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愛國不作聲。

    楊小娥走進一步，看著他眸底盡是擔憂，“何老師？”

    何愛國這才抬眸看向她，不待楊小娥問他怎麽樣心裏怎麽想，何愛國已經先開口道：“誒，我曉得了，不怪小英，這不是舊社會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個婚姻的自由。”

    “何老師，對不起了。”楊小娥語氣裏帶著對三妹的埋怨。

    昨天楊家妹子一開始表現出不大接受自個的表情，後來來了一輛車子，車裏麵坐著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楊家妹子瞧見後麵色都變了，接著偷親自個，說要嫁。

    這轉變太快了，何愛國從昨天到今天早上睜開眼睛都覺得是一場夢，自個家世那麽差，沒房工資又隻十五塊錢，楊家妹子憑啥會看上呢？估摸是被車裏的男人給氣到了賭氣才嫁的。

    可她嫁他就娶，往後好生對待慢慢地她會喜歡上自個的，再生兩個孩子，就更圓滿了。

    何愛國了解自個性格老實跟人吵不起來，所以有信心楊家妹子跟他過長久日子，哪個曉得到頭來還是一場夢。

    也是，自個家世擺在那裏，哪裏配娶一個水靈靈家裏姐姐又能幹的妹子呢？簡直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往後乖乖娶二婚女。

    “誒，沒啥，沒啥，嫂子，那我走了。”何愛國低頭說，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楊小娥不用看他麵色都曉得那是一臉受傷表情，心裏更內疚，這個事情怪自個自作主張，可三妹既然看不上或者不想嫁，沒人逼啊，非得把人家老實巴交一個老師傷成這樣。

    說完何愛國就推單車走了，留下擱在地上的兩斤香蕉和蘋果，以及兩隻罐頭和一袋紅糖。

    楊小娥追上去喊，“何老師，你的東西。”

    “給你肚子裏的娃娃吃，都拿來了，哪有帶走的道理。”何愛國低頭說，聲音雖小，但話裏邊是理所當然。

    楊小娥忍了又忍，忍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衝何愛國的背影喊，“何老師，我家也沒啥親戚，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往後咱兩家就是親戚了，逢年過節啥的，我帶孩子上你那裏走動。”

    可能是被何愛國眸底的悲傷刺激，楊小娥控製不住對眼前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有了憐惜。

    這一聲喊，聲音真誠懇切，將推單車繼續走的何愛國喊住了，也讓李參軍等人麵麵相覷。

    何愛國轉過腦袋去，看著楊小娥，眸中多了一絲欣慰和感激，點了點頭，也沒有回應，但楊小娥曉得這是答應了。

    哎，這三妹真是個禍害精。

    李參軍和老萬這時候走上來，老萬嘴巴裏唧唧抽著煙，李參軍雙手緊緊扣在一起，都焦急地等待著楊小娥給話。

    “何老師，咋個就走了呢？”

    “小娥，這咋回事？”

    這事情跟李參軍有關，讓曉得他準女婿跟三妹跑了，不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嗎，可到底是瞞不住的。

    隻是當楊小娥秀眉皺著，剛要開口講出來時，院門外傳來王秀花焦急的聲音，

    “娃他爹，你出來，快出來。”

    王秀花一路從寺廟那邊跑回來，這會臉色漲紅，氣喘籲籲，腦門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子，扶著老楊家的門框實在沒力氣了。

    楊小娥和李美伢互相看了一眼，李美伢一臉的疑惑，可楊小娥心裏咯噔一下，暗想一定是魏大勇帶著三妹逃跑這個事情被發現了。

    頭一次看到婆娘這麽方寸大亂，李參軍感到一定出啥子大事了，想到的是閨女和肚子裏的娃娃，因為昨天前兩天閨女閨女魏大勇吵架之後，估計心情鬱悶導致，說肚子有點不太舒服，後麵聽婆娘講見紅了，但過了兩天又沒啥事了。

    該不會又見紅了，而且是大紅，李參軍嚇得麵色慘白慘白的，趕緊走過去，“咋個了？咋個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王秀花扶著門框，手背擦腦門上的汗珠子，喘著氣說道。

    八成是閨女肚裏的娃娃出事了，李參軍三兩步就往家的方向跑，王秀花見狀顧不得喘息趕緊張開雙臂攔住。

    “咋了你？”李參軍一跺腳，氣的渾身發抖，人命關天呢咋還攬著不讓去家裏看一眼呢。

    “你等等。”王秀花喘著粗氣，這時候要是有口水就好了，喝了能緩會勁兒，都怪剛才跑太快了。

    “幹啥子？”有啥子事情比閨女和肚子的娃娃重要的，婆娘不僅伸手攔，還拽著不讓走回家，李參軍踮起腳尖使勁往自家那邊瞧，沒啥子動靜，真擔心閨女會死掉，這會怒氣也壓不住了，就要伸手去推婆娘。

    閨女在家裏呢，老倌氣衝衝跑回家一問，閨女就曉得是出事了，這個事情王秀花得瞞著閨女的，但閨女是個心眼多了，肯定猜出來是不好的事情而且是跟她有關的。

    閨女那性子鐵定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威脅，到時沒忍住講出去，就越發不可收拾了。

    王秀花死死地抱住老倌，好在吃得比他胖，老倌三兩下動手狠勁推也推不掉，王秀花湊近老倌耳中，無視他的怒火把今天聽到的看到的都講了一遍。

    一霎間，李參軍好像麻木了一般，也不講話，也不推婆娘了，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裏不動。

    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李參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再追問，“你剛才說啥子？大勇，他，他跟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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