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昊擎蒼白了臉色，忙握住莫悠的手，厲聲嗬斥強尼，“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她趕走？”

    莫琳被兩個保鏢架住了手臂，忍不住踢踹廝打……

    她腳上向昊擎送的新年禮物——全球唯一一雙的昂貴高跟鞋踢飛起來，砰——一聲，砸在了壁櫃上。

    莫悠瞧著那雙鞋子沉重墜地，心也跟著碎了一地。

    那是莫琳最寶貝、且連道歉禮都沒舍得送出的鞋子，到底是為何事，讓她如此歇斯底裏？！

    “昊擎，你知道到底什麽事，叫莫琳如此失控嗎？”

    向昊擎伸手握了下她的手，“沒事……別多想！還不是因為許恩離開麽？”

    莫琳被捂住了嘴拖到客廳裏，又掙脫開口鼻，擰著脖子咆哮，“許十七，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父母離開，許恩離開，都是你在搗鬼……你這是公報私仇！”

    莫悠心頭突地一跳，看向許十七。

    許十七避開她的視線，疾步出去，扯住莫琳的手臂，強硬地扯向客廳門口。

    “你休想趕我走，你不是莫家人，你是最沒有資格趕我走的人呢！”莫琳恐慌地一掌打在他臉側，纖長的指甲，在他刀裁似地腮畔，頸側，抓劃了幾道血痕……

    向昊擎和莫悠跟出來，見莫悠上前去拉，忙自後擁住她，不準她靠近。

    莫悠被許十七暴怒的樣子嚇到。

    莫琳一手被扯住，一手死死扣住門框，那樣子已然近乎瘋癲。

    “許十七，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許恩是你的親弟弟，你把他趕出莫氏，說得通麽？你允許他和結婚，就是為了叫我父母對你放下戒心，好方便你查出事情的真相……到現在你都不肯離開莫家，是不是要奪走莫氏？你根本沒有在乎過我們是不是幸福！”

    莫悠忙跟出來，“十七哥，她到底在說什麽？”

    許十七就怕她會聽出什麽，氣惱地咆哮，“別聽她亂嚷，她瘋了！”

    莫琳爭辯道，“我沒瘋！莫悠，實話告訴你，我父母，莫一鈞和魏子蘭，是殺你父母的凶手，許恩也是被我父母利用，才找你和向昊擎複仇的，這就是真相！許十七把這一切揭露出來，借著報仇，要霸占莫家……”

    莫悠匪夷所思，問詢看許十七，卻發現，周圍的保鏢們反而都緊張地看她。

    許十七雙手僵得沒了溫度，放開了得逞狂肆冷笑的莫琳，擔心地望著莫悠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相信，莫悠不會誤解他霸占家產。

    向昊擎也臉色蒼白，擔心地捧住莫悠的臉，低柔安撫，“悠悠……她是胡言亂語！”

    莫悠按下他的手，“所以，是真的嗎？你們早就知道了一切？”

    從健身房裏出來的莫銘，三步並兩步，上前就上前就揮手為刀，將依著門框大笑的莫琳打暈，擺手命兩個保鏢接手把她送回向家。

    他看了眼許十七的頸側，“十七哥，她把你抓傷了。”

    許十七抹了下頸側，指尖沾了一滴血珠，這才開始覺得疼。“沒事兒。”

    “昊擎，你幫十七哥擦點藥，我和莫悠聊一聊。

    莫銘不由分說，拉著莫悠的手，進了莫老夫人常用的小茶室內。

    向昊擎要跟過去，被許十七叫住，“我的傷你不用管，還是先去看看兩個孩子吧。”

    向昊擎這才回過神來，進入廚房裏，就見兩個小娃兒仍乖巧地坐在中島旁，佯裝忙碌地繼續包裝蛋糕。

    向昊擎坐回原來的位置，向熙忍不住問，“爹地，大外公和大外婆看上去像好人呢，他們真的害死了外公和外婆嗎？”

    “是。”

    向好搖頭長歎，“大人的世界真複雜，怎麽會有人裝好人裝了那麽久呀？”

    向昊擎幫他們準備絲帶，父子三人忙碌起來，還算默契。“壞人的壞和好人的好，都是藏在骨子裏的，我們肉眼看不到，隻能用心去體會。”

    向好忍不住刁難，“爹地，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呀？”

    “我當然是好人。”

    “可是媽咪總說你好壞呐！”

    向昊擎失笑，“媽咪怎麽說的？”

    小丫頭就學著媽咪今早照鏡子的模樣，伸長脖子，拿小手點著，“你們爹地真壞，又弄得我脖子上有這種痕跡，絲巾都不好搭配……”

    向熙好奇地抬起小手，拿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惟妙惟肖地道，“爹地，你是不是拿指甲掐媽咪的脖子呀？”

    囧！那是吻痕好不好哇！總裁先生大手伸過去，一人賞了一顆暴力彈，“趕緊給我包裝，這麽多小盒子還沒弄好呢，明天要給同學們每人一塊兒的……”

    兩個小娃兒撇嘴，爹地總是這樣，媽咪不在，連愉快的玩耍說話都不成。

    *

    茶室裏，莫銘給莫悠倒了一杯溫水，這才關上門坐下。

    “悠悠，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不過，報仇始終不晚。”

    報仇？難道要安排另一場爆炸事故？還是轟了莫一鈞和魏子蘭的腦袋？莫悠腦海中一念閃過種種揣測，隻覺得腹部隱隱一抽。

    “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莫銘傾身湊近她，臉上的仇恨也陰沉地壓抑不住。

    “雖然莫一鈞殺人滅口，把所有的一切做得天衣無縫，甚至還借著什麽養育之恩欺騙我們……他卻忘了，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十七哥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查清楚，不但證據確鑿，他們也親口承認了。”

    莫悠怔怔看著玻璃杯裏的清水，心裏翻江倒海，淒楚的滋味兒堵在心頭，眼淚落下來，卻又發現自己可笑又可悲。

    莫一鈞和魏子蘭不隻是謀害父母的，還差點害死她和哥哥，甚至幾年前，害她身敗名裂……

    而她，竟還熱心腸地幫人家夫妻倆和好，和莫琳當好姐妹。

    她把他們冰冷血腥的心生生暖熱了，才看到黑暗的真相，他們能抽身而退，她卻做不到。

    憑莫琳給她所有的東西當做賠償，以及剛才她那喪心病狂的樣子，顯然，她是早已明白了一切。

    那樣聲嘶力竭，是等著她莫悠得知真相之後，備受打擊之下，出糗，動胎氣，痛苦不堪吧！

    莫銘坐到她身邊，把她攬入懷裏。

    “悠悠，我們都太善良了。我相信，爸媽在天有靈，不會怪責我們這麽多年的愚鈍，隻要我們改正就好了。”

    莫悠點頭，擁緊他，眼淚還是止不住。

    心裏卻也清楚，再多淚水，也於事無補，父母不能活過來，她也不能叫曾經信任的大伯和大媽變成無辜潔淨之人。

    “奶奶知道嗎？”

    “不知她是不是知道。”

    莫悠點頭，“大伯和大媽在哪裏？”

    “十七哥把他們送到了非洲……”

    “非洲？”

    莫悠因這兩個字駭然，十七哥那樣的人，複仇自是不留情麵的。他是要把莫一鈞和魏子蘭丟進野人區，任他們被分屍嗎？

    “哥，不要用那種法子。這樣草菅人命，我們和他們有什麽差別？把他們帶回來，送到警局吧。”

    莫銘卻一開始就沒打算叫莫一鈞痛快。

    “萬一他們進了警局，說出十七哥的某些事……”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吧！“十七哥不是國際刑警的線人嗎？怕什麽？”

    “萬一有國際刑警不知道的呢？十七哥為了給他的父母報仇，也做過很多我們並不了解的事，還有我們家對十七哥都有包庇……”

    “我與他們談。”

    莫銘卻不希望她再見那兩個人，他們誆騙最深，傷害最深的，便是他這傻妹妹。她太善良，萬一莫一鈞和魏子蘭裝可憐，求饒，悠悠怕是就饒了他們。

    父母離開時，她尚年幼，備受打擊得自閉失語，魏子蘭當時在人前人後諷刺她以後都會成為一個傻子……

    他無法原諒，也不能容忍他們在監獄裏逍遙。

    他疼惜拍了拍妹妹的肩，“悠悠，或許他們會答應你去坐牢，但是，幾年之後呢？萬一他們坐不住，再興風作浪，你要十七哥怎麽辦？”

    莫悠自是無法寬宥那兩人，“可是，奶奶……她年紀大了，我希望她能好好的。”

    莫銘淺揚唇角，“放心，奶奶早就對他們失望透頂。好好養胎，早點去睡吧。”

    *

    幼兒園的親子糕點宴會，向昊擎破天荒地結束會議及時趕到。

    他從後門進入教室，正巧兒子在舞台的麥克風前，描述手上糕點的做法。

    小家夥一身端正的小西裝禮服，說話正兒八經地，美中不足是，學會了他開會冷冰冰的樣子，介紹的糕點也似少了一股子甜味兒，著實一枚冷酷的小帥哥。

    對於素來不善言辭的小人兒來說，這已然是令人驚喜的進步。

    他穿過家長席位之間的通道，在人群裏尋到大肚子的老婆，本以為她聽得認真，坐下來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整個人木然無波，眼睛似看著兒子，心神卻不知去了何處。

    待舞台上兒子表演結束，他讚賞笑了笑，忙和大家一起鼓了掌，這才伸手握住莫悠的手，“怎麽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莫悠這才發現他，忙搖了搖頭。不過是因為看到向熙表演，觸景生情罷了。

    她在向熙這個年紀，學校也舉行過這樣的糕點宴會，奶奶叫女傭給她準備了很精致的蛋糕，並把做法用卡通畫給她畫在一張紙上，老師甚至允許她比照那張圖給大家描述出來……

    可是，她在舞台上站了足足三分鍾，老師磨破了嘴皮子鼓勵她開口，她隻是哭……

    因為太清楚，上帝把爸爸媽媽帶走了，以後陪伴她參加這樣活動的人，將不是奶奶，就是保姆或女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