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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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三娘越說越興奮,一連串的把心裏話一股腦的盡數倒出後,這才發現李涇之坐在原地,呆呆的望著自己,而桌子上的紙還是一片潔白。
    “你傻看什麽啊。”她急了,指著上麵,用指比作毛筆,順著給他做樣:“就按照我說的寫,早點寫了早點給二郎送過去,也好早點得了消息,省的耽誤了安安。”
    “哎。”
    李涇之放下了筆,悠悠的歎了口氣,望著她:“安安今年才十二,現在就論婚嫁,是不是早了些?我記得小妹那會兒,你愣是留到了雙十才出嫁。”
    “你以為我想留那麽久?”一提起這事魏三娘就忍不住的對他翻白眼:“當初就是因為不舍,想要多留她兩年,卻誰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後來竟然會遇到那樣的事,這才耽誤了。也話說回來,如姑爺那般的人有幾個?所以啊,安安的事得提前做好準備。如今她又沒了娘,我更得事事為她打算。”
    說到這兒,她不禁心頭有些煩躁:“這信你寫是不寫?”
    “明玉。”他放下了筆:“你有沒有問問安安的意思?”
    “自然是問過的。”
    她雖然是祖母,卻不是個迂腐的婦人,雖說眼前男人的確有些囉嗦,可一想到出發點都是為了孫女好,便也耐著性子,將她與安安隻見的對話盡數說了一遍後,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況且咱們也不指著孩子來換榮華富貴。經曆了這麽多,也明白了,什麽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是些外人瞧著漂亮,實則難受艱難都得自己忍著的鏡中花,水中月罷了。錢財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唯獨幸福二字,才是一生最要緊的事。”
    如她與李涇之這般,少年夫妻,雖說也經曆坎坷,可兩人心總是貼在一起的,無論多少風雨,也不覺得艱難了。
    “安安的婚事,我也沒說一定要現在就定。這信給了二郎,也是叫他好放心,另外,我也有我的私心。”
    李涇之雖然是個男人,心思卻比她通透,如何不懂?見她自己已經說出來,索性拆穿:“你是想安排了安安的事後,也好叫二郎放心,再娶一房媳婦,是不是?”
    魏三娘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見他目光清澄,絲毫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這才心中一暖,繼續道:“我不是那沒良心的人,張氏為了咱們家裏的付出,我也感恩。可二郎還年輕,總不能總是這樣一個人,何況底下還有兩個小的。家裏沒個女人當家,旁的不說,單單是娶妻這一項,就是個大難題。”
    李涇之沉吟不語,片刻後,方道:“我知你心疼他,隻是二郎如今年歲也不少,對於這種事心中自有計較。若是遇到合適的人,不用你提也會水到渠成。這樣吧,信我來寫,隻是二郎的婚事,你莫要提,一切都隨緣吧。”
    “你倒是個不著急的。”
    魏三娘有些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隨後想起自己這兒子也是個實心眼的東西,六年來的書信簡短,可末了總會叮囑她時長去瞧瞧張氏,唯恐她在地下寂寞。魏三娘便知道,時間絲毫沒有淡化,反而隨著漠北的風沙,將這道思念的鴻溝,劃的更深了。
    因而李涇之的這句話,她一天都提不起好精神來,忙忙叨叨一天後,臨要躺下,才突然想起白天的事。便推了推他的背,立馬聽到了濃重的鼻音。
    她心中藏不住事,便開門見山:“我瞧見的那個人是誰?怎麽從前沒見過啊,還有,你最近都在忙什麽,天天也瞧不見人了。”
    好半天,都沒有聲音。
    就在魏三娘以為他睡著的時候,突然,他開口了。
    “是從前的舊部,往後你若是見了他,就當沒沒瞧見吧,不必理會。”
    舊部?
    魏三娘有些吃驚:“怎麽從未聽說過你在呂梁還有舊部?”
    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看情況,今兒不把情況說明白,她是不打算放自己睡覺了。
    李涇之轉過身,躺平了之後,雙手墊在腦袋下麵,這才舒服了些。
    “是從前在大同軍營裏的部下,那羅延兵亂後,便被調去了青州。而後在先皇登基時立功被賞了個常平伯,封地就在呂梁西邊。今日來的人,便是他派遣來的。”
    回想這幾日,他便有些心頭沉重。
    朝中如今已經是一派的烏煙瘴氣,小皇帝盡管已經初現明君風采,然而畢竟年幼,手中沒有實權。早些年太後還跟查哈分庭抗爭,平分秋色。可這幾年,隨著查哈統一了北狄部落,權勢越來越大,甚至還公然在朝堂之上下皇上的臉麵。
    若是在朝堂上公然挑釁已經讓大臣們不滿,那麽他的出入後宮,甚至對太後出言不遜,則是徹底的讓一眾大臣忍無可忍了。
    這昌平伯,便是其中一個。
    他是個武將出生的死腦筋,隻認大統,眼睛裏揉不得半點沙。加上早年間又是血戰沙場熬出來的,如何看的慣查哈這樣放肆的行為。
    與此同時,對太後的不滿聲越來越多,甚至認為是這個女人導致的朝廷成了這般。
    此次不是他第一次派人前來,說的都是千篇一律吧,請李涇之出山。
    如今朝廷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樣子,自他走後,從前跟鐵桶一樣的南朝官員隊伍,竟然也開始出現了一些小敗類。加上沒有人有良好的管理權,將這幫原本就有些桀驁同時敏感的人集合在一處。所以現在的朝廷,徹底是四分五裂。
    有趁機給自己撈一票的,有隔岸觀火的,還有抵死力薦的,也有心灰意冷的。總而言之,大家各自心懷鬼胎,似乎都開始抱著手,隻等著看接下來的走向,卻偏不肯抬手,扶一把已經風雨飄搖的朝廷。
    李涇之睜著眼睛,什麽也沒說,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上空。
    魏三娘看著他突然的沉默,知道多半是發生了什麽叫他心煩的事。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自己不該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有些話,他不願說,那便不說了吧。
    左右都夫妻這麽些年了,她明白,他這個人,總是不願叫妻兒跟著承擔生活的不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