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今天的藥茶，您還沒喝。”

    墨小妖將鳳靈的屍體放下，若無其事地走到了帳篷的一角，從一個木桶中舀出一瓢不知名的液體，隨後她手上青光閃爍，那液體便逐漸冒出白色的煙氣，沸騰起來，發出咕咕的響聲。

    她將這滾燙的液體倒進茶杯，雙手捧著放在莫金玉的手裏。即使在黑暗中，墨小妖走的依舊很穩。這帳篷裏的一土一木都是她親手搭建的，怎麽可能不熟悉？

    莫金玉看著躬身站在自己床邊的墨小妖，抿了抿唇，接過她手上的茶杯，仰頭將裏麵的液體一飲而盡，隨即一雙狐狸眼盈盈地看著墨小妖，問道：

    “問石，你在怨我？”

    墨小妖搖了搖頭，“主子的決定，永遠是對的。自問石跟著公子那一日起，便不會再用其他人的眼光去判斷是非。

    這鳳靈既然礙了主子的眼，那麽除去他便是屬下的責任。隻不過，他畢竟對屬下有過一往情深，還請主子允了屬下找一處僻靜之地去葬了他。”

    墨小妖恭恭敬敬地接過莫金玉遞來的茶碗，繼而提出了要求。

    莫金玉的臉上再次讓人難辨其喜怒地笑了笑，隨即點了點頭道：“速去速回。”

    從始至終，他的眼光便沒有落在鳳靈的臉上哪怕一瞬。仿佛，這人不是他設計的，今日這局不是他布下的一般。

    墨小妖點頭，轉身抱起鳳靈，手中掐訣瞬間消失在了帥帳之內，用的，正是母石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前給的加速咒。

    她抱著鳳靈的屍體來到不遠處的忘川河邊，手中光芒一閃，之前給莫金玉舀水的葫蘆瓢便出現在她的手中，她抬手在忘川河內舀了一勺河水，隨即咬破手指在這勺河水裏攪了攪。

    直到這河水的顏色變得鮮紅，她才緩緩俯下身子，以口相渡，將這混了她血液的水強行喂進了鳳靈的嘴裏。

    直到一瓢水盡，墨小妖才從懷裏拿出了一卷白布，其上書寫了一個極其動人的愛情故事。將它塞進了鳳靈的懷裏，墨小妖第一次溫柔地看著孔鳥露出了一個笑意：

    “這一世，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經曆了愛恨，該忘了的，便都忘了。”

    她說完這句話，身形便逐漸模糊，消失在了忘川河邊。而這時，本已經該死的鳳靈卻咳嗽一聲，悠悠醒來。

    另一邊，帳篷裏的莫金玉卻突然感覺腹痛難忍，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走進帳篷的墨小妖，扭曲的表情卻在一瞬間釋然：

    “這便是你的壽終正寢嗎？”

    “公子莫怕，這並非毒藥。隻是，您的身體太過虛弱，如今排出毒素，自然會腹痛難忍。雖然並非是什麽致命的毒藥。但是卻會幫您瞞過天道，您看，外麵的劫雲即將來了。”

    墨小妖說完這話，眼中驟然迸發出多年來從未在莫金玉麵前展現過的光彩：

    “公子，這劫雲過了，您將長命百歲，這裏是問石在孟婆處求來的湯，若是……實在難捱，便喝了，忘了。”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莫金玉卻聽懂了——她在和自己告別。可是，為什麽是和自己告別？劫雲……難道她要替自己……

    這一刻，遠處轟隆而來的藍色雲彩照亮了莫金玉蒼白的麵色，他心中一顫，從來沒有過的驚慌——他不要她為了自己去死，他不要她離開他！

    然而，此刻他正在經受著洗髓伐骨的痛楚，根本沒有辦法說出一句話，做出一個動作。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墨小妖對他安撫地笑了一笑，放下手中的一個葫蘆，隨即便是一個縱身，帳篷外的天地便是一聲轟隆巨響。

    緊接著，磅礴的大雨夾雜著滅世的憤怒，仿佛被某個人吸引著，砸向了不遠處的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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