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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來後，家屬們也就沒有把過多的目光放在趙婉如和陳飛身上，而是都圍繞在許帥身邊，捂著嘴哭泣，這場麵確實有些讓人心碎。

    陳飛懷裏的趙婉如此時也安靜下來，默默的看著他一直在流淚，家屬都跟著病床向前走，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停下，空曠的走廊內僅僅剩下二人。

    “我想在這裏等他可以麽？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如果看不到他醒來，我會過意不去…”她的聲音還有點哽咽。

    還沒等她說完，陳飛就把她摟的更緊，輕聲回道“等吧，我陪你一起…”

    “可是，這樣…”話又是說到一半，陳飛就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在他看來戀人之間不需要過多解釋，你辦什麽我支持，如果問為什麽要支持就見外了。

    兩人也沒距離病房太近，而是坐在二十幾米外的凳子上，因為家屬能直接看到他們，倆人也沒有太過親昵的舉動，不想給家屬造成心理波動，醫院的味道非常特殊，氣氛更加詭異，這病並不隻有許帥一人，還有其他患者。

    這一下午，陳飛就見證兩條人命的消亡，兩個家庭的心碎，他見過天葬，這種場麵還適應得了，可趙婉如變得更加多愁傷感，她的哭聲甚至比家屬們哭泣聲還要大還要痛骨銘心。陳飛腦袋空空的，隻是有時在她傷心的時候拍拍她的肩膀。

    其餘時間，一言不發。

    下午的時候許帥身體出現異常，又送進去搶救了三個小時，對於趙婉如一切表現他都看在眼裏，站在門口凝望的眼神甚至比那天邁出門口的時候，還要堅決，不知不覺中，陳飛習慣欣賞趙婉如的背影了。

    她站直身體的時候是一種滄桑的美感，抱著肩膀是頹廢的惹人憐愛，太陽落下了山，走廊內的燈光亮起，陳飛好像已經五個小時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也是不想說話了，昨天嗓子就已經發炎，說話聲音與以往不同，可是到現在，趙婉如都沒有聽出來。

    可能相比與生死是小事，但是，小事的多少可以用愛來補…

    “我去吸支煙，順便下樓看看有什麽晚飯拿回來一點，你先坐著吧”陳飛從凳子上站起來，深吸一口氣，他的胸口有些沉默。

    “唰…”趙婉如一把抓住陳飛的手腕，抬頭問道“還回來麽？”

    陳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笑道“放心吧，我會回到這裏…”說完，又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趙婉如的臉，然後轉身走開。

    醫院下樓的風都與尋常地點不同，可能風中也被浸染了傷感，他有些無聊的坐在石階上，對於發生的一切刻意不去想，隻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他甚至有些恢複了小時候的樂趣，辨別那個位置是那顆星星。

    一支煙吸罷，不得不在燈光下穿行去買些用以果腹的食物，馬路對麵都是小店，要了簡單的快餐就折返回醫院，身邊各色各樣的人群路過，他像是活在了自我之中，在逆向中擠出了一條可以穿梭的路。

    進入電梯，他的電話再次響起，是秦剛的，看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秦剛肯定是著急了，陳飛很好奇他為什麽和收費站過不去。

    還沒等接起來，電梯門就開了，抬眼望去，走廊的那邊家屬們都圍繞在醫生身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陳飛走後，趙婉如也沒有安分的坐在位置上，而是湊到了家屬圈內，她還抱著一名婦人的胳膊。

    這婦人身邊還站了位身穿白色襯衫，帶著眼鏡的男士，看站姿，就像是在三尺講壇奮鬥了一輩子的老學究，如果不出意外，這二人應該是趙婉如的父母，就自己下樓買飯的這段時間，他們來的。

    這個時機不是會麵的時候，恰好手中的電話還在不安的響起，他準備找個僻靜的角落把電話打完。

    可就在轉身的一刹那，就聽“咣…”的一聲，許帥的家人齊刷刷的跪倒趙婉如的麵前，她先是彎腰去扶，可根本拽不起這麽多人。

    家屬們也不知在說些什麽，就看她背影一顫一顫的，沒兩秒鍾，她就撲進婦女懷裏，一邊哭著，一邊點頭，她原本是背向著陳飛，可是撲進去就是正向著，她抬起頭，五味雜陳的看著陳飛。

    很奇快，這麽遠的的距離，甚至連說什麽都聽不清，可陳飛竟然能清楚的看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透明，與第一次在市委對麵那個包子鋪見到她的時候並無兩樣，陳飛沒在管手中的電話，一步步向前，眼睛一直盯著趙婉如。

    兩人中間大約有五十幾米的距離，陳飛步伐不緊不慢，一邊走一邊笑著，等到中間的時候，他把快餐放到兩人剛剛坐過的凳子上，站在原地又看了趙婉如幾秒鍾，然後笑著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陳飛之所以把飯放到這裏，就是為了兌現剛才說過的話。他的離開，也是必然結果，陳飛不想知道趙婉如點頭代表著什麽結果，但是他明白，自己已經把該走的路走完，並且在原地等待，可趙婉如卻沒向他邁出一步…

    兩人在一起兩個多月時間，談不上長談不上短，陳飛對她有留戀卻沒有緬懷，他現在心如止水，就好像和趙婉如在一起，就是一場夢一樣，現在天亮了，夢也醒了。

    電話響起，是趙婉如發過來的三個字“對不起…”

    陳飛給她回道“祝你幸福”

    可能分手這兩個字聽起來太過傷感，不如換另一種解釋，自己喜歡的人找到了愛她的人，這件事不僅對陳飛，對趙婉如和徐帥來說，也都是一次蛻變。

    趙婉如經曆這件事就辭職了，專心照顧徐帥，他跳樓的後遺症是左腿粉碎性骨折，後來裝上了假肢，聽說還參加了全國殘疾人運動會，當然，並沒取得名次，他家裏的情況，足夠養活他一輩子，兩個人遊山玩水，不亦樂乎。

    貌似還有個孩子，女孩，長得像趙婉如，也是個禍國殃民的主…

    走出醫院的陳飛並沒有回家，不是逃避，而是有些無所適從，他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所有的愛情隻不過是轉瞬即逝的花火，能陪自己走到最後的人，總是在最後出現，無論之前經曆了過麽刻骨銘心的愛都一樣。

    躺在一家小旅館的床上，聽旁邊傳來咿咿呀呀的叫聲，陳飛看著天花板，有些想笑，那男孩是別人的老公，那女孩也會是別人的老婆。

    如果非得糾沿途的風景和旅途的終點誰更重要一些，那樣就會太索然無趣了，在過程的時候享受過程，在終點的時候擁抱重點，可能也是智者所為。

    正所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這一夜，陳飛把電話關機，難得的擁有片刻寧靜，與外部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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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五點多，陳飛又是被叫聲吵醒，這一幕他好像見過，在一年多以前，他也是五點多醒來，洗漱，然後迫不及待的想進入新的環境，這麽長時間，他經曆的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如果非得說得到了什麽，可能是心裏更加寧靜了吧。

    他依舊是洗漱完畢之後驅車前往市委對麵，坐在包子鋪裏看著市委，吃著包子，很多人都認識他，對他打招呼，很意外的是，耳邊又響了聲音“你好，請問這裏有人麽？”

    話是非常熟悉，可人卻換成了另一個角色，陳飛抬頭一看，趕緊站起來“劉市長，您請坐…”

    “嗬嗬..”他笑了笑，還用手指點點頭“叫什麽市長，我是管委會的主任，你也坐，不用拘束，這家店的包子好吃啊，咱們院裏很多人都喜歡這裏的口味兒…”

    “確實，我已經在這裏吃了快一年了，還是不膩”陳飛笑著回了一句，事實上，陳飛很好奇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現在還不到六點半，如果時候這是巧合，太過令人匪夷所思。

    他點點頭，看了對麵的市委一眼，非常突兀的問道“咱們認識也一年多了吧，你認為我這個人怎麽樣？”

    “您怎麽樣，不是我能評判的了的，就看全市的經濟發展，就是對您最大證明，全市人民有目共睹…”陳飛肯定的回道。

    “你啊，就是嘴上太會說了”他夾起一個包子，隨意問道“有沒有興趣再回到市委工作，還是原來的位置，一科科長，高配，副處級…”

    陳飛臉上還掛著附和的笑容，可聽完他說這話頓時僵住了，直直的看著劉岩。

    他根本沒在乎陳飛震驚的目光，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站起來笑道“再有半個月左右調令就能下來了，回來吧，我一直很看好你…”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陳飛還在望著劉岩的背影，沒一會兒，他就明白了，劉岩這是要上位，突然之間，他又想起了自己當初接到市委調令的時候，有兩個位置，一個是市委書記秘書，另一個是市委副書記秘書。

    畢飛代表著丁總，秦剛是為自己。

    他本以為自己是畢飛的秘書，可是最後卻成了秦剛的秘書。

    現在困擾他隻有三個最大的：丁總後麵的人是誰，秦剛為什麽要砸收費站，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成為秦剛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