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吐了幾口血，張紅軍曉得自個命不久矣，倒是配合地張開嘴巴喝下肚。

    “叔，感覺咋樣？有沒好點？”陳澤把空白瓷杯擱在桌子上，趕緊過來一手攙扶張紅軍，一手給他拍背順氣。

    “爹，你不要死，爹，嗚嗚嗚……”張振江手揉著眼睛，傷心得眼珠子都快流幹了。

    “好，好點了，振江，莫哭，爹暫時死不了……”暖暖的溫開水潤喉嚨再到胃部，張紅軍覺得舒服多了，可讓他精心養病的，就是立刻馬上把兒媳婦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張紅軍一把抓住陳澤的手臂，眸底盡是懇求，“阿澤啊，你幫叔把這女人攆走，叔，不想再看到她了，阿澤，你幫叔攆她……”

    陳澤露出為難的神色，“叔，這……怕是不太好……”

    “阿澤，咳咳咳……”一激動張紅軍就劇烈的咳嗽，話都講不完整。

    陳澤對他心懷愧疚，現在看他這樣子，哪裏還敢再替嫂子多講別的，立馬就無奈點頭妥協了，“叔你別激動，我答應你。”

    聞言，張紅軍情緒稍微緩和一些，陳澤掀開被子，將張紅軍攙扶平躺在床上，再拉被子蓋著，溫聲勸，“叔，那你躺著好好歇著，我去找嫂子說說，讓她走。”

    張紅軍點了點頭，朝他揮揮手示意現在就去。

    陳澤起身，離開時對眼眶紅腫守護在床邊的張振江吩咐，“振江哥，你可別到處亂跑了，就在這裏守著你爹，曉得了不？”

    “嗯。”張振江立刻點頭。

    陳澤走到門框邊，回頭時見張紅軍緊皺著眉頭閉目修養，深深歎了口氣，接著把門拉上朝外邊走。

    陳澤先和三個公安同事交接工作，李長喜是嫌疑人，必抓無疑，昨晚他從孫大娘的口中得知李長喜去了親戚家，也不知真假，接下來三個公安同走訪往采取抓捕行動。

    圍觀的村人，在李炮仗的吆喝下，都漸漸散去，唯有幾個好事的婆娘倚在張家院門等看還有啥好戲。

    按照張紅軍的吩咐，接下來要嫂子搬離張家，陳澤曉得農村婆娘愛嘮叨八卦得很，不希望嫂子再被拿去嚼舌根，這會沉著俊臉朝院門走去。

    “幾位嬸子，都回去，別妨礙我們公安辦事。”陳澤道。

    謝嬸子癟了癟嘴，一副不信的樣子，“喲，辦案的公安同誌不是已經走了嗎，我們留下來又不給他們添亂。”

    陳澤眉頭皺著，“我就不是公安了嗎？”

    謝嬸子被堵著找不著話了，不過還是沒啥行動，反正她就稀罕張紅軍最後咋個處理楊小娥的，要是她沒被攆走，那晚上就給她送五塊錢定金做胸罩，要是被攆走，那就算了。

    陳澤麵無表情的道：“法律規定，阻礙公安執行職務的，輕者罰款，重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幾位嬸子，我最後懇求各位回家，別妨礙我們辦公務。”

    這麽一提示和威脅，謝嬸子那副老娘就站這裏你能怎麽著的神情頓時瓦解，整個都有些慌了，嘿，這李炮仗女婿，咋個對同村人也來真的，太不是個東西了！

    不過謝嬸子是個不輕易認輸的婆娘，這會心裏有些忌憚，可嘴巴不饒人的道：“喲，還拿公安身份來壓人了，真把自個當回事了？今兒看你是個小孩子，我這個做嬸子的不跟你計較！”或者轉身，高仰著頭扭屁股走人了。

    餘下幾個人，也都一臉慌張撤離，生怕晚一步會被陳澤給銬起來扭到公安局去。

    陳澤將院門關閉，抬頭望了眼二樓房屋，婆娘嗬嫂子還在裏邊，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接著邁沉重的步子上樓。

    二樓屋裏，楊小娥已換好了衣裳，上身圓領修身毛衣，下身淺色直通牛仔褲，毛衣是她自個做的，牛仔褲也是買布料回家拿縫紉機改造的，以往穿這些在身上，她俏臉明媚，一雙眸子明亮中有著篤定的自信，可今天，她俏臉黯淡無光彩，整個人都是被打敗的樣子。

    楊小娥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蛋，隱約有低低的抽泣聲傳來。

    新婚不久的婆娘被野男人玷汙，對於一個張振國而言，是毀天滅地的災難啊，跟大樹一般挺拔為家人遮風擋雨的張振國，不該有這樣的遭遇。

    都怨她，結婚之後不該和李長喜有來往的，在他第一次對自個動手動腳的時候，就應該嚴厲以強奸未遂的罪名把他告坐牢。

    如今，該怎樣麵對張振國……

    楊小娥多麽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也多麽希望這隻是李長喜的一個惡作劇，實際上他倆啥都沒發生。

    隻是，可能嗎？

    真是打底褲穿反了嗎？老天曉得，她是個對穿著多麽嚴謹注重細節的人，這種錯誤絕對不會犯！

    所以，她就是被李長喜玷汙了！

    這個該死的王八蛋，一定要告死他，把牢底坐穿了！

    小夥伴哭，李美伢也跟著哭，該死的李長喜王八羔子，老天咋個不長眼收了他呢？

    幸好謝嬸子最後幫忙把玷汙的事實給掩蓋了，不然，現在全村子不得論翻天了？小夥伴今後還咋個做人？

    李美伢擱心裏把李長喜詛咒個遍，完了吸了吸鼻，道：“小娥，事情過去了，不要去想了。”

    曉得小夥伴此時更多在意的，是張振國的想法，李美伢又安撫道：“謝嬸子有求於你，這個事情怕不會說出去的，改天我把消息放出去，就說陪你去醫院檢查了，沒被玷汙，這樣，朱美麗也不敢再拿這事去抹黑你了。小娥，過去了，咱都不去想它，往後跟振國哥好好過日子。”

    一顆顆亮晶的淚珠子從楊小娥蒼白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來，她無力的道：“咋可能過去呢？美伢，我一想到我被李長喜那個，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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