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揖禮道：“聽娘娘的。”

    老掌家人不在了，他們也心虛害怕，大順滅亡，他們作為宗室不為皇權替換陪葬，已屬萬幸。

    當然，有的人也做複國夢。

    不等贏姬接話，便有人道：“娘娘，隻要您一聲令下，我等萬死不辭！咱們贏家……”

    “停。”贏姬打斷他的話，“本宮問你們，大順還在時你們想過要改變諸侯割據的局麵嗎？”

    幾人沉默，他們那時哪裏想到顧衡敢冒天下大不為率軍來太康。

    贏姬搖搖頭，“當初還有機會的時候不做，現在談什麽萬死不辭？本宮不需要你們萬死不辭，本宮隻希望你們好好活著，活著，就是對祖宗的最好交代！”

    “是我等無能。”有人小聲嘀咕，其實贏家宗室裏還有怪西京王的，覺得要是他不禪讓，天下還是大順的。

    贏家冷笑，“我知道，你們中還有人怪我父親，怪他禪讓皇位，你們覺得隻要我父親不禪讓，你們依舊是尊貴的皇族宗室，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不禪讓，太康會怎樣？”

    “會被屠城！”贏家厲聲道，“別以為本宮在開玩笑。”

    沒有人敢反駁，他們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如果你們以後聽人挑唆要去複國，本宮也不攔著，自然，死了本宮也不會管。”贏姬歎口氣，“以後，朝廷不會再給你們派米糧，一粒米，一棵菜，都需要你們自力更生，你們不再享有之前的待遇。”

    “那娘娘，我們可以出城了嗎？”

    “可以。”贏姬點點頭，“以後，贏家隻是普通人家，與一般老百姓一樣，如果你們受不了地位降低，而做下什麽金陵容不得的事，死到臨頭別來找本宮。”

    贏姬也是無奈，如果贏家人少她安排些後路也是能的，可偏偏贏家人數眾多，她養不起。

    “那娘娘，我們……我們產業也少，之前城外的產業都被分出去了。”

    顧衡當日入城收了贏家宗室的田產，全部分給城外的百姓，狠狠撈了把人心。

    “種田是養不活你們如此多人的。”贏姬道，“還得有其他產業。”

    “可是咱們什麽都不會。”

    這也是個難題，宗室的孩子，生下來就注定一輩子都不愁吃穿，什麽都不幹也會有人伺候，他們一般隻認字，喜歡詩詞歌賦的就多念幾年，不喜歡的便遊手好閑。

    贏姬極其不想管這群人，可終究是本家，他們不好，影響的是她贏姬的臉麵，甚至會危機她的地位和生命，實在……煩。

    “想學做買賣的去寰海城，想做其他營生的也可以學習，原本琮律打算把你們全部放進作坊裏，本宮拒絕了，大順雖然沒了，可贏家人依舊是他們無法企及的貴族，本宮絕對不會讓他肆無忌憚的弱化咱們的社會地位。”

    幾人聽著，竟熱淚盈眶，這些年大周朝廷一直在想方設法弱化贏家，他們想反抗，可出不去，反抗了還會沒飯吃，許多人已失去鬥誌，每月唯一的盼頭便是等朝廷發米糧。

    這種豬一般的日子，讓人憤怒。

    “娘娘，我們真的可以？”從來嬌養的皇室後人忐忑的問。

    贏家重重點頭，“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而且。”她話鋒一轉，“寰海城和太康都遭逢大變，過後便是休養生息，你們要抓住機會。”

    “娘娘，德順門前的青龍大街有家翠玉鋪子是細作所開，已經被查封，我想盤下來可以嗎？您說的機會是不是這個意思？”有人眼睛一亮立刻問。

    贏姬微笑點頭，“對，這次清理掉許多細作，會空下來很多位置，不光是鋪子，包括那些世家大族，比如慕容家，如今家主和主母都牽連在內，慕容家肯定元氣大傷，屬於慕容家的利益能瓜分的趕緊瓜分。”

    她這話讓諸人麵麵相覷，不過他們也能理解，慕容家隻是掛著王妃娘家的名頭而已，而且尤氏竟想毀兩代帝後，慕容家的氣數也該盡了。

    選能用的人為家族繼承人是一件持久大事，贏姬花半月時間一一拜訪了地位較高的贏家人，後又暗訪打聽，在小宇子給的名單裏篩選出一部分，選為贏家掌家人。

    辦妥後，已是兩月後，夏日炎炎好睡眠，她的肚子也顯了，紫英恨不得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琮律但凡有點事想問一問皇後意見，都要被她數落幾句，“琮大人，您是國之棟梁，怎事事來問娘娘意見？娘娘懷著小皇子，累。”

    琮律：“……”

    琮律來找贏姬無非便是對贏家的處理有分歧，贏姬每次都耐心的聽，譬如此次，她在亭子裏納涼，琮律滔滔不絕的道：“娘娘，皇上與微臣都屬意開家作坊，讓贏家眾人去作坊裏做工，方便管理，如今您讓他們盤下好幾處大鋪子，又讓他們去寰海城學做買賣，這人一散，便更難控製了。”

    他說得急，便沒怎麽注意言辭，從根本上說他壓根沒當贏姬是真正的皇後，大約他覺得顧衡一統天下後會廢後吧。

    贏姬冷著臉看他，“琮大人什麽意思？為何要控製本宮的娘家人？他們可有犯法？”

    “娘娘，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微臣隻是覺得贏家與別家不同，若不統一管理，將來再出現叛投天禧、大淵的情況，誰也擔不起這責任。”琮律接話，與贏姬爭執起來。

    “若誰叛投，琮大人隻管抓來殺了，本宮眉頭都不皺一下，但琮大人，本宮明人不說暗話，本宮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愚化贏家人！人，本宮也替你殺了，罪本宮也替你背了，你要逼本宮到何時？”贏姬厲聲質問，“贏家無兵無權，你琮大人甚至不允許姓贏人參加科考，不允許他們入朝為官，他們不過做些營生糊口，也礙著你這天子近臣了？”

    “娘娘，微臣絕無愚化贏家人的意思，更不敢質疑娘娘。”琮律深深吸口氣，不能發脾氣，皇後現在還有用。

    贏姬冷笑，“把我贏家所有人關在作坊你，限製她們自由，不給她們讀書，不給她們接觸外人，琮大人，這難道是保護？”

    “是。”琮律斬釘截鐵的答話。

    贏姬‘啪啪’擊掌，“好，好得很，那麽琮大人，我贏家人不需要你的保護，請回吧，若有異議，你可以上奏皇上，本宮全聽聖上裁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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