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黎一頓，朗聲說道：“澄月樓的確是建立的，但是，那些事情我早已經忘了！”準確地來說，那些事情，壓根就不是她做的！

    “這就夠了！”南宮黎喃喃自語，“澄月樓為南宮瑾做了這麽多事，你又是澄月樓的創建者……你該不會說，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吧？”

    的確不是顏竹黎做的，但是，她不能開口，因為她如果說自己是穿越而來，肯定會被當成是個瘋子！

    南宮黎將彎刀刺進地麵，跪在地上，悲憤恨苦，仰頭，長嘶了一聲。

    天地動容。

    “阿黎！”楚冷夜幾乎是以閃電般的速度攬住顏竹黎，鳳眸淩厲地射向遠處的南宮黎。

    澄月樓也被驚動了，不少人紛擁著往外跑，想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們走！”楚冷夜見人流湧出，眼神一冷，抱起顏竹黎，身形一閃，衝進澄月樓後院。

    直到進了偏房，關上房門，他才將顏竹黎放下。

    顏竹黎推開窗欞，吩咐道：“幽餘，去通知雨媽，這次宴會到此為止！”

    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

    幽餘立刻去了。

    顏竹黎回頭看時，楚冷夜已經熟門熟路地掀起枕頭，在枕下藏著的匣子裏抽出一張人皮麵具，囑咐道：“阿黎，麵具正好可以用了，換上它，我們回徐府！”

    前幾天她縮在澄月樓，不分晝夜地製作人皮麵具，楚冷夜相伴左右，自然是清楚得很。

    顏竹黎接過麵具，坐到鏡前，仔細地摘下臉上這張麵具，楚冷夜風站在她身後，單臂撐在梳妝台上，凝眸望她。

    看著她卸下麵具，露出真容，楚冷夜低歎一聲：“真美！難怪當初能令好幾個男人死心塌地了。”

    顏竹黎柳眉微蹙，透過鏡子瞪了他一眼，說：“你說誰呢？”

    楚冷夜薄唇微勾，“慕月鈴。我隻是到現在還不能適應你的真容，曾在宮中畫像上睹過一麵，萬沒想到你會是她的女兒，長得和她一樣。”

    顏竹黎眉頭蹙得更深了，想著，半晌才說：“那你是喜歡現在的臉，還是這一張？”

    她說著，一指準備換上的那張。

    楚冷夜的眼神溫柔無比：“我喜歡的是你的人，哪張臉都行，這張男人的臉也可以。”

    顏竹黎本來有些不舒服，聞言，“撲哧”一笑，斜起鳳眸，睨向他：“是麽？”

    這樣的神情，清純中透出格外的嬌媚，楚冷夜心神蕩漾，一把摟過她的腰，使她與自己麵貼著麵。

    “阿黎，寶貝……”他動情地喚了一聲，認真看著她的雙眼。

    顏竹黎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開眼神，紅唇卻嘟了起來：“看不出來有多喜歡。”

    見她會露出這麽可愛的一麵，楚冷夜的心軟成了水，嘴角噙著笑意，攬緊她，在她臉唇上磨蹭：“這麽喜歡還不夠，那就不喜歡你了。”

    顏竹黎紅唇的弧度越發大了，躺在他懷裏，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慕家？所以看到我的臉時，眼光也很複雜。”

    她能理解他的不適應，其實，她自己也還沒有適應這張臉，又怎麽叫別人習以為常，甚至喜歡上呢？

    隻不過，他每次望著自己臉時的神情，總讓她感覺怪怪的。

    十分平靜，帶著一種打量和探究的神色。

    以往，他看自己的眼光很少是這樣的。

    “複雜？”楚冷夜愕然，托起她的下巴，笑著問道，“丫頭，你知道什麽叫複雜嗎？你看得出來我的眼神複不複雜？”

    顏竹黎揚起紅唇道：“當然了！我可是會識人的。何況，你的心思本來就比我要複雜得多，譬如說友誼賽上的事。”

    楚冷夜失笑，俯下頭，寬額緊緊貼住她的額頭，聲音柔軟：“傻瓜，我對你又怎會用什麽心思呢？”

    緊緊抱著女子的纖腰，他全身心都是幸福與滿足，兩雙眼睛近在咫尺，他直望到女子眸光的深處，喃喃道：“就算是用心思，那也隻是想讓你更開心。阿黎，我愛你，不管你是誰，我都愛……”

    顏竹黎有了些困意：“晚安吧。”

    楚冷夜雖然不舍，但依言放開了她。

    顏竹黎都快要睡著了，耳旁，仍能聽到澄月樓下方的吵鬧聲。

    “還沒有散完嗎？”她抬頭問道，額頭不小心碰到楚冷夜棱角分明的下巴。

    “疼嗎？”楚冷夜趕緊伸手替她揉了揉，有些心疼地說道。

    “沒那麽嚴重。”顏竹黎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那個，南宮瑾不知道走了沒有。”

    “他？”楚冷夜果然注意力放到了南宮瑾身上，眼角微翹，嘴角掩不住的譏誚，語氣也是止不住的酸味：“他和顏家人一起過來的吧，怎麽？你想見他？”

    顏竹黎看到男人頗為嚴肅的臉容，點了點頭：“我找他是想問幾件事，你可別誤會了！”

    “嗯，我知道，你想問從前的事。”楚冷夜了然地點了點頭，恢複了淡然的神色。

    顏竹黎看到他的反應，不禁想起從前他在自己麵前說過的那些話，什麽你和六皇子有過一腿啊等等比較難聽的話，抿唇道：“以前，我和南宮瑾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半點也不記得了，南宮瑾現在於我，完全是一個陌生人，我對他別說沒有好感了，甚至還很厭惡。你不怪我吧？”

    顏竹黎低著頭問道，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看到他出現難受或不悅的神情，雙手，下意識地拈弄著他的衫角。

    那都是她不能決定的過去。

    楚冷夜沒有回答。

    顏竹黎有些心虛地抬起眼皮。

    楚冷夜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見她抬頭，微微一笑，問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所有，你會不會回到南宮瑾身邊？”

    顏竹黎果斷地說道：“這絕對不可能！我和南宮瑾絕對沒有可能了！”

    “那就好！”楚冷夜調整了一個坐姿，將她往大腿上移了一些，以便她坐得更加舒服。

    顏竹黎將頭埋在他衣襟內，男人有些好聞的體味在鼻前縈繞，令她心安無比。

    楚冷夜輕撫著她的頭發，聲音幾乎在她耳邊響起：“你從前的記憶又沒有我，不要也好！若真的有一天你憶起所有，要回到他身邊——”

    他說到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

    顏竹黎皺著眉問道：“那怎麽樣？”

    “會有這一天嗎？”楚冷夜話鋒一轉。

    “不會，說過了不會！”顏竹黎不滿道。

    “那不就得了。”楚冷夜鳳眸微彎，吐出一句。

    “你的話才說了一半！如果，我說如果，真有這麽一天，你會怎麽辦？”顏竹黎壓下極快的心跳，問道。

    “我殺了南宮瑾！”楚冷夜輕輕咬住她的耳畔，如同情意纏綿時的低喃輕歎，傳入顏竹黎腦海的，還有她身體的輕顫。

    “冷夜……”她聲音有些顫抖，雖然男人的聲音極低，可是，卻堅定得不容半點置疑。

    “阿黎，”楚冷夜摟緊她，沉聲說道，“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絕不可能將你給別人！就算是南宮瑾，就算你們曾經在一起過，那也是過去了！從今後，你隻是我楚冷夜的女人，跟他再沒有半絲關係了！”

    顏竹黎聞言，緊緊環著他的腰，心底翻湧著說不出的感覺，可她清楚，這個回答，她很滿意。

    良久，楚冷夜低低道：“那些過去的事，知不知道也沒有意義了，改變不了什麽，這事，還是別問了吧！”

    是啊！那些事情早已過去，就算她問出來了，又能怎樣？顏竹黎暗暗想道。

    也許，她是殺了南宮黎的什麽人，不管如何，那不是她做的，她也無從解釋，倒不如什麽都不知道。

    “嗯，我不問了。”她抬起頭，含笑答道，“就讓南宮瑾，隨著那些記憶永遠地沉沒吧！”

    楚冷夜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當晚，顏竹黎回了徐府。誰也不知道，小小的徐府，四周圍埋下層層重兵。為了保護顏竹黎的安全，楚冷夜將血狼的一半人員派了過去。

    接下來幾天，顏竹黎沒有去澄月樓，她也聽說，南宮黎也一直沒去。

    雨媽來問她怎麽辦，顏竹黎頓了頓，說道：“和從前一樣營業吧，有什麽事情真解決不了，再來找我。”

    澄月樓到底歸屬於哪一方，到現在都還沒有解決，顏竹黎不敢私自做主。

    洛都風聲很緊，血骷髏的人知道輕重，有如從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四天後是個吉日，天洛皇帝也提前頒發聖旨，擬在這一天舉行封王大典，稱號已經定了下來，根據各人名字所定，南宮黎封祁王，南宮瑾封晉王。

    一大早，天還蒙蒙亮，顏竹黎便被叫醒，榕柳打水進來服侍她梳妝打扮，打算進宮。

    雖然她隻是徐府旁親，可是，在徐韌一家心裏，她的地位卻很重，也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人。

    顏竹黎挑了件淺綠的鑲荷花邊的裙子穿上，選了個白玉簪子帶好，然後便去主廳見徐韌了。

    進宮之後，顏竹黎東看西看，都沒看見楚冷夜，倒是一進乾清宮，便看到了顏敬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