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了走到冰箱邊，剛想拿咖啡出來泡，就看到裝咖啡的罐子上寫著“王氏秘製咖啡”，夏暖兮打開看，裏麵裝的是奶粉，不由失笑。又有一點傷感，如果不能要孩子的話，喝不喝咖啡又有什麽區別？

    微波爐旁邊還蓋著他昨夜專門留下的一盤貓貓魚，昨夜就告訴過她了，讓她早晨起來記得吃。

    想著始終是他的一片好意，夏暖兮舀出了奶粉，倒了水給自己衝了滿滿一杯的牛奶，一邊喝一邊習慣性地瀏覽了一遍早晨的報紙。

    沒有什麽大的新聞，內容有些無聊，她伸手抓起了一條小魚，像小貓一樣，看到這樣的食物，內心就充滿了幸福感，似乎這世上，沒有什麽比一盤魚更讓人值得期許的了。

    過了兩天，夏振華的腿就可以勉強下地了，醫生說可以回家慢慢調養。王柏臣和夏暖兮一起將他接回了家，擔心王柏臣不在的時候夏暖兮照顧不到，還是將護工阿姨和勤務兵一起帶回了家裏。

    原本三室一廳的房子夏暖兮和王柏臣住綽綽有餘，現在多了人就有些不方便了，夏振華睡了次臥，勤務兵還可以在他旁邊打地鋪湊合，護工阿姨就沒地方住了，隻好勉強收拾了在客廳裏睡。晚上鋪好被子床單在沙發上睡，白天東西收拾起來。

    這樣一來，王柏臣和夏暖兮就有些不方便了，很少有機會能在一塊親昵地待會兒。家裏來來往往都是人，偌大的房子就顯得有些擠。夏暖兮倒沒覺得什麽，這些不方便王柏臣也能適應，夏振華卻覺得過意不去，這段時間以來，給女兒女婿添了太多的麻煩，想著還要耽擱他們這麽久，他就呆不住，幾次提出了要回老家去休養。

    每次都是夏暖兮堅決製止了，宜城是個地級市，各方麵的條件都不如臨川市，尤其是醫療條件，夏暖兮怎麽放心父親回去呢？留在這邊，萬一遇到什麽問題，十幾分鍾的車程就到了，可不比臨川市方便得多？

    就在王柏臣和夏暖兮的一力挽留下，夏振華才終於勉強答應留下來。

    夏暖兮有空的時候，就推著父親去樓下散步。前段時間王柏臣的腿受傷，也是她這樣照顧的，扶著身材比王柏臣明顯要瘦弱很多的父親，要輕鬆許多，也有些輕車熟路的意味。

    想起小時候每次都是伏在父親的背上被他背著到處走，下雨的時候父親來接她放學，背著她風雨無阻上學的路上，多少次這樣和父親一起。現在她攙著父親，看著他有些孱弱的麵容，才真切地意識到父親老了，是時候需要她照顧了。

    天氣已經很冷了，走了一會兒，夏暖兮就要推著父親一起上樓。正要離開，就聽到一聲和善的聲音道：“暖兮！”

    是外婆的聲音，夏暖兮背對著外婆，呆了呆才扭回頭去，看到外婆和阿珍姐提著買的菜，朝她和夏振華走來。她握著輪椅的手背，緊了一下。

    “暖兮爸爸的腿好些了沒？”麥素雅笑著問道，就像和夏暖兮之間發生的事情和說過的話，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讓夏暖兮一刹那，以為那是個錯覺。

    “勞您老人家掛問，已經好了很多了，現在可以到處走走了。”夏振華很尊重地說道，看得出，不管怎樣，他在祁家的人麵前始終有點拘謹。這是階層不同生出來的天然的那點隔閡，此刻在夏暖兮看來，表現得那麽明顯。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家裏老頭子腰疼犯了，也沒來看看你。”麥素雅說著。

    夏振華趕忙表示已經很添了許多麻煩了，並不需要如此客氣等等。何況外公外婆本身也是長輩，不敢太過麻煩。

    麥素雅又輕聲問了幾句別的情況。

    夏暖兮對著外婆點了點頭，說道：“外婆，天冷，沒事的話我先陪爸爸上樓了。”

    “是是是，快上去吧，要是感冒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麥素雅忙說道。

    夏暖兮點點頭示意，然後推著父親就要走，麥素雅卻叫住了她，道：“暖兮，最近阿臣還好吧？”

    夏暖兮背脊一僵，輕聲說：“他很好。”

    “哦哦，有空的話，和阿臣多到家裏來坐坐。”麥素雅叮囑道。

    這些相處和這些體貼關切，和以前相比並無太多大的不同，但是聽在夏暖兮耳裏，又確確實實地完全不一樣了。她隻得再次點了點頭，推著父親的輪椅，一路回到了家裏。

    這幾天，除了外公和外婆，兩邊的長輩依然各自來看過夏振華。反倒是韓幺姐，她是最想來多看看夏暖兮的，但是怕引起不必要的事情，讓夏振華多想，反倒是一次都沒有來過，隻是給夏暖兮打了幾次電話。

    王柏臣也盡量抽空就陪在家裏。

    最近發生的最奇特的大事，無非就是李團長和小美，超快速地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速度快得堪比當時的王柏臣和夏暖兮。這件事情知情的人尚且覺得有點快，不知情的人就更加如此了。

    為此，李團長送走歡天喜地乘興而來滿意而歸的李家長輩後，還專門邀請了王柏臣和夏暖兮吃過飯。

    席間，王柏臣和夏暖兮看到小美和李團長相處還算正常，才將一顆心放到肚子裏。王柏臣又叮囑了幾句李團長讓他好好對待小美。

    小美選擇李團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李團長心裏也還有梁爽，兩人看上去始終是有些別扭，等到王柏臣和夏暖兮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立馬鬆開了牽著的手，李團長倒還好，小美連連拍自己的手，像是摸到了什麽不該摸的東西一樣。

    “說好了的，結婚歸結婚，你可不能再碰我！”小美警惕地看著他。

    “我能是那種人嗎？我保證說話算數！”李團長舉起了手指對天發誓。

    小美這才滿意地說：“這還差不多。”

    這天護工阿姨家裏有事請假，勤務兵陪著夏振華下樓散步恢複，夏暖兮在廚房裏煮飯。這個勤務兵是新來的，各方麵都好，但是不像小六做得一手好菜，護工阿姨不在夏暖兮就隻好親自動手了。

    這些天父親天天都是湯湯水水的滋補，已經吃膩了那些清湯寡淡的東西，夏暖兮又不會做其他的菜，隻好打了兩個雞蛋，準備煮西紅柿煎蛋麵。油放進了鍋裏，她一邊打著雞蛋，一邊觀察著鍋裏的火色，心頭猶豫到底是啥時候下雞蛋合適，正瞪著眼睛往鍋裏瞧呢，王柏臣已經推門進來了，忙說：“放下放下，我來！別燙了手！”

    他顧不得一身軍裝還來不及換，馬上接過了她手中的雞蛋，伸手將火關掉，笑道：“我先換衣服，等我一會兒。”

    夏暖兮隻好停下來，被這樣寵溺的感覺，心頭升起甜蜜，她幫他換下衣服，王柏臣笑著係上圍裙，問道：“吃什麽？”

    “爸爸一直愛吃麵，這些天一直都是各種湯，可能也吃膩了，我想煮個西紅柿雞蛋麵。”夏暖兮解釋道，伸手幫他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他比她高出太多，她需要稍微踮腳才能夠得上他的高度。

    王柏臣逮住她的手，笑道：“好，你在一邊看著就好。”

    他很熟練地重新開火，等油熱，雞蛋倒下去的時候，翻起了金黃的大片的漂亮的泡沫，香味撲鼻而來。夏暖兮想著自己做的煎蛋，黑乎乎的一團，和他做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羨慕地看著說道：“哇，好香，怎麽我每次做的都和這個完全不一樣？”

    “天賦問題。”王柏臣笑著，將雞蛋盛了起來。

    “就是，就像我媽媽很會做飯，我爸爸打了一輩子的下手都完全不會做一樣。”

    王柏臣回身來看她，“家裏有一個人會做就夠了，以後我們寶寶吃我做的就好。你和寶寶在一起的情景就是，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望望她，她望望你，她可憐兮兮地說‘媽媽，我好餓！’你比她更可憐地說‘寶寶，媽媽也好餓！’然後你們母女倆一起眼淚花花地看著彼此，那個時候就是體現我重要性的時候到了。”

    王柏臣想到夏暖兮和楊慧芳母女，不由就說得有點多，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不太對，雖然夏暖兮還不知道她身體的狀況，但是他這樣說起來，也未免有點傷感。怕她意識到什麽，他忙轉移話題說：“對了，暖兮，你喜歡吃這樣的煎蛋，還是煎成一整個的荷包蛋？”

    夏暖兮一直抓著自己的衣角，用小得聽不見的聲音說：“都好。”

    “怎麽了？不舒服嗎？”王柏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夏暖兮忙說：“沒有，油煙有點大，我想喝點水。”

    “那你先出去，不用站在這裏守著，我做好了叫你過來就好。”王柏臣體貼地說，轉身回去拿麵條。

    夏暖兮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那天晚上的西紅柿雞蛋麵很香很香，她卻吃得不多。

    本來她是想去找外婆的，因為這個，又緩了緩這個決定。

    總之外婆也沒有再來找她，這讓夏暖兮或多或少還是好受了一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