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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穎回到城外的營地裏，她的大腦有點不受自己的控製，從來沒有這麽亂過。虞寒……那個被奉之為神的男人，就是她的爹，真的是她的爹。
    她想到邊疆在寒風凜冽中依舊高掛的軍旗，那上麵，是她虞家的姓氏。
    她的腳步停在了已經搭建好的營帳前，忍了很久，眼淚終於掉了下來，這股悲傷似乎是從身體裏的每一寸血液裏流淌出來的。血濃於水，哪怕換了靈魂，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也不會被忘記。
    那麽……她的娘親呢？
    抬手胡亂摸了一把眼淚，她掀開簾子走進去，文羨初正坐在那裏。
    文羨初聽到動靜就知道是虞穎回來，除了她沒有人可以肆無忌憚地進這頂帳，他手裏是一些點心，邊疆雖然後來糧食不缺，可要想吃到這樣的點心可以說是難於上青天了。
    他記得虞穎在譽王府平時就喜歡吃些小點心磕磕瓜子什麽的，京城雖然封城進不去，但對文羨初來說，想要進出易如反掌。
    “娘子，你看……”他如獻寶地將點心捧起，但一對上虞穎那雙泛紅的眼睛，手裏的點心立即放下，“娘子，你怎麽了？”
    “文羨初，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爹娘是誰？”
    虞穎一開口，她忍回去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文羨初想要上前攬住她的手滯在了半空，他看著那雙掛著淚珠的小臉心都被揪了起來，她終歸是知道了。帶她去邊疆，他就覺得她會自己發現的。
    “嗯。”他不知自己還該說些什麽。
    “他們為什麽要殺害我爹？”虞穎吸了吸鼻子，她的聲音有些沙沙的，是刻意壓抑住悲傷不讓自己痛苦而導致的。
    之前就猜測過他們敢對虞寒下手是因為皇帝的視而不見，那麽一定是因為虞寒手裏有什麽讓皇帝忌憚的，讓他覺得威脅到自己的統治。
    這一點，皇帝不是凶手，也許皇帝是在事後才覺事情蹊蹺，無論皇帝有心與否，他都不會主持所謂的公道。她看向文羨初，她不該將上一代的恩怨牽扯到他們之間，可是她的情緒難免失控，別人瞞著自己，或許是因為她知道了也無濟於事。他瞞著自己，她卻會認為他在替他的父皇掩飾。但，皇帝如今落此地步
    ，也算是償還了。
    她努力平靜下來，她至少要先知道爹因為什麽遇害，是哪些人所為。
    文羨初那隻停滯在半空的手想拭去虞穎臉上的淚，但被她偏頭避開，他的手指微微蜷起，然後放下。
    “因為龍符。”
    龍符？虞穎聽說過虎符，但龍符……她怔了怔，眼淚也收了回去，紅紅的眼睛裏蒙著水霧又泛著疑惑，小臉淚跡未幹，可憐的模樣讓文羨初將她直接打橫抱摟在懷裏坐到一旁的座椅上。
    “文羨初，你……”虞穎惱火地想罵他，但文羨初一副任罵任打的樣子，她竟不知該怎麽說好了，置氣地扭過頭不去看他。
    “龍符是用來調遣邊疆軍的兵符，分為陰陽兩枚。因為虞將軍在邊疆的聲望很高，邊疆的戰士幾乎是隻聽從虞將軍的指揮，所以虞將軍想出了龍符，告訴邊疆軍不要聽從任何人，隻聽從於龍符。”
    文羨初很緩慢地道來，清越的聲音放得很低，這樣讓虞穎的心漸漸的平和下來，她側過頭，對上那雙星眸，文羨初笑了笑，然後繼續道：
    “他們想要的就是邊疆軍的兵權，當年是丞相斷了虞將軍與朝廷的聯係，所以無人知曉邊疆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他們趁機下手想要奪取龍符，但是龍符並不在虞寒身上。”
    “龍符不在我爹身上？那他怎麽調遣邊疆軍？”虞穎皺眉。
    “當時龍符才出來，還沒有送到邊疆，所以暫時還是以虞將軍為首。”文羨初提及虞寒，亦如世人一樣，由衷的傾佩這個男人，他再低頭看自己懷裏的這個女子，她正是那個男人的女兒。“當時龍符在鎮國將軍府，你外公得到消息想要帶著龍符去邊疆支援虞將軍，你娘懷著你，她也想要跟去，你外公擰不過她，於是答應了。但丞相他們得到消息，於是在你娘他們出京城後下手，一直留意著
    丞相的貴妃也得知了此事，中途下手，最終龍符落到貴妃手裏，但是……隻得了半枚，還有半枚，下落不明。”
    “我外公？”耐著性子沒有打斷文羨初的話，聽他說完，她攥住了他的衣襟，“我外公是誰？”
    她心裏想到一個人，如果……如果是的話，那麽她在這世上還是有親人的。
    “你外公姓孔，其餘的，無人知曉，他便是當年護你到桃花寨的人。”
    “我外公，他是我外公。”虞穎的眼淚再度不爭氣的流下來，她不停地揉著眼睛，不禁自嘲自己怎麽變得這麽愛哭了。
    文羨初摟著虞穎，直到她的情緒平複下來。
    “你怎麽知道這些？”平複好的虞穎突然想到這個問題，當年出事的時候文羨初也不過一兩歲，他怎麽知道的這麽細致？
    “驚雲門。”文羨初不假思索的將帽子扣在了驚雲門頭上，反正眾所皆知驚雲門的情報網密布天下。
    驚雲門？虞穎銀牙一咬，好你個樓驚雲……但反應過來，虞穎眸底閃過一抹狐疑，她眯了眯眼睛，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
    她要找機會試探他一下，現在她覺得還是正事更加重要，問道：“另外半枚龍符呢？”
    文羨初搖頭，“下落不明。”
    他認為可能是當初虞寒預料到會發生不測所以將那半枚龍符藏了起來，解開龍符的關鍵極有可能藏在了那本秘籍裏。
    這一點他沒有直接說破，虞穎略有了些猜測，老韓不隻一次說讓她保管好秘籍，也許老韓發現了秘籍裏藏了什麽。
    龍符代表邊疆軍的兵權，那就難怪他們爭的頭破血流也要拿到龍符。
    可那既然是她虞家的東西，不管他們用什麽卑劣的手段搶去，她都要讓他們加倍的還回來。“我要去天牢一趟，你注意安全。”虞穎沉下聲，她自然沒有忘記穆青禾他們還在牢中，雖然穆家暫時不會有危險，有些話她需要抓緊時間與他們說，怕的是到時她這邊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