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贏姬耐心的問。

    少年聞言如夢初醒，窘迫得不知手腳該放於何處，“我……我叫羅兵。”

    “放肆。”小宇子尖細的聲音嗬斥，“要自稱草民。”

    羅兵震驚的看著贏姬，原來是皇後，立刻，他便下跪行禮，“草民羅兵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倒也是個激靈的，贏姬點點頭，“免禮。”

    羅兵起身恭敬的站著，方才覺得贏姬美，得知她是皇後後卻是不敢再看了。

    “聽說你在羅家處境不好？”贏姬道。

    “草民無才無德，羅家不養閑人。”羅兵一字一句的回稟，竟有回護羅家的意思。

    贏姬失笑，倒是個懂事的，不會因為父親而對家族懷恨在心，“本宮無意往你傷口撒鹽，可人病了就要說出來，大夫才能對症下藥，不是嗎？”

    “草民不知娘娘何意。”他冷聲道，膽識確實不缺。

    贏姬並不怪罪他的冷意，依舊笑容滿麵，和藹可親，“你可知你祖母是天禧的細作？”

    “什麽？”少年抬起頭，震驚的看向贏姬，雖隻有一隻眼睛，但那種眼睛卻無比睿利，“娘娘可不能亂說！”

    “本宮不是說你親祖母，說的是你繼祖母。”贏姬接著道，“你可知你親祖母生有三子一女。”

    羅兵看向贏姬，“聽說過，但都夭折了。”

    “是啊，都夭折了。”贏姬點頭，“可你知道他們是如何夭折的嗎？”

    “爹說大伯是要毒蛇咬死的，二伯是掉進河裏被水衝走頭撞在崖壁的凸出石頭上死的，三伯則是染了天花，姑姑是早產先天不足。”羅兵接話。

    “那你覺得這些都是巧合嗎？”贏姬問。

    羅兵看向贏姬，那隻眸子希冀卻又惶恐。

    “早產或許是巧合，天花你也可以說是不可抗拒，但你大伯二伯相繼死於意外，你相信這些都是意外嗎？”贏姬再問。

    “可皇後娘娘憑什麽說祖母是細作？”羅兵有些動容了，他想起自己，生來隻有一隻眼珠，手也殘疾，母親早逝，父親更是整天打罵都活下來了，沒理由幾位伯伯活不了。

    贏姬知道他心裏有想法了，便趁熱打鐵道：“你祖母當年賣身救父入的羅家，當時十二歲，因懂藥理又激靈，還會推拿按摩，被分配到你曾祖母身邊伺候，甚得你曾祖母喜歡，長開後貌美如花，剛好你祖母不得你曾祖母喜歡，於是你曾祖母打算派個心腹到你祖父房中，後來，那個懂藥理的丫頭生了兒子，一連生好幾個，你曾祖母讓她認娘家哥哥為義兄，有了身份便提為貴妾，後來你兩位伯父相繼亡故，你祖母也鬱鬱寡歡沒好起來，你繼祖母才因兒子多上了位，你難道沒發現嗎？你祖父所有女人中，隻有你祖母和她有孩子，別的女人都沒有。”

    “可有什麽好處？”羅兵不解，“誰會派細作到草民家家？”

    “你還小，不知這世事險惡。”贏姬道。

    羅兵聞言立刻反問，“皇後娘娘也說世事險惡，那草民憑什麽相信您？”

    “你問的好，既然你如此問，那麽本宮且問你一句，你哪點值得本宮出手？”贏姬掃一眼他全身上下，生在世家，身上的布料還行，就是太舊了，應該穿了不下三年，袖口也短了很多。

    羅兵見贏姬打量他，又開始窘迫，“沒有。”

    “這就對了，是以，本宮怎麽會害你？”贏姬站起來慢慢踱步，靠近他，“隻是……羅公子，難道你就不想替自己謀劃一下？羅家原本就該是你的，一個妾，憑什麽占有原配的一切？你看看你爹，為什麽你爹會爛酒？為什麽會是紈絝？這與教育分不開關係，是你繼祖母故意的，你想想是不是？”

    羅兵雖條件限製沒看過多少書，可身為世家子還是有機會認字的，加之人也不愚笨，他當然知道如果父親不紈絝，他就一定是羅家家主，可惜他不爭氣，家主之位落在了繼祖母大兒子身上。

    “為什麽要留著父親？”羅兵不懂。

    “因為你親祖母娘家也是世家，他們已經發覺幾位外孫不是意外死亡，但為時已晚，人已經都死了，你親祖母也沒能熬過悲痛過世，之所以留下你父親，不過是做個人質罷了，二來也她不敢將你親祖母唯一的血脈害死，左右目的已經達到，隻要養廢你父親，那麽羅家的一切都是她兒子的。”

    “皇後娘娘為什麽要告訴我？”羅兵警惕的看著贏姬，皇後看著年紀不大，沒想到能知道那麽多，那些陰謀分析起來眼都不眨一下，還淺笑嫣然的。

    “這個問題也問得很好，在本宮回答你之前，本宮想先問你一個問題。”贏姬賣了個關子。

    羅兵揖禮，“娘娘請問。”

    “本宮的話你信嗎？”

    “想信，可覺得不可能，祖母不過是個弱女子，當年年紀尚小，如何便成細作了呢？”羅兵問出心中的疑惑。

    “本宮不知她是如何成為細作的，隻能告訴你，她或許是受藥物控製。”贏姬如是猜測。

    “怎麽可能？世上怎會有如此神奇之藥？”羅兵表示並不相信。

    贏姬點點頭，並不生氣被質疑，畢竟古代人嘛，常年在家不受寵的世家子，見的世麵少，又沒武俠可看，見識限製了他的想象力，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羅公子的問題永遠都問得很好，那麽再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本宮需要你親自做個試驗。”

    “試驗？”羅兵不解問。

    “對。”贏姬從袖口掏出一個瓷瓶，並倒出一顆藥丸，“這叫……”贏姬突然發現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是以回頭看計無歸，計無歸意會，道：“這叫羽化丸，服後七天內必須服解藥，否則毒發會全身潰爛而死。”

    贏姬笑眯眯將羽化丸遞到羅兵眼前，“公子服下，如果毒發，那麽證明本宮所言非虛，你的所有問題便也清楚明白了，如果不毒發，本宮也不會拿你怎樣，還會給你銀子讓生活好些，如何？”

    羅兵看著贏姬，她雙眼明亮清澈，並不像在撒謊，尤其微笑著將東西遞到他眼前，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可那是毒藥啊！

    “怎麽？公子怕了？你怕萬一本宮說的都是真的，你無能為力，隻能一輩子痛苦？”

    “我吃。”羅兵伸手將藥丸拿起來放進嘴裏吞了進去，“草民一介無用之人，不怕死反怕生。”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