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很不喜歡光照派的做法，這些穿著瘟醫裝扮的神使會出現在染疫重災區，他們為了遏製邪靈甚至願意花錢買屍體並不是說這樣不好我曾經見過拿著刀子割了父母喉嚨充數，扛著血親的屍體找光照派換錢的混賬，我相信，就算能讓一頭邪靈餓得瘦骨嶙峋，光照派也能喂飽許多頭披著人皮的畜生。夜櫻花王國財政大臣?吉姆柯瑞托】

    旅店的床很舒服。除了凱恩一直在抱怨房費很貴以外，沒什麽不好的，畢竟是戰時，一切資源都變得昂貴起來，以往二十來個花幣的房價，漲到了一百四十左右。

    順便一提，花幣是南北合眾商貿聯盟的通用貨幣，米特蘭是個沿海國家，理所應當也擁有一條海上貿易路線，這種印著夜櫻花國徽的錢幣，就成了硬通貨。

    “洗個澡，林奇。我給你準備了一套衣服，我要去前廳坐坐，敢在風口浪尖開旅店的老板，都不會是普通人。為了安全著想我得去探探口風。”凱恩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林奇處於非常疲憊的狀態，凱恩告訴他，他睡了兩天兩夜，直到現在腦袋依然是昏昏沉沉的，他需要更多的睡眠，無夢的，優質的睡眠。但這時，卻由不得他享受軟床了。

    他泡在澡盆裏，拿著木刷，看見落地鏡中的那張臉。

    “你有麻煩了，林奇。”

    他對著鏡中人如此說。

    “你可能會上軍事法庭，列儂古國是個視榮譽為生命的國家，逃兵通常沒什麽好下場。米特蘭雖然沒那麽嚴苛，但對逃兵來說，也算不上友好。”

    他抱有僥幸之心，思考著人口統計官員能將他的名字劃去，當做三等流民來對待這樣的話，至少他能算個難民，是個廉價勞動力，不能算逃兵，這樣就能逃過米特蘭法律的製裁。

    加上凱恩提到的，光照派會為戰場打掃屍體，這進一步加強了弱國士兵的怯戰心理因為就算當了逃兵，可能也會被當做戰死的兵士，尋不到屍體已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林奇終於將自己弄幹淨了。

    記憶中，從奴隸營裏分配到文雀傭兵團算起，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月之久，掛名是傭兵團，其實隻是米特蘭帝國雇傭的一幫打手，打手又分出來幾個帶隊的，將“飛賊林奇“這類犯人訓練成勉強能上戰場的敢死隊，最後掛上文雀傭兵團的大名，一方麵是為了喊出聲勢，另一方麵，也真的有傻子覺得自己能立下戰功，出人頭地，拚盡全力去奮勇殺敵。

    林奇看著鏡子裏那張瘦得不成人樣的臉，手臂和幹枯的柴禾一樣，兩條腿走起路來都在發抖，頭發因為營養不良而發黃發枯。他並不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個頭在米特蘭人裏算是矮子。

    除了眼神以外，他幾乎快認不出自己了。

    我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得變得更強壯，至少能好好保護自己凱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凱恩成為我的老師，光照派或許是個不錯的職業。他如是想道。

    他一點點擦拭著自己孱弱的身軀，換上凱恩為他備好的衣物，再一次回到鏡子前，拿起洗手台上的小刀，開始剃胡子。

    做完這些，鏡中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隻猴子套上了人類的衣服，凱恩的衣服太大了用前生的話來說，他像是舞著水袖的戲子，綢布裏衣還好，很貼身，但那寬鬆的袍子套上腦袋時，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腰在哪兒。回想起凱恩強壯的小臂，自己的腰大概就是凱恩大臂的粗細。

    “唉”林奇捂著臉，為此感到不堪，不過有了一副人模狗樣的行頭，他決定去前廳找點兒吃的，順便看看凱恩在幹嘛。

    前廳沸沸揚揚，十分熱鬧仿佛戰時壓抑的氣氛讓每個人都想找到宣泄情緒的隘口。而熱鬧的原因，則是有位熱情的紅發姑娘，提著裙子，踩在大圓桌上跳著舞，大廳裏數十占小油燈映出她千百個影子，桌下的觀眾們臉上浮現著熱情洋溢的笑，也有吹著米特蘭口琴小調，拍著手掌為她伴奏的好心人。

    林奇盡量繞開這嘈雜喧鬧的人群往餐廳去。

    順手從某桌“拿”了個蘋果。

    “拿”了塊吐司。

    “拿”走白葡萄酒，喝了一口就放了回去他不善飲酒。

    最後走到餐廳時，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來餐廳了手上端著個盤子，裏邊盛著羊排、番茄、黑豆醬，還有一點點蔬菜。

    “為什麽我偷起東西來這麽熟練”

    仿佛管不住自己的手，就像是肚子在叫喚著“我想要。”它像個蕩婦一樣，讓林奇無法抗拒這種偷竊的快感。

    摸著口袋中那滿滿的煙葉，他還將賊手伸向了危險人物

    煙葉這種東西，在米特蘭算是軍需品，是斥候熬夜偵查時用來提神的玩意兒經過晾曬、煸炒的多種工藝製作後的奢侈品。

    這個旅店裏，有米特蘭軍人。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個可怕的事實。他不由自主地將右手插在衣兜，藏下手背上的獵刀印。

    凱恩說，敢在這個世道開旅店的家夥，都不是普通人，看來他應該和老板在一塊。林奇有此推斷。

    “您好。＂

    接待林奇的服務生是個姑娘，非常年輕。臉上還有點點雀斑和高原紅，是個土生土長的米特蘭鄉野丫頭。

    林奇問：“我想知道老板在哪兒”

    “她在見客，請問您找她有什麽事嗎？”服務生的態度很熱情仿佛整個紅指甲旅店都很熱情，熱情到讓林奇有種詭異不安的感覺。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老板的客人，是個神父？”林奇遵著對方那熱情的態度，報以微笑示人。

    服務生說：“原來你們認識呀，他們在客房裏，就我身後，過道盡頭左手那一間＂

    “謝謝。”

    林奇吃完手中的食物，剛走到服務生所指的房間門前。準備敲門。

    房內傳來了非常詭異的響動。

    “啊啊！啊！！神父！愛我！”

    是女人的喘息聲。

    “呃唔哈”

    是凱恩“策馬揚鞭”的厲喝。

    林奇決定稍稍等一會。

    直到他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凱恩才從房裏出來。

    林奇驚異於這老年人的充沛精力與硬朗的身子骨。而凱恩則是第一次在林奇麵前，充分表述出亞蒙信徒的老流氓特質。

    凱恩說：“小東西，剛才我在和老板身上的惡靈做殊死搏鬥。”

    林奇從那半掩的房門裏，看見那位半老徐娘拉著被子，咬著衣角，媚眼如絲意猶未盡的模樣，雙腿綁在床頭，那一幕實然在林奇心中產生了莫大的衝擊力。

    “我原以為光照派都是類似苦行僧侶的一類人。”林奇打量著凱恩。

    “你不知道她身上的惡靈有多厲害，我得深入她的身體才能徹底拔除邪惡之源。”凱恩義正言辭，立馬轉移了話題：“小東西，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我記得你應該在睡覺。”

    兩人站在門口心照不宣地互視著。

    林奇說：“凱恩，我可能會上軍事法庭，我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很感激之前你為我做的一切。你幾乎是我的再造父母。所以”

    凱恩立馬打斷道：“別說了，我快吐出來了，你得好好練練撒謊技巧。”

    “好，我們有話直說，我也明白‘謝謝’兩字不能償還任何東西，不論從行事還是為人來看”林奇特意盯了一眼房內的春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隱晦而難以言說的味道“這樣看來，你都算是實幹派。所以你能當我的老師嗎？我不想當逃兵，也不想當難民，我覺得隻有去信仰亞蒙，我才能好好活下去。你也看見了我的國家隨時都在傾覆的邊緣，人民因為情緒崩潰願意在戰亂區開旅館，敢賺亡命之徒和軍人的錢，甚至還誘奸了一位品格高尚的神父。”

    “是除魔，我在為她除魔”凱恩糾正道。

    “神父能不能再愛我一次”房內突然傳來這聲叫喚。

    兩人相視一笑。

    “好，我還真他媽信了。”林奇點點頭：“不過我的提議怎麽樣？”

    “你剛才說了什麽？你說‘我的國家’？”凱恩的語氣微妙。話裏的意思讓林奇琢磨不透。

    林奇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凱恩想問什麽。

    “剛才隻是口誤而已，我並沒有任何使用神術謀私謀權的意思，我和您一樣，都渴望為最窮苦的人民群眾消除惡靈。你看我真誠的大眼睛。”

    一老一少對視著。

    房內傳來旅店老板娘的可怖尖嘯。“神父！我快壓製不住她了！我要吃人！我想吃了你！！我現在就想！”

    “回頭談。一個小時後。”凱恩退回了房裏，回頭應了一聲：“馬上來！你這地獄妖邪！＂

    林奇心裏漸漸有了底，這凱恩很好說話

    “靜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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