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第二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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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居然有這麽奇怪的事!長得漂亮還被人嫌棄?
隻見半醉的麻仙姑倚靠在窗口,一滴淚,恍如一顆晶瑩的冰淩,掛在白皙的臉龐,頓時,大雪紛飛。我拾起一片雪,六個精致的花瓣之間,有一顆淚。
哭雪!又下起了哭雪!跟我在無極峰鬆林裏看到的一模一樣。她在那裏像這樣哭了多少次,才有了齊膝的積雪?那是怎樣的一種傷痛?
她說得對,她的痛我確實不能理解,因為,我沒試過像她那般深愛。
她在那裏低喃著,我側耳傾聽,原來,她在講述她自己的故事,講著講著她猛然抬頭,嚇得我倒退一步,映入我眼簾的,不再是她光潔細膩的臉,而是那張我早已熟悉的廣林仙姑的臉——黑色的大麻子上,塞了黃豆。
當年,她就是這麽一幅模樣而被人們厭棄,盡管她有一顆積極樂觀而又善良的好心腸。但她卻以為是因為她做得不夠好,所以她更加努力。
最後,她明白了,人們是害怕她臉上的病,哪怕她再努力,也是枉然。自從一場瘟疫,村子裏死了很多人,大家認為,瘟疫的始作俑者是她,便把她驅逐出來。
這時候,她認為人間已容不下她了。她便開始四處尋仙問道,經過幾百年的修練,她終於上了天庭。
誰知道天庭根本無法接受她,天上的都叫仙女,她那滿臉大麻子,連個打掃廁所的職位,都讓人投訴太醜影響如廁。
在天庭的日子並不比人間好,甚至,比人間更差。因為那些神仙的修為都比她高出很多,隨便一點小動作,就能整得她生不如死。
人間不愛,天堂不留,走投無路之下,她選擇了做一隻孤魂野鬼。然而,她知道,若想改變命運,便先要改變自己的容顏。
經過許多次嚐試,她成功的活剝了秦淮名妓柳如煙的皮,畫出了一張驚豔世人的臉,並將這張臉牢牢的覆蓋在自己臉上。然後,運用自己的修為、智慧,美貌聚集了一大批有才幹的孤魂野鬼,建成了酆都鬼城。從此以後,孤魂野鬼有了安身之所,不再為禍世人。
女強人陰王麻仙姑對待自己的感情卻很迷惘,雖然身邊有一幫擁護她的男人,但在她看來,這些男人對她頂禮膜拜,把她當成神一樣。她需要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他麵前,她隻是個溫柔體貼的小女人,他能給她溫柔,嗬護,寵愛。她們像普普通通的人一樣,永遠相親相愛,至死不渝。
在遇上陸判哥哥的那一瞬,麻仙姑的心都化了。有時候,愛情的綻放,一瞬間變夠了。
開始,她以為陸判哥哥也像其他男人一樣,會毫無理由的愛上他,她每天等待,這一等,便是五千年年。他們的關係,不遠不近,不冷不熱。
可麻仙姑心中的愛戀,卻在與日俱增。這個時候,她也才發現,圍在陸判哥哥身邊的女人那麽多。她苦惱了很久,決定放下高傲,努力追求她心目中的幸福。
在她柔情蜜意的包裏下,陸判哥哥墜入了她的溫柔鄉。二魅定下了婚約,雖然又花了五千年,但麻仙姑十分滿足。每時每刻在幻想以後的美好生活,幸福,在她心裏像花兒一樣綻放。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成親的那天晚上,麻仙姑喝多了,醉得她以為,無論自己長成什麽樣,陸判哥哥都會愛她的。
於是,她把自己那張畫的美輪美奐的臉揭了下來,“夫君,你不介意我的長相吧?”她摟著陸判哥哥的脖子,撒嬌道。盡管嘴上這麽問,其實她心裏十分期待,聽到的回答是:無論你長成什麽樣,我都永遠愛你。
然後,把她摟在懷裏,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靜靜的聽她訴說這些年因為臉所受的歧視,她要將滿腹的心酸一股腦的倒出來。而他,則聽得心痛不已,發誓在今後的日子裏好好愛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但是,陸判哥哥被她的樣子驚呆了!清醒過來時,他認為她欺騙了自己,異常憤怒,拂袖而去,完全不顧她的挽留。
看著喜慶的新房裏隻剩她一人,好強的麻仙姑心如刀割。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那張恐怖的臉,她拿起一把剪刀,恨不得把它全部剪爛。
剪刀劃過臉龐的那一刹,她懼怕了。萬一,麻子沒有割掉,反而多添了一些傷痕又怎麽辦?
既然他接受不了我,那就放棄吧!她的心裏剛剛有這種念頭閃過,馬上又她他否決了。為了他,已經耗費了一萬年,足以證明有多愛他。
也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不該隱瞞他的。換位思考一下,自己也接受不了吧?
認識到自己錯誤的麻仙姑,拚命想挽回情感,可是陸判哥哥不給她任何機會,因而製造出了喜歡男人的假象,麻仙姑無地自容,將陰王之位傳予閻羅王後,便消失了。
其實,她去的地方早已告知陸判,“夫君,我會一直在那裏等你,你來不來,我都在那裏。”
她幻想陸判這時會轉身挽留她,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隻要他說一句違心的話,她就會留下,他卻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
這時候,雪下得天昏地暗,我已經完全看不清她的臉了。陸判哥哥也來到窗前,仰頭望天。
“其實,我成親前已經預知了結果。不過,我還是抱著幻想,正如你今天來一樣。你並不是來看我,而是為了她。”
“是的,我為了救她的命而來。我想,你已經預測到了。”陸判哥哥沒有醉意,“你為什麽要這麽執著?喜歡你的魅很多,他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
麻仙姑“哼”道:“那為什麽那麽多女人喜歡你,你又偏偏隻喜歡她?現在,居然為了她來求我,你不覺得你現在對我說這樣子的話,聽起來很可笑嗎?”
“對,我就是為了她求你,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陸判哥哥不管在什麽時候,都不會失了他的風度。
“哈哈!我提什麽要求你都會答應?”麻仙姑笑得快背過氣去,接著又嚎啕大哭起來,我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我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娶我!如果答應,我馬上把一滴血給你!”她一字一頓地說,好像生怕陸判哥哥聽不清楚。
陸判哥哥臉色鐵青,額頭上的筋一跳一跳,腮幫子上的肌肉脹了起來。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成交。”
麻仙姑喘著粗氣,坐下來,氣得渾身顫抖,“為了她,這種委屈你受得了,看來是真愛呀!可惜,你所做的事一切犧牲,她根本不知道!你認為值得嗎?”
“值不值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趕快把血給我吧!成親的時間、地點你定,定好了,通知我就行。”陸判哥哥冷冷的說。
麻仙姑瞟了他一眼,立刻拒絕了。她擔心我活過來之後,陸判哥哥反悔,要成親之後才能給血。
作為條件交換的婚禮馬上就舉行了,麻仙姑刻意打扮了一番,還請來周圍的鄰居作證。
一切儀式做完之後,陸判哥哥爛醉如泥。躺在簡陋的大床上,任憑麻仙姑怎麽叫都不醒。
麻仙姑幫他洗了手腳,擦了身,拉直他的手臂,把頭枕在他臂彎裏,緊緊靠著他,閉上眼睛安祥地睡了。
鬼魅哪有多少瞌睡?他們在裝睡罷了。保持一種睡姿一整晩不累嗎?而他們,就這麽保持了一整晩。
早上,麻仙姑穿了一件繡得花團錦簇的大紅裙,滿頭的金玉翡翠,打扮得富貴喜氣。她端了洗臉水到床邊,見陸判哥哥不看她,站到他麵前,“夫君,你看,我今天好看嗎?”
陸判哥哥的手抓著毛巾在臉上停住了,“打扮不是越花俏越好看,你身上穿著花裙子,頭上沒必要打扮得這麽隆重,還有這條腰帶,又小又窄,與這條長裙也不搭配。”
說得麻仙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頭絞著手指。
陸判哥哥起身給她選了一件素白的衣服,讓她換上,又拔掉了她頭上所有的頭飾,“你這樣很美了,隻有用素色的衣服更襯托你的美,而不是用華麗襯得你妖豔。”
她臉上露出喜色,歡歡喜喜端來早飯,伺候陸判哥哥先吃飽喝足了再自己吃。
陸判哥哥又催她快點放一滴血出來。她想了想,咬破指尖,滴了滴血在陸判哥哥掌心上。
然後,我跟在他們身後去尋找第三滴血。陸判哥哥不願意她跟著,她不肯,說了許多理由。
連我,都覺得陸判哥哥對她太狠,這麽能幹的女人,能心甘情願在你麵前做個小女人,放下身段為你洗衣做飯,端茶倒水,夫複何求?
我們一路向東,陸判哥哥大搖大擺在前麵飄,麻仙姑背著大包小包尾隨其後。
接近下午,我們來到了東海海尾。
“老龍王在嗎?”陸判哥哥一聲喊,海麵上刮起一陣颶風,頓時波濤洶湧,似乎要把整片海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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