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隔天，光照派教會的庭院中。

    當昆丁扔給林奇這本《神擊聖格六藝篇》時。林奇內心的激動無法言喻。

    他能變得更強。

    飛賊林奇也這麽認為他不再是個誰都能欺負的弱者。

    “召出你的光神化身。”昆丁叮囑道。

    林奇懷著期盼的心情，努力地回想起凱恩指導自己時，說過的要點。

    勇氣重要的是勇氣。

    漸漸地，昆丁眼中那個小夥子的頭頂，延展出來一對長耳朵

    “噗”老師忍俊不禁，“不論看幾次都覺得滑稽。”

    “然後呢？”林奇努力維持著化身的形體，這需要很強的集中力。

    “然後？開始練。對著拳譜練。”昆丁刻意板著臉，恢複了那種冷漠的態度。“讓它幫助你，幫助你發力，鑄造你心中理想的‘器’。”

    說完，昆丁老師一甩手，同為光神化聖言的靈魂透體而出，就像是雪白的毛發纏繞綁在一塊，擰結成了一條鞭子。

    “這是我的‘器’。你自己慢慢研究，我很忙，沒時間手把手來教你。下周國都的大人物會來教堂做禮拜，悼念戰死在邊疆的戰士，你最好給我躲起來。”

    “為什麽？”林奇問。

    “你這種學生，我放出去給人家看見了都嫌丟人。”昆丁朝林奇翻白眼。

    “好的老師。”

    說完，昆丁就回了大堂。

    而林奇則是捧著這本算不上聖言術的經典細細翻閱起來，沒有標注作者名，也沒有具體的指導文字。

    看起來就很可疑啊。

    林奇撓著腦袋，想起教會中的師兄弟們也沒練過這類拳。

    內心的飛賊如此說道：“管它這麽多？照做不就行了？你不是想變強嗎？小子！這是神擊聖格！是凱恩使的拳頭！”

    林奇也沒顧慮那麽多，捧著拳譜出了後院，跑到赤溪河畔沿岸的石子灘，臨近東北方的紅鬆林地，在這兒挑了一塊樹樁繁多的空地。往泥地上照著拳譜畫了許許多多的“小人兒”。

    他一點點模仿著《六藝》上基本的站樁架勢，卻發現壓根堅持不了多久，維持光神化的狀態下，想要集中精力去演練拳譜實在是太難了。

    不過半個小時，他便滿身大汗，頭昏眼花，氣喘連連地敗下陣來。

    “呼呼呼”

    他喘著粗氣，跑到赤溪裏打了個滾，讓河水降下肌肉中滯留的高溫，順便痛飲一番。

    緊接著

    “真是見鬼了”

    他不服氣！

    光神化的狀態下，配上這簡簡單單的拳樁卻感覺精神力在光速的消耗，仿佛兩者有著微妙的聯係。

    飛賊：“試試看！試試看！”

    林奇瞄向了一旁的油鬆幼苗，那棵樹看起來很好欺負，枯黃的葉子，鬧著蟲害，仿佛過不了幾天就會成為樵夫眼中合適的柴禾它活不了多久了。

    照著泥地上那端拳小架，四平八穩的“小人兒”姿勢。

    看著那粗糙的樹皮

    “我覺得這一拳下去，我可能會受傷。”林奇尷尬道。

    飛賊：“誰知道呢？勇氣！小林，你需要勇氣！”

    那一刻，赤溪河水映出了他的倒影，光神的化身，原本那一對兔耳朵的形體清晰可見，卻變得若隱若現，忽明忽暗

    林奇一拳刺出！

    砰

    那顆油鬆樹幹紋絲未動，反倒是林奇的表情漸漸僵硬。

    “嗷”

    他抱著拳頭疼得齜牙咧嘴腦袋上的那對長耳朵也不見了。

    “不對不對不對！這不對！這不行！”

    他自言自語著，又翻了一遍拳譜。這玩意兒就像是一套體操，沒有什麽克敵製勝的陰狠招式，反而像是一段舞蹈。

    他開始思考光神化的意義。

    凱恩的光神化身是鍾擺。

    昆丁的光神化身和他林奇一樣，像是某種毛發濃密修長的動物。

    每個人的化身都不同，同一套拳譜怎麽能應用到每個人不同的化身上呢？

    他很快就想通了。

    “這果然隻是體操啊”

    心中的飛賊勃然大怒。

    “他在騙你！他在玩你小林！他騙了我們！”

    林奇：“我相信昆丁老師！”

    他捏著輕薄吸汗的棉布褲腿，再一次試著用拳頭和樹幹較勁。

    可每次揮拳時，總有那麽一瞬間，那對“兔耳朵”都被無情地離他遠去。

    回憶起來！林奇！

    他開始回想麵對彌撒，麵對那頭劣魔時的情感。

    將這油鬆的軀幹想象成那劣魔巨大的腰身。

    一時光芒大作！

    光神化的形體凝實逼真，一頭齊人高的大兔子從林奇的脊梁中鑽出！輝光籠罩著他的肢體，一並跟著那“第一藝”的拳架，雙爪掩麵，隨時保持著出擊的架勢！

    “對對對！就是這樣！”飛賊的語氣欣喜若狂。

    而林奇的思維像是入定老僧，完完全全進入了另一個境界

    仔細看的話，他的瞳孔微縮，肩腰肌肉鬆弛，整個人就像是放鬆的彈弓，隨時準備繃緊發射！

    咚

    齧齒動物的爪擊跟著他的拳頭轟然遞出！

    哢

    打在油鬆粗糙的樹皮上

    飛賊：“還是沒效果？”

    “嗷嗷嗷嗷！！！”林奇像是用力過猛，手背上的皮肉綻開，多了十來個坑坑窪窪的傷痕。

    寒春時節，這小夥渾身的汗水冒出點點白霧，因為長時間保持光神化狀態，精神力隱隱有透支的跡象。

    “連顆病樹爛木頭都打不斷的拳法什麽狗屁不通的東西！”飛賊在林奇的內心氣焰囂張地吼叫著。

    可林奇從來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他對著拳譜第一頁那衝頂直拳的架勢，打了一遍又一遍。

    兔子的虛影不時從體內迸發而出，一開始，並非每一拳都能叫上光神化身作為幫手，但太陽漸漸爬過頭頂，漸漸變得毒辣，開始泛黃。

    林奇去赤溪中捕魚做飯時，河水沾上雙手都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咬著牙搞定了晚飯，又開始捶打油鬆樹幹。

    可這顆鬆樹沒有一絲一毫動搖的跡象，甚至林奇感覺得到，仿佛它在變強

    飛賊：“你沒力氣了，小林。”

    也許飛賊說的沒錯。林奇失落地看著傷痕滿滿的十指，隨著沮喪的情緒占滿心頭，光神化身也跟著褪去。

    “再試一次！”

    林奇皺著眉，攥緊雙拳，又開始了課業的修造。

    咚

    咚

    咚

    咚

    咚

    咚

    共六拳。

    每一拳，化身都隨著他肢體的牽引，做出了攻擊！

    拳頭與兔爪如影隨形。

    可林奇絕望地發現，好像這棵樹在故意和他作對。他一拳比一拳吃力，這幼小的油鬆就像是回擺的沙包，每一擊打出去，自己受到的反饋力就越強，別說樹幹木芯子，這樹皮都變得越來越堅韌！越來越紮手

    “真是見了鬼了”

    林奇隻覺得是自己的根骨不達標，連續出拳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氣力不繼，難以維持那種第一擊的力道與質量。

    天色已晚，他決定先回教會歇息。明天再繼續。

    “我覺得昆丁那混賬在騙你，你好好想想，你的師兄弟們有練過這種奇怪的拳法嗎？”飛賊在路上絮絮叨叨，滿腹怨氣。

    “我相信昆丁老師，一定是我練的方法不對。”

    林奇如此安撫著飛賊的情緒。

    “得了，小林，他就是在玩兒你。”

    “不，不會的，昆丁老師雖然是個混賬，但是隻要收了錢，他不會言而無信的。”

    就在林奇剛離開不過五分鍾。從林子裏鑽出來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是昆丁，他摸著下巴，隨意踢走地上的泥，蓋上那些雜亂無章的拳架畫像。摸著那顆油鬆

    “小子你真是蠢得無藥可救啦。”

    油鬆原本還算是半大的幼苗，經常遭受蟲害，也有枯黃的葉脈與白斑。

    昆丁掐著樹幹使勁搖了搖，那些枯敗的葉片如雨落下。

    老師饒有興趣地看著細嫩的枝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出的新芽它們一張一合，仿佛在呼吸著新世界的空氣，仿佛有思想，仿佛在努力地綻放，說著“我要活下去”。

    “但是蓬勃噴湧的生命力，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拳頭小子！”

    老狐狸笑了

    “幹得漂亮。”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