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夏日的燥熱已經是有些消退，傍晚的微風已經是沒有了之前的炎熱，拂過荷花盛開的池塘，裹挾著清爽的荷香，深吸一口氣，仿佛還有淡淡的桂花香。

    葉正然剛從二夫人的院子出來，聞到這股突然出現的桂花香，耳邊響起空靈的琴聲。

    琴音之中，纏纏綿綿，有著女兒家不敢說出口的心中事，較羞澀。也有著一種來自心魂深處的契合，葉正然因為生氣躁動不安的心，慢慢的安靜下來。

    循著琴聲找過去，葉正然的腦海中閃現出來一個被隱藏在記憶深處的靚影。

    還記得初次相見的時候，我年少輕狂，你少女溫婉。二樓的距離，我們隔窗相望。那一眼，便是話本上說的那樣，一眼萬年。

    想著往昔的回憶，葉正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後院。

    安靜的環境之中，一位絕色美人端坐在石桌旁邊。葉正然一眼便是認出來那人是誰。

    唐姨娘的麵前放著一架古琴，上麵的花紋，葉正然隔著十幾步遠的距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唐姨娘的時候，用自己三個月的俸祿給唐姨娘買的古琴。因為這個，自己還被老夫人臭罵一頓。

    老夫人責罰葉正然跪在屋外，夜深人靜的時候，葉正然卻是意外的見到了唐姨娘。

    後來，葉正然才知道，唐姨娘不知道怎麽的聽說了自己被責罰的事情，冒著被樓裏的老鴇教育的風險翻牆出來見他。

    那天晚上，是葉正然最開心的時刻。已經是為人父的葉正然第一次任性，和唐姨娘翻牆離開葉家，去了蘇州礁湖邊。

    平時熱鬧非凡的礁湖，現在隻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二人。

    隔日，葉正然就先斬後奏，一頂轎子將唐姨娘抬回來葉家。據說因此，老夫人差點沒和葉正然斷絕母子關係。

    以前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葉正然回憶之後，好久沒有悸動過的心，仿佛再一次的活過來。

    琴聲戛然而止，葉正然也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神兒過來。

    瞧見彈琴的唐姨娘也正好看過來。

    唐姨娘沒有起身。

    葉正然恍惚回到了初見時候。

    那日，唐姨娘也是穿著今日的衣服，側身依靠在二樓的窗戶邊上，隻是那日擱在唐姨娘麵前的不是古琴，而是一本書卷。

    “老爺。”

    唐姨娘發現葉正然，慌亂起身，趕緊的就要給葉正然行禮。

    “免了。”

    “是。”

    葉正然伸手去扶唐姨娘，唐姨娘有些畏懼，身子也是在抗拒葉正然的靠近。

    葉正然覺得尷尬，也覺得心酸。

    “唐兒，你真的是要和我這麽生疏嗎？”

    “妾身不敢。”

    “唐兒，我要你的回答，而不是一個姨娘的身份的機械回應。”

    葉正然還是喜歡唐姨娘身上的傲氣。

    當初為什麽會對一個風塵女子情有獨鍾，葉正然也是問過自己的，回想之後，便是因為初見時候，唐姨娘身上那種超越風塵女子的傲氣吸引到了同樣帶著蔑視一切傲氣的葉正然。

    十幾年過去了，唐姨娘身上的傲氣一點點的消失。唯唯諾諾，唐姨娘也變得和家裏麵那三個夫人一樣的卑賤味道。這讓葉正然心生不滿，沒有了當時年少的悸動。

    再一次，聽到二人之間獨有的琴音。葉正然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唐姨娘的傲氣。

    “你想要我的答案，憑什麽？”

    “我——”

    唐姨娘的眼神滑過冰冷，葉正然觸碰到那一抹冰冷，整個人如掉冰窟。

    唐姨娘推開葉正然，渾身散發的傲氣，倔強的不允許唐姨娘掉下一滴眼淚。

    憋回去因為見到葉正然委屈的眼淚，唐姨娘冷眼看著葉正然。

    “葉正然，我這十幾年一個人在後院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的女兒小曦，被人像一條狗一樣辱罵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們的兒子，差一點被人下毒害死的時候，你在哪裏？現在，你來問我答案，你覺得有什麽資格？”

    “我——”

    葉正然看到了唐姨娘的傲氣，心中喜悅。

    麵對著唐姨娘一個接一個的質問，葉正然下意識想要逃避。

    “唐兒，我當時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不就是因為那一次我被人陷害與人通奸，然後就對我一直有怨言和怨恨。”

    “唐兒，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都知道。你是蘇州城的指揮使大人，手握蘇州城的半邊天，我隻是一個出身風塵的弱小女子，骨子裏麵就是有著娼妓的淫亂因子。我不怪你，我也不想聽你的解釋。我理解你，我也明白你的苦衷。但是我的驕傲，讓我不願意向你低頭。”

    唐姨娘的眼淚終究還是滑落，從眼角開始，沿著臉頰，滴落在地上，卻是猶如滴在葉正然的心上，好燙，好重。

    “老爺，我最後一次的祈求你。我做錯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承擔後果就好了。小曦和小瑉真的是你的孩子，我這個娘已經是不夠資格的了，我不希望他們連父親也失去。你就看在我們以前的情分上，好好的對待小曦和小瑉。你要是不願意看見我的話，我可以離開，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的麵前。真的。”

    唐姨娘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也帶著哭腔，聲音哽咽。

    “為什麽？葉正然，要是我沒有遇見過你該有多好。最後，我會在樓裏被老鴇逼著接客，最後的最後，人老珠黃，枯死在樓裏。為什麽要叫我遇見你，為什麽你要給我一個新的希望，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葉正然一把摟住唐姨娘，把唐姨娘的頭摁在自己的懷裏。

    “唐兒，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過錯。我知道了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以後，我會好好的對待小曦和小瑉，而且我也會對你好好的。這些年不見你，我的身子可是都想你想瘋了的。你感覺到了嗎？嗯？”

    唐姨娘一如當年，在葉正然不正經的調戲下，羞紅了臉頰。

    “唐兒，我好開心。”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正然，我也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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