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恃寵而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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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回答,魏三娘便連著道:“你軍營事務繁忙,整日往返奔波多有不便。家中我會顧著孩子們,如從前在呂梁一般便可
。”
怕他誤會了,她又補充道:“這宅子總是你買下的,所以主屋還是歸你。反正房子多,我隨便找一間住下便是。”
若是說方才第一句時李涇之便已經變了臉色,那麽這會兒已經跟鍋底一樣黑了。
從前那般,說白了,她到底還是在怪他。
回想起自己從前種種,他壓製下心底不悅,解釋道:“我早便決定了要上戰場,那會兒不願歸家,是怕自己產生了羈絆。如
今一切塵埃落定,從此咱們一家人安生過日子。我早已經吩咐下去,一切的產業都交由你來打典。“
想了想,又添了句:“日子總長,往後你便明白了。”
他會盡可能的補償那段缺失的歲月。
對於李涇之來說,這已經算是推心置腹的誠懇告白了。
無論是置辦宅子,還是要將所有的產業都交由她手中。這一切無非都是想要讓她安心,從始至終,這個府裏的女主人,隻
有她一人。
隻可惜,李涇之的一腔真情厚意,卻注定得不到回報。
魏三娘斟酌再三,緩緩開口道:“我是個農家女,大道理不懂,卻也知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個道理。當年你拋下我們母子
離去,我卻並不怨恨你,因為之前你的冷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隻是你李家買去的媳婦,要的就是這個肚皮。所以這些
年,有你留下的銀子,和這之前的心裏建設,我的日子過的還真不苦。“
她眉目淡斂,異常平和。
“如你所見,孩子們都長大了。這將軍夫人的稱號,我還真是不在乎。不過你若是願意給孩子一份前程,我自是也不會拖了
後腿。隻是你我之間,維持了表麵便好。”
李涇之的麵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白,牙齒都快咬碎了,擠出陰森森的聲音:“我倒是不知,你解釋解釋著維持表麵是個什麽
意思?”
說也奇了,估計是兔子被逼急了也要咬人,如今魏三娘站在這主屋跟前,耳邊又聽他說著要住一處的話。將心底那些個淤
堵頓時都激出來了,不吐不快。
“你願意納妾也好,填房也罷,所有的房中事我一律不管。我這邊,盡到我自己應盡的本分便可,不過事先說明。這將軍夫
人是個什麽做派,我估摸是做不大好,若是有什麽不如你意的,你也莫要對我來使臉子。”
說完這些話,猛然感覺到心頭一鬆,恍然開朗。
該說的都說了,相信李涇之也不會反對吧。
一抬頭,卻見他麵色鐵青,一張俊臉滿是怒容,那雙鳳眼淩厲,仿佛要將她射穿個洞一般。
四目相對,原先在胸前積攢的那些個勇氣,此刻也噗噗噗噗如被針尖逐個戳破,化為泡影。
“你,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魏三娘的聲音不禁弱了下去,卻還偏強撐著,一副外強中幹的樣兒:“反正從前不也是這樣,我也都習慣了。”
李涇之長這麽大,少年時期在聖賢書中泡大,後來投筆從戎,便是跟滿身臭味的軍營裏磨礪。看上去一個俊俏冷麵將軍,
實則卻是個在情事上一竅不通的青瓜蛋子。
在他看來,魏三娘就是自己的媳婦兒,連孩子都有四個了。如今他一未拋棄糟糠,二未納妾移情,甚至關照她的情緒,幾
次三番做出了討好的行徑。沒想到卻將這婦人的膽子給越養越肥,如今都敢跟自己對著幹了。
那句話叫怎麽說來著?
對,恃寵而驕!
心思百轉之間,這股怒氣卻一直隨著在胸口重裝不散。越是怒火中燒,李涇之臉上頓顯涼薄:“你方才說,應盡的本分?”
不知怎的,魏三娘覺得一股涼颼颼的寒氣從腳底板往上竄,不由的攏了攏身上的夾襖。硬著頭皮:“沒錯!”
話音剛落,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欺,黑壓壓的影子從頭頂將她完全籠罩,心頭更是陰霾幾分。
魏三娘咽了口口水,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很好。”
李涇之唇角浮起一絲冷笑,眼底寒冰不化:“那你莫要忘了,傳宗接代之外,床笫服侍,也是你應盡的義務和責任吧。”
“你!”
魏三娘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記憶中的男人,雖說性子冷了些,卻是十足的正人君子。便是在那些時候,也要吹了燈在黑暗中,從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而如今,頂著一樣的臉,卻全然換了個人似的。
她哪裏知道,那軍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血肉廝殺,性命相搏,因此在每一次休憩放鬆時,人們更是肆無忌憚的享受著每
一個時刻,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的放縱。
李涇之雖說沒有那些個愛好,卻也耳濡目染,性格早已經不是那個需要吹燈用暗夜來掩飾掉自己眼神羞澀的男子了。
十年歲月,改變了她。
軍中歲月,洗禮了他。
許是看到她眼尾的一絲慌亂與憤怒,李涇之的怒火一下子消淡許多,卻也還是冷著聲音:“我說的可有錯?”
魏三娘心中恨急,卻也無法。左右卻是不肯再過那夢魘般的歲月,心一橫,開口道:“如此看來,不如還是你寫一張休書與
我罷了。咱們之間好斷的幹幹淨淨,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反正她即便是自己單過了,也不遠再跟這個男人扯上一絲關係。
李涇之挑眉冷笑:“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就此走了,便再也看不到孩子們。難道你也願意?”
對於一個母親而言,孩子就是軟肋,更別提魏三娘一個人含辛茹苦撫養大四個孩子,更是感情深厚。
果真,說完之後,魏三娘立即變了臉色。
那張粉生生的小臉頓時變的慘白,緊跟著,水汪汪的杏眼蒙上了一層水霧。貝齒死死扣住紅唇,好似要咬破一般。
李涇之一見,便心軟了。
他原是被她給激的怒火中燒,而後又被休書說的心中發涼。沒想到這小婦人接連數次提休書,看樣子是當真不願與自己一
起過了。這才口不擇言,說了這句傷人的話。
可一說完,他立即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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