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要命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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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大人!”小羅子驚喚道。地獄警察聽到它的呼喊全都停下來。

    該死的汙穢咒!長在我心裏,卻總是幫助別人和我作對,每次在不能發作的時候發作。

    “你們快走!”我命令道,再不走,一個都走不了。

    三隻警察背靠背擠在一起,舉著下等兵器,傷痕累累。小羅子赤手空拳,狀況看起來好很多了,衣冠整齊,從頭到腳完好無損。

    老潘那邊的小魅不見了兩三個。它的手有成萬上億噸重,壓得我要爆炸了,汙穢咒猛烈地撞擊著胸腔,再拖延下去,我毫無還手之力。

    我咬緊牙,喊道:“大家馬上退到我身後,再往後退五米,再退十米。”

    它們不明所以,按我說的退到了陽台上。我拚盡全力,單手向它們伸去,掌心噴出黑黝黝的霧氣,現在的情形,造一條地獄隧道完全沒問題,靠它們自己的力量肯定無法逃離。“大家快進隧道。”

    “不!”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四個小魅立馬飄過來,有小羅子在,對付幾個小魅是小菜一碟。我勸道:“快走!它不會殺我的,要不然拿什麽威脅陸判?”

    “小的不走,殺鬼誅怪是我的職責。今天有這麽好的表現機會,我若不拚,白活一生。”小羅子說。

    三隻傷痕累累的警察接著道:“我們也不走,保衛地府,保護大人是我們的職責。”

    可是現在你們性命難保,不趕快逃命,拿什麽保衛地府?都怪牛頭馬麵,洗腦了還打幾盆水涮涮。

    再不進去地獄隧道要消失了,我催了幾次,眼睜睜看著它們留下來找死。小羅子讓警察們靠牆蹲著休息,四隻小魅向它撲去,它用力推出雙手,掌心金光閃閃,腹中的無極八卦時隱時現。

    如星子般的金光附在小魅身上,似夏夜的螢火蟲,寧靜而神秘。沒過多久,小魅恍若被金光作繭而縛,全身金光閃閃,待金光消逝的時候,小魅也無影無蹤了。

    “金光散魅?你小子到底是誰?怎麽會使茅山道術?想那茅山滅門百年,寸草不留,你一個孤魂野鬼怎麽混進地府的?”老潘把我推到一邊,狐疑地走到小羅子麵前。

    我試著啟動自動修複模式,卻被汙穢咒死死阻擋,全身燥熱無比,真想吃雪糕。

    小羅子毫不畏懼,“我是誰與你何幹?我怎麽混進地府的與你何幹?死老鬼,無名小卒,也配盤問我?”

    噎得老潘半天說不出話來。

    現在我們五比一,人數上占盡了優勢,三隻小警察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我又因汙穢咒作祟,水平發揮不出來,也不知道小羅子的能耐去到哪裏。

    “喂!”老潘忽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小子,良禽擇木而棲,跟一個女人有什麽好混的?看你有些本事,不如跟著我,以後不僅能混個莊主做做,還可以長生不老。”

    小羅子雙手環在胸前,“老東西,怎麽每次打架之前都要絮叨半日?你打架是用嘴巴打的嗎?”

    “小兔崽子,別給臉不要臉。既然你急著送死,那我就成全你。”話剛說完,老潘雙手合十,裏麵傳來劈劈啪啪的聲響,然後將手掌慢慢分開,兩掌之間電閃雷鳴。此幻乃天崩地裂,中招者被炸得四分五裂。

    小羅子把手伸進腹中,取出一件矩形之物,跟板磚並無二致。“磚”底金光燦燦,刻有符文,不用細看,便知這是拍腦神器——翻天印,牛鼻子老道拿著它往鬼魅腦門一拍,鬼魅魂飛魄散,一拍一個準。

    一時間,我茫然了,一邊是叛逆的同類,一邊是同道的冤家對頭,該站哪一邊呢?管那麽多幹嘛?先看看熱鬧再說。

    老潘托起天崩地裂朝小羅子推來,小羅子則把翻天印王老潘頭上擲去。天崩地裂和翻天印碰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三隻警察被滾滾而來的熱浪掀翻,在地上接連滾了幾圈,我亦被震得搖晃了幾下,好不容易站穩,看到搖搖擺擺的小羅子被老潘一掌拍到腹部,後退了數步,靠牆而立。估計受了嚴重的內傷。

    翻天印隻擦到了老潘的肩,它好像沒有大礙,疾馳到小羅子麵前,幻出黑黝黝的地獄奪命錘,朝小羅子腹部狠狠紮去,小羅子無處可遁,隻得用手迎錘。

    雖然它是個小道士,卻是個毫無修為的野鬼,被奪命錘擊中,必定粉身碎骨。我趕忙飄到老潘身後,用地獄玄鐵劍刺進它後背,它轉過身來,奪命錘將我打出丈餘。

    不安分的汙穢咒在胸腔裏躥得如同擂鼓,我抹去額上的冷汗,看著老潘的腳對著胸口飛來,卻沒有招架之力,任由它重重踢來。

    “呯!”隨著一聲巨響,老潘的左腳被燒得一片漆黑,它痛苦的蜷在地上翻滾。我摸摸胸口,完全沒有痛感,汙穢咒變得安安靜靜,劇痛和燥熱也消退了,被它打傷了頭部,有些昏昏沉沉。

    我撿起翻天印飄到它麵前蹲下,聽說這玩意兒側麵拍打頭部,會把鬼魅拍暈。我在它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沒反應,難道是力度不夠?我又咬牙切齒拍下去,後腦勺被拍凹進去了,它嗷嗷一下,還是沒暈過去。

    “孟大人,童話裏都是騙人的。”小羅子三搖兩晃走過來,咬破手指,滴了三滴血在翻天印上,嘀嘀咕咕念了一串誥文,把翻天印擱在它額上,它頭頂滲出一股黑霧,然後昏過去了。

    老東西,敢踢我?我把它擰起來當毽子踢了幾下,接著遞給小羅子,“你們幾個想揍它麽?”

    它們傻愣愣的望著我,小羅子高興地說:“為什麽不想揍?”

    我說:“隨便揍,千萬別給我打壞了,我還要用的。”

    我敲了敲門,桐兒媽媽把門打開,房子裏隻有她一個人。“薑大人呢?”我問。

    “從窗子裏逃跑了,一直以為人最怕死,原來鬼也有怕死的。”她被一團黑霧籠罩著。

    那當然,人死了還能變成鬼魅,鬼魅死了隻能化作一股青煙,隨風飄散。

    “勸桐兒去蝙蝠島吧!那裏才是她最好的歸宿。”桐兒媽媽說。

    我答道:“她是人,不是吸血鬼,她隻是被七哥哥控製了,吸血不是她的本意。她之所以走到今天,你要負全責,是你把她逼到七哥哥麵前,讓她變成吸血鬼的。”

    “我就知道她會這麽說,這是我們綠血人的使命,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為什麽要給她抽煙?煙裏到底有什麽?”我從她嘴裏奪過半截香煙,厭惡的扔進垃圾桶裏。實在是太嗆了。

    她索然地笑了,“自己的孩子,當然是想她好,我又何嚐希望她一輩子飽受痛苦煎熬?自己無法擺脫,還要親手把下一代送入虎口,眼睜睜看著孩子被命運玩弄於股掌百般掙紮時,是何等的生不如死?”

    我明白這是她的肺腑之言,她肯定也苦苦掙紮了一輩子,千方百計想擺脫七哥哥,卻永遠不能得償所願。她們綠血人都是這麽度過的吧?“那這煙能改變什麽?”

    她卻自說自話,“有時候,我很變態很邪惡,因為,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什麽。於是,很想解脫,很想離開這個讓我痛不欲生的世界,改變不了,不如歸去。等死,成了我活著的唯一理由,可是,要等到小外孫問世,我才能功成身退。所以,我越渴望解脫,就越渴望我的小外孫快點出生。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沒人性,很不像人?”

    我打開窗子,這裏的空氣比不上林府,非常渾濁,“我能理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無奈,一百個人有一百種無奈。所以,你為了快點解脫,就放些容易受孕的藥在煙裏?”

    “容易受孕的藥?嗬嗬,桐兒她是不會懷孕的,她不想她的孩子像她一樣痛苦的活著。”

    我想起那天在步行街,問桐兒準備什麽時候要寶寶,她冷冰冰地說:“我最討厭孩子。”

    “那這煙裏放的是避孕藥?”

    她自始至終平靜地微笑著,“也不是,是要命的藥!”

    桐兒還沒有孩子,使命沒有完成,按常理來說,怎麽死得了?

    “常理?七哥哥和綠血人都不是按常理存在的東西,再說,桐兒被七哥哥摒棄了,變異成吸血鬼,她不願意去蝙蝠島,就隻能選擇死了。”桐兒媽媽打開櫃子,裏麵整整齊齊擺滿了香煙,“這些,夠她抽到死了。”

    我捂住鼻子,桐兒不能死,她死了,種豬怎麽辦?

    一行回到林府,已是四點了,大概是受了傷,第一次感覺特別累,洗了個冷水澡,稍微舒坦了些。

    小羅子受了點內傷,無大礙,三隻警察傷得很重,特別是臉被老潘畫花了,它們因此鬱鬱寡歡,生怕丟了工作。我用彩妝盒幫它們畫了皮,“這是暫時的,等哪天找到合適的皮,我叫陸判哥哥幫你們重做一張臉。”

    得了我的承諾,它們便放心了。

    我在衣櫃上方做了寒冰結界,讓他們四個躲在裏麵休養,雖然地方小了點,但不至於讓青玉姨發現。

    安頓好它們,我第一次想睡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