晚我早就被洛歡一槍斃命了,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

    站在他的立場上來看,他的這幾次退步跟忍讓,真的已經是不容易了。

    如果他們再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跟他算賬,按照他的性子,一定解釋都不解釋,毫不猶豫的反擊。

    雖然未來的某一天,他可能還是會因為無法忘記家族的仇恨,對北家發起攻擊,可那還是個未知數,不是嗎?

    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決定是不是要跟他鬥個你死我活也不遲。

    北幽陽斂眉,淡淡看她一眼:“月牙,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件事情是蘇珍策劃的,子川的孩子死在她手裏,她的這條命,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蘇祭司如果不插手還好說,但如果他插手了,你知道子川的脾氣,他現在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擋著他,誰就得死!”

    ……

    一聽說月牙還要再去美國,安蘿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真的是為她操碎了心。

    前20年的時候一直找不到她,她****夜夜都被自責跟恐懼折磨著,過的渾渾噩噩,後來終於找到她了,又是傷痕累累的模樣,後來更甚至被查出了懷孕……

    再然後,就是不斷的偷偷跑去美國。

    她每每去一次,她就提心吊膽的睡不著,擔心她會再度被蘇祭司折磨,擔心她再也回不來了。

    “月牙,你不要再去了,你哪次去,不是帶著傷回來的?”

    她緊緊抓著她的手,難過的淚眼婆娑:“算媽媽求你了,不要再去了好不好?媽媽真的擔不起這份怕了……”

    月牙深吸一口氣,在她麵前跪了下來,語調輕緩卻堅定:“媽,我這次不會受傷了,我跟你保證,蘇祭司他總是不接我的電話,我必須去一趟,說服他不要插手他姑媽的事情。”

    雖然他跟他姑媽已經決裂,否則蘇珍也不會鋌而走險的走這一步棋,試圖徹底將蘇祭司逼到絕境裏去,徹底斷了他的猶豫不決。

    但他那麽在乎親情的一個人,如今身邊除了一個尚在牙牙學語的女兒以外,就隻有蘇珍一個人了,她實在不敢確定他會不會在最後關頭,為了她,站出來跟二叔和子川哥作對。

    畢竟,蘇珍雖然是始作俑者,但二叔卻是真正屠殺了蘇家的劊子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