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顏竹黎這句話，慕榕嬌隻覺得心裏麵一陣慌，努力壓製住心中的恐懼，冷聲說道：“你想幹嘛？”

    莫非是顏竹黎掌握了她的什麽把柄？

    不可能！

    顏竹黎看著她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心情很好，紅唇一揚，似笑非笑，可那鳳眸中迸出來的眼光卻極其寒冷：“慕榕嬌，身為國公府的庶女，身份、相貌、才華、受寵，哪一樣都比不上她的嫡姐，國公府嫡長小姐，天洛三朵雪蓮之一的慕月鈴！”

    “慕月鈴”三個字一出來，全場寂默。

    慕國公也是一怔，不由全神貫注地看向顏竹黎。

    顏竹黎笑得令人毛骨聳然：“慕榕嬌的妒意可不是一般的重，她憎恨比她優秀的慕月鈴到了恨不得生食其肉，飲其血的地步。”

    “你胡說八道！”慕榕嬌的聲音嚴重打顫，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顏竹黎猛然抬高聲音，從袖子裏取出那張自血骷髏帶回來的殘卷，厲聲喝道：“胡說八道？慕榕嬌，十六年前，你花了大筆金銀，請動澤越第一殺手組織血骷髏刺殺嫡姐慕月鈴，證據在此，你敢抵賴！”

    “嘶——”

    這一回的倒抽冷氣聲比任何一次都要重。

    “什麽？她刺殺嫡姐？”

    “不可能吧？慕大小姐是她害死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質問起來。

    慕榕嬌臉色“刷”一下就白了，驚得如被踩到的蠍子，冷喝一聲：“你敢誹謗我！”

    此時，慕國公一雙蒼老卻明銳的眸子裏已經不止是震驚了，肅然望著慕榕嬌，誰也看不清那雙眸子深處的複雜情緒。

    “我不是誹謗，也不是胡說八道！”顏竹黎冷笑一聲，“眾所周知，血骷髏組織強大，但凡接手的案子暗中都有記錄，這一回，我親赴澤越，潛進血骷髏總部，不巧，便找到了你的證據！”

    說著，她將殘卷上的文字一一讀了出來：“天洛國公慕府慕氏容嬌，年十六，雇凶弑姐，其姐慕月鈴，天洛三雪蓮之一，慕門嫡長千金。”

    一字一句，重重敲在眾人心頭。

    顏竹黎仰天一笑，聲音染上一分淒色：“這上麵蓋著血骷髏的印章，更有著當時血骷髏軍師黃旭的親筆簽名，因著時日已久，已然泛黃。”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偽造的！”慕榕嬌強作鎮定，實則內心早已亂成熱鍋上的螞蟻了。

    “偽不偽造，不是你說了算。”顏竹黎淡淡一笑，“當然，也不是我說了算，但殺手可還沒死，當初血骷髏的高層如今也都還健在，如果有人想要為慕月鈴報不平，很容易就能搜集到你的證據。”

    慕榕嬌臉色發青，咬牙道：“顏竹黎，我倒是忘了，你現在是攝政王護著的女人，你想要整我，有的是法子！大家心裏都清楚，這所有的一切都能編造！不過我女兒曾經和他有過婚約，你就至於如此嗎？要趕盡殺絕？還給我強加這麽一個名頭！”

    顏竹黎冷冷一笑：“韓夫人，你可真會狡辯！不過我相信，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封信是真的，還是我偽造的，自然會有結果。”

    她說著，左手彎起那張紙，右手手指一彈，就彈向了慕府的方向。

    慕國公一個健步，立即將那紙搶到手上，定睛一看，眸中湧起怒火，盯住慕榕嬌，喝問道：“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父親，你竟然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嗎？”慕榕嬌淚盈於眶，本就受了不少傷，頭上紮著好幾道白布，這個模樣，確實惹人憐惜。

    慕國公低頭，將那泛黃的紙頁又讀了幾遍，直到皇帝走過來，低聲道：“給朕看。”

    他也接過去查看。

    這張紙，不管是從年限還是墨跡方麵來說，作不得假，確實是十幾年前的存品了。

    “大姐分明是在私奔途中墜崖而死的，怎麽會是我下的手呢？這時間也不對啊！”慕榕嬌讓人急扶過來，瞄了幾眼宣紙，鎮定了不少。

    “天洛569年，正是慕月鈴認識澤越皇子莫無夜的那一年。莫無夜為何好好來天洛？你們可有想過？血骷髏是澤越皇家的，幾個皇子也是軍團的直接掌握者，據我所知，當時正是深受帝寵的莫無夜直接掌管血骷髏。莫無夜正是因為通過你才認識了慕月鈴，可惜，他愛上了她，自然不會殺她。可如果不是你，就不會有後麵的故事，慕月鈴又怎麽會在幾年間香消玉殞！”

    顏竹黎說著，嘲諷地勾起唇：“當然，就算沒有這件事，誰又知道你會想出別的什麽法子來害她呢？”

    眾人聽了她的話也覺得很有道理。

    沒人注意到，提到“莫無夜”時，皇帝的臉色突然一變。

    慕榕嬌頭一揚，大聲說道：“你血口噴人，光憑著幾個故事，就斷定我找了血骷髏，讓他們刺殺大姐，也太不可信了！顏竹黎，你就算厭惡我，也不該扯上我大姐，你可知道，她是我們顏家所有人藏在心頭深處的痛楚，絕不允許你擅自拿出來造謠生事！”

    顏竹黎眼色一沉，聲音刹那間變得冰冷：“拿她出來造搖生事？慕榕嬌，我絕對比你有資格提到她！而你，才沒有這個資格！更沒有資格叫她一聲‘大姐’，那隻會髒了她的靈魂！”

    “你很幹淨？你一個破家族的庶女，半個小姐都算不上，還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些！”慕榕嬌氣得破口大罵。

    然而，顏竹黎已在這時伸出右手，緩慢地摸向耳後，“嘶啦”一聲，揭下了那張人皮麵具，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

    月色融融，鵝蛋臉臉型優雅，肌膚瑩潤如玉，在墨發的映襯下越顯白嫩。眉若煙柳，眸似秋水，唇如塗朱，顧盼生姿，美得令人驚豔。

    重點不在這裏，在於那張臉太熟悉！

    所有人都頓住呼吸，被這驚人的一幕震呆了，隻覺得好美好美。

    慕月鈴離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尖叫一聲，她不受控製地連退五六步，速度之快連兩旁扶著的丫鬟都被她甩下了。

    “大姐！”她的聲音含著一線顫栗。

    “月鈴！”慕國公激動得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同一時間，不少驚呼的聲音在四周響起。

    “花鈴，是你？”皇帝也在第一時間閃到顏竹黎身旁，向來深沉的鳳眸中閃爍著點點濕意。

    他正欲再靠近些，一張冰冷的臉龐擋住他的視線。

    “皇上，您失禮了，這不是花鈴，是顏竹黎。”楚冷夜淡淡提醒，聲音很低。

    皇帝瞥了他一眼，再度看向顏竹黎。

    好歹是一國之君，很快斂了異樣的神情，退了一步，語氣仍然不可置信：“她不是花鈴？”

    顏竹黎心頭微動，花鈴，竟然是自己母親——慕月鈴？

    當朝天子居然會如此親昵地稱呼她的“小名”，這麽多年了，仍然脫口叫出，可見，他們當年的關係當真是不一般！

    楚冷夜趕緊為顏竹黎擋住四麵八方射來的目光，沉聲說道：“她不是慕月鈴！”

    “她是誰？”慕國公不相信地立刻發問。

    顏竹黎很平靜地說道：“我是慕月鈴的女兒，慕月鈴是我母親。”

    此話一出，場麵再次沸騰。

    “你是她女兒？”皇帝怔住了。

    “好美啊，慕大小姐當年就是這麽美嗎？難怪皇上對她……”

    “是啊，好美，可是，她不是顏竹黎嗎？曾經還是廢物呢，怎麽一轉眼又變成慕大小姐的女兒了？”

    “不知呀，不過若是慕大小姐的女兒，那她可是飛上金枝嘍！”

    周圍議論紛紛。

    太子、南宮黎、南宮瑾、南宮彌、羅亦竹、顏繚鶯、薑水弦、韓慶芷等所有認識顏竹黎的人全都震呆在原地。

    尤其是南宮瑾，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可是和顏竹黎一同長大的，可卻從來不知道她竟然一直戴著人皮麵具！那張人皮麵具下又是這麽一張顛倒蒼生的美人皮！

    怎麽可能這樣？

    她怎麽可能長得這樣漂亮？

    怎麽可能是慕月鈴的女兒！

    顏繚鶯也是這麽想，顏竹黎分明是她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妹妹，還是個被攆出家門，毫無身份的人，竟然會是慕月鈴的女兒！那可是世家喲，那可是比韓依晨的身份還要高貴！

    世家嫡出千金，那可不是她顏繚鶯能比的！

    一直被自己狠狠踩在腳下的女子，突然間，搖身一變，那麽優雅，那麽美麗，那麽遙不可及！顏繚鶯又驚又怒又恨，心中的妒意在瞬間達到了最高點。

    韓依晨剛剛被丫鬟扶起，正有氣無力地看著，乍見顏竹黎的真容，傻在當場。

    “這張臉還不夠證明嗎？”顏竹黎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臉，她認真地凝向慕榕嬌，聲音，無比清晰，緩慢響起，“現在你說，我有資格提慕月鈴嗎？”

    慕榕嬌的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竟然回答不出來。

    慕國公噙著滿眼淚水，幾步下階，行到顏竹黎麵前，聲音放得極軟極低，可絲毫透不出那份驚喜：“月鈴的女兒？真是，長這麽像！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慕國公。”顏竹黎淡淡答道，若有若無地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慕月鈴的父親。”

    “不，我是你外公。”慕國公說著，嘴角彎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