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詭譎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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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在我麵前說活得太久?無論如何,一個人,能活得了千年?

    “不,我在人間活得長,人間與地府的相處之道是不一樣的。”他又讀出了我的想法。

    天空保持著深藍,沒有一絲雲彩,好似魚缸背後貼的背景畫一樣,藍得有些異樣。若真如孟哥所說的,這裏隻有陰天,霧天,雨天,沒有晴天,這美豔的梅花是怎樣幽香四起的呢?

    奈何莊隻有晴天,緣於我溫婉的微笑,這裏,又是緣何?

    小帥一行十幾個人站在前麵的青石板回廊上,各自搜腸刮肚想著中午的菜式,三個廚子麵無表情的等待著。我轉身朝東頭走去,發覺孟哥在後麵跟著,便往一堆美人梅下走去,孟哥在背後低喊,“不要去那邊,去餐廳等我。”

    我沒有回頭,折了一枝美人梅,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穿過回廊,慢慢往後院踱去。剛拐過夫君的臥房,我加快了腳步,大家現在正忙著點餐,是我們說話的最佳時機。果然,我才進餐廳,孟哥已經跟了進來。

    我在主人位坐下,他垂著雙手立在我身旁。仿佛我在吩咐他做什麽。嗬嗬,默契這個東西真的很難說,我們從第一次見麵,自然而然的有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聽我的話,快離開這裏吧!”

    “為什麽?”我打開天眼,怎麽看,他都是人,怎麽會知道我的一切?

    隻見他把右手伸出來,捋起袖子,驚得我站了起來,居然是他!

    我指著自己的臉,笑道:“你手上,怎麽會有他的標誌?”

    “因為有一天,你會需要我的幫助。”他把袖口放下。

    難怪會有關於他以權謀私的傳聞!居然是真的!胸口一陣隱痛,我用拳頭緊緊按住,卻絲毫沒有緩解。

    “他這麽做,都是為了保護你,讓我在這裏等了你400多年。”孟哥又開始窺探我的思維。

    正是因為他是為了我,我才茫然無措,心驚膽戰,萬一被他人掌握了真憑實據,我們兩個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也許,連陸判哥哥也保不住我們,或都,陸判哥哥與此事也脫離不了幹係吧?

    慢著,在地府生活了千年,據我所知,隻有我們額上有天眼的高層才可以看到鬼魅生前發生的事情,從未聽說誰能預知未來的事,何況是在我進地府五百多年時,準確的預測到此後四百多年的今天,我會出現在悅豐花圃,我與他相識千年,他有多大的能耐,我會不知道?可是,他確實做到了啊!

    我用後腦勺在椅子靠背上輕磕著,就如,累的時候,坐在奈何莊辦公大樓的莊主辦公室,我不習慣坐軟軟的老板椅,可以隨心所欲的轉來轉去固然好,不過,自從見了嶓塚莊副莊主王真人在某次重要會議上,悠哉遊哉從豪華的老板椅上摔倒,被翻過來的老板椅壓得爬不起來的奇異景象發生後,我立馬把老板椅撤了,換成雕花木椅。

    每當有煩心事,我便把頭在椅背上輕磕,總管李思修大人見狀,趕快泡杯菊花枸杞茶捧到我麵前,接著用她長長嫩嫩的青蔥般的手指給我按壓頭部。陸判哥哥說的沒錯,她不但能幹,處理起事務來井然有序,雷厲風行,做魅也是八麵玲瓏,上至閻羅王,王妃,下至辦公樓打掃衛生的阿姨,她都能投其投其所好。然而,你千萬別以為她是同情心泛濫的領導,隻要她想治誰,手段極其高明,不留半點痕跡,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等我頭痛差不多好的時候,陸判哥哥也就到了。據說以往兩千多年,她背著奈何莊莊主妲己對陸判哥哥示好了數百次,可惜陸判哥哥對她總是敬而遠之。直到那次妲己暗害我,將我送至惡人洞,她不顧危險,忤逆妲己,去找陸判哥哥通風報信,陸判哥哥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不光保薦她榮升為奈何莊總管,還主動留了電話號碼給她,允許她在我遇上困難時聯係他。

    這樣想來,她也有幾分期待我頭疼吧?至少可以有借口見見朝思暮想的人,也可以等陸判哥哥來了搭幾句話,那眉眼含情,巧笑倩兮的模樣,配上粉色衣裳,是何等的嬌羞迷人!

    可惜,她的美並不是陸判哥哥喜歡的美。每次看到她費盡心思,一無所獲,我便產生出些許憐憫。畢竟,在地府像她這般鍾情陸判哥哥的女子大有魅在,豈是我能可憐得過來的?

    此刻若有她給我按按,大抵頭早已不痛了吧?

    離開奈何莊馬上三個月了,也不曉得莊裏現在情況怎樣?有沒有敖睚眥的餘孽混進來?

    “放心吧!就算出事,也與你無關。”孟哥安慰道,“而且,他也會沒事的。”

    但願吧!

    我繼續把頭在椅背上磕著,“這片梅園到底有多少秘密?”

    “你別管那麽多,我們聯手也鬥不過他,你還是快走吧!我在人間活了四百多年,就是為了等你。趁他還沒有回來,趕緊離開這裏。”他催促道。

    我把活躍的思維封鎖了,朝他淺笑著,“孟哥,辛苦你了!對不起,我想過了,不管他是什麽人,隻要對我的初心不改,我不會無緣無故離開他的。地獄那邊,我自己會交代的。”

    他愣了半晌,“當年,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可他偏偏不信。也罷,隨你喜歡吧!他說他隻會盡力改變,但還是會尊重你的決定。”

    我若有所思的注視他,也許,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吧!我故意將思維解鎖,讓他捕捉。

    他雙眸稍稍一暗,“我願意幫他,是因為當時我也與他有相似的經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那條魚,有什麽用?魚食究竟用什麽做的?”現在不是拉家常的時候,我必須弄清楚該弄清的事情。

    “人血!”他回答得很幹脆,“這條魚雖然一個月喂一次,而且又養在別人的房子裏,但我總感覺,每隔一年,魚就有點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赤龍魚每年更換一次?我在心裏問,他點點頭,“是的,但魚是怎麽換的我始終沒摸清楚,不過,我敢肯定的是,每次都是冬天的時候,魚就變樣了。”

    “那他冬天有什麽變化?”我張開嘴,用心說話感覺傻兮兮的。

    “他很少來,看不出變化。”

    “那梅園呢?哪些東西能動?哪些東西不能動?要如何走進來?”

    他在紙上寫寫畫畫,“如果你想留在這裏,要在梅園裏進出自如,請教文哥就是了,他帶你走得多了,自然就認得路了。至於裏麵見到的奇怪的東西,千萬不能動,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比如,那一樹樹的東方朱砂,比如,你在幻境中的所見所聞。”

    我的一舉一動居然完全暴露了!“那幻覺中的事物是真是假?”

    他恬靜的回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分清?”說完遞給我一張畫得如蛛網的紙,“這是梅園的地圖,做了簡單的標識,可以助你出入平安。好了,我該走了,有什麽問題再來找我。”

    我坐著沒有起身,表麵上掩人耳目的工作得做好,目送他走出去,一分鍾後,他又退了回來,“離小帥遠點。”

    為什麽?我和他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他打爛了一塊端硯,會受到懲罰的。”

    等他走了,我方把剛才提到嗓子眼的心放鬆了一點,我要保護小帥,他在梅園辛辛苦苦半年,便是為了掙錢救他那體弱多病的媽媽。他死了,他媽媽也活不了。

    我具有保護他的能力嗎?我一邊想,一邊回到夫君的臥房,臂大的白燭早已成灰,隻剩一堆肉瘤般的蠟油留滯在案幾之上,似乎在幻耀它曾經照亮了一個黑夜。

    坐在沙發上,喝了幾杯冰冷的梅花茶,我百無聊懶,信手在書架上找了幾本書翻閱,抽空的位置有個暗閣,一時間玩興大起,把那個所有的書都抱了出來,整整齊齊擺在八仙桌上。

    暗閣一尺見方,漆成暗紅,看起來古樸、誘惑。唯一不好的,是我怎麽也找不著鑰匙。我把頭伸進去,乖乖,這鎖洞,好奇怪,怎麽看,怎麽像一隻仰頭向天,長號的狼嘴。

    我不敢亂動,又把書放了回去。對了,還沒有看過夫君的床,會不會像狗窩一樣?我從書架旁邊進去,拐過屏風,哎,我的天!一張寬大的席夢思上鋪了一層三四寸厚的紅梅花瓣!是夫君算準我會來,特地準備的吧?

    我彎下腰,想用手撥動這些花,可當觸到花瓣時,我卻條件反射把手縮回來,我觸到的,是滾燙稠滑的東西,看看我指尖的小小的一些水泡便知道了。

    再小心翼翼用指甲拈起一片,舉到眼前,不,這是魚鱗,沒有一點香味的赤色魚鱗!我向後退了兩步,背卻撞在一塊軟呼呼的東西上麵,嚇得我癱坐在地上,吼道:“誰?”

    “夫人,你在這裏幹什麽?”丁甲雙手抱胸,靠在牆上。

    我站起來,壓住心中的怒火,“丁廚師,這句話得我問你吧?”真是笑話,我夫君的房間,憑什麽我不能來,他能來?

    “因為,你來了會後悔!”他陰森森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