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外婆不能答應……夏暖兮暫時還不想去想這個可能性，到時候也總會有辦法的。

    王柏臣半抱著她，笑道：“明天我想回一趟奶奶家。”

    “怎麽？”夏暖兮抬頭望著他，他好難得用這樣的情緒說回王家的事情。

    “我隱約記得奶奶那邊還有好幾張小時候我和你一起照的照片，以前我都沒怎麽在意，現在知道了，我倒是想回去看看，拿一些回來。”王柏臣笑笑地看著她明亮的雙眸。

    夏暖兮笑道：“好啊，可是我明天要上班，不能陪你一起過去。”

    “我等你下班，晚上一起過去。”王柏臣抱著她，想起兩人之間奇妙的緣分，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覺來。

    第二天上班，夏暖兮去領了陳敬業所說的申請表格，拿到手裏，心頭開始認真思索起這件事情來。

    中午去了一趟醫院，得知父親的腿，真的有很大好轉的跡象，現在已經隻是有一點輕微的疼痛感的時候，夏暖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夏暖兮細細地凝視著夏振華一臉皺紋慈祥的笑顏，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一輩子都用寬厚的肩膀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空，給了她完整的家和最美好的世界。他永遠都是她的父親，母親也永遠都是母親，這一點，在夏暖兮心頭永遠都不會改變。

    知不知道那個身世的意義，變得不甚重要。她隻是出生錯地方的孩子，卻找到了正確的家庭。心中情緒舒展開來，整個人完全輕鬆下來。

    夏振華握著她的手：“崽崽啊，你下午還要忙工作呢，快去吃飯吧，別餓著了胃不舒服。”

    “我知道了爸爸。”夏暖兮輕聲說，笑著拉著他的胳膊，“爸爸，晚上我就不過來陪您一起吃晚飯了，我和阿臣晚點過來陪您。”

    “好好，沒事，你顧著自己和阿臣的身體要緊，沒時間就別來了。”夏振華慈愛地說道。

    見到夏暖兮離開，他有些顯蒼老的聲音還跟在夏暖兮的身後，像這麽多年來一貫的叮嚀和安排，像送女兒去上學的時候無數次的掛心，道：“慢點開車，別總是對著電腦，多吃飯少吃零食。”

    “知道了爸爸。”夏暖兮轉身，心頭經過昨夜的一夜悸動難安，已經換成了現在這樣的淡淡幸福感覺。

    晚上下班，王柏臣一早就來接夏暖兮，直接開車去了王家。

    王老爺子和王博弘都不在，隻有王奶奶和換班休息的韓幺姐，一見兩人來，都很驚喜，“阿臣和暖兮來了？”

    “奶奶，阿姨。”王柏臣和夏暖兮同時打招呼。

    王奶奶忙去廚房裏準備飯菜，走到門口了才想起來，忙說：“阿臣暖兮就在家吃飯吧，一會兒就準備好。”

    生怕兩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王柏臣點點頭，“就是想多留會兒。”

    這話把王奶奶高興得什麽似的，忙著就去準備了。王柏臣見韓幺姐一個人，說道：“阿姨，咱們家裏，是不是還有好幾張我和暖兮小時候的照片呢？”

    “是啊，我都好好的收撿著呢。你們要看，都拿去就好了。”韓幺姐忙說，“還有暖兮小時候用過的其他東西，你們要不要看看？”

    王柏臣點頭，跟隨著韓幺姐一起上樓。

    韓幺姐打開自己的衣櫃，拿出一整個箱子來，那個箱子看著很有些年頭了，但是裏麵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保管得非常完好，她一樣一樣的拿出來，說：“當時暖兮的身旁除了一塊布，還有個布娃娃，但是那個布娃娃送暖兮到夏家的時候，我就一起拿到了夏家，也許那時暖兮原本……的東西。這剩下的，都是暖兮在咱們家來的時候用過的。我舍不得扔，一直都留著。”

    她說到口邊的一句“暖兮原本父母”，省略掉了“父母”兩個字。

    夏暖兮在旁邊，心情雖然已經平靜，但是聽到布娃娃幾個字，還是忍不住臉色一白，連聲咳嗽了幾聲，才緩過來心中激蕩的情緒。

    看得出，韓幺姐真的很心疼當時還很小的暖兮，即便是暖兮隻在王家呆了幾天而已，那個箱子裏暖兮所用過的東西應有盡有，一樣不缺。小棉被、尿布、奶瓶、撥浪鼓和幾樣其他的小玩意兒，都顯得精致又可愛，還有好幾套小小的衣服。那些東西都有些年頭了，現在拿出來看，卻還是透著嶄新的意味，甚至有點淡淡的奶香味。

    王柏臣摸著那些東西，心頭全是對夏暖兮小時候境遇的疼惜，韓幺姐又拿出了相冊，翻到一頁，指著上麵的照片說：“你看，你們當時照了好幾張照片呢，我自己悄悄的留下了好多張，他們都不知道。”

    果然，照片上都是王柏臣和夏暖兮小時候，不同角度抓拍到的鏡頭。他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戳夏暖兮的臉，他笨手笨腳拿著奶瓶給夏暖兮喂奶，他將自己的玩具一股腦兒的堆給她送給她玩，他湊近她的臉龐悄悄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照片上記錄的王柏臣，比夏暖兮在外婆家見過的王柏臣小時候的那些照片，多了更多的不同的一麵。

    他是屬於和陽剛意味的那種男人，帶著陽光的味道，卻很沉穩大氣。他小時候的照片，也一律都透著他那種獨一無二的大氣範兒，哪怕年輕非常小，像他手裏原本有的那張和夏暖兮的照片都是一樣的，雖然帶著笑，始終是顯得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穩重得多，小小年紀就很有擔當的樣子，看不出太多的童稚。

    而韓幺姐保留的這些他和夏暖兮在一起的照片，因為是韓幺姐抓拍的，所以他更多的是表現的和小小的夏暖兮在一起的時候那種天然的童真和真情的流露。也可以說，隻有在夏暖兮麵前，他表現的才是他最真實的那一麵，不是故意要這樣做，是從人生遇到她開始，就變得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兩人翻看著照片，彼此的手下意識地握在一起，緊緊地握著。

    韓幺姐摸著一套漂亮的小棉襖說：“這棉襖是找街頭那家裁縫鋪做的，當時暖兮等著穿，可是城裏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買。是我去買了布料，暖兮的爸爸守在店鋪裏等著做的，半夜敲了那裁縫家的門，我當時還記得那裁縫生氣地說：‘哪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生孩子前啥準備都不做，臨時抱佛腳，太不負責任了！’”

    韓幺姐這些年來，心頭有很多話，這會兒見到夏暖兮，什麽都一一說了出來。

    夏暖兮心中充斥著說不出的情緒，拿起那件小棉襖說：“阿姨，這件小棉襖，我家裏有一件一模一樣樣式和顏色的。媽媽整理東西的時候，我見到過。”

    “是，當時趕著做了兩件，你離開的時候穿走了一件，另外這件我就留著。”韓幺姐摸著棉襖，就像想起了當年的往事，一直沉浸在那樣的情緒裏。

    一會兒，王奶奶就來讓大家下去吃飯了，看到夏暖兮、王柏臣和韓幺姐的關係莫名就有些改善，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孩子們也肯定理解了韓幺姐在這個家庭中的不易，而韓幺姐心頭也一直對兩個孩子好，這關係改善，確實是遲早的事情。

    也是因為夏暖兮和王柏臣來，王老爺子丟下了下了一半的棋，王博弘也盡量拋開公務趕了回來，一家子人在家裏吃了個還算溫馨的晚飯。

    飯後，王博弘照例地有些話要叮囑王柏臣，雖然這些年來，王柏臣都是愛聽不聽的。

    夏暖兮跟著韓幺姐再次進了房間裏，韓幺姐平時都是一本正經的淡漠形象，這會兒很親熱，一會兒給夏暖兮找找這樣東西看著，一會兒給夏暖兮講講她小時候的糗事。其實夏暖兮就在王家呆了幾天，在韓幺姐眼裏和口裏，她就像呆了好多年一樣，有說不完的趣事。

    韓幺姐一邊將東西重新整理好，一邊笑著說：“小時候你可沒有現在這麽淑女，有一次吃完奶粉就放屁，嘣的一聲自己將自己嚇愣了，那個小小的表情超級好玩。”

    夏暖兮聽著，低著頭幫她收拾。韓幺姐收拾完東西，看著她，輕聲說：“暖兮，我這心裏，現在都還將你當女兒看，不管你是怎麽想的，阿姨這裏一直都給你留著一席位置。你要是有什麽煩心事煩惱事，阿姨不說能幫上很多忙，但是隻要是阿姨能做到的，一定都會不遺餘力地做。有事就找阿姨，好嗎？”

    夏暖兮心中感動，眼眸中泛起了淚光，“我會的，阿姨。”

    離開的時候，韓幺姐一直將夏暖兮和王柏臣送到門口，她的目光一直都在夏暖兮身上。

    王柏臣心中閃念過一個念頭，但是他沒有輕舉妄動，馬上將那念頭壓了下去。

    回去的時候，去了醫院，一直呆到夏振華睡著，夏暖兮才和王柏臣一起離開。

    當晚，夏暖兮又是被噩夢驚醒的，很久沒有做過噩夢，最近幾晚一直都睡得不好，晚上常常是嚷著口渴醒來，醒來一身的汗水，卻什麽水都喝不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