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衝再次欄到逍遙前麵，這次他下定決心了，一定不能讓她繼續前進，大不了把她的鸚鵡弄死。這隻破鳥可沒有流鶯的那隻大貓頭鷹嚇人。但是還未等他放狠話，白衣女自己停住了。

    “到了。”白衣女說道。

    “什麽到了？”

    “葬身之地。你自己回頭看看。”

    徐衝驚愕轉身，隻見身後不遠處，有一座黑黢黢的巨大建築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風格如同阿茲特克金字塔，四麵斜坡，上方是平台，平台上好像有一座巨大的穹頂型建築。平台連同上方建築的尺寸很大，估摸著，應該比天壇大不少。

    他想，這個女人明明是瞎子，走到哪兒了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裏是……”

    白衣女繞過徐衝，慢慢走向那座所謂的“葬身之地”。徐衝跟著她走到近前，才發現平台四周布滿了死屍，死屍散布的到處都是，但是越靠近中間階梯的區域越多，幾乎把石階全部擋住。屍體全部是人形。似乎在很久以前，這裏有過一次慘烈的攻防。

    與之前碰到的人形屍骸不同，這些死者應該都是人類，雖然也已經白骨化了，但是沒有巨大的上犬齒和粗大的骨骼，顱骨形狀和智人一般無異。

    徐衝走到近前，看到散落一地的刀劍盔甲，雖然蒙塵，但是鏽蝕有限，看上去做工十分精良。倒是一些長柄兵器的木杆和弓箭的皮革部分損壞了。

    除去這些普通兵器，地上分明還有一些巨大粗笨的，明顯人類拿不動的武器，比如他眼前的一根，長滿金屬棘刺的狼牙棒，估摸著，至少有三百斤。

    但是，四下卻看不到人類屍體以外的其他屍體，倒是在這跟狼牙棒邊上，有一片四仰八叉的的黑色凹陷痕跡，如同是一個體型很大的人在這裏被火化。當然，徐衝早就見識過，有一類生物是會死後自毀的。而高溫煆燒碳酸鹽類礦物，會形成焦黑且容易破裂的氧化物和二氧化碳，比如眼前的這種情況。顯然這裏的人類不是自相殘殺，他們是與某種會自毀的怪物作戰時陣亡的。

    “當心腳下，這裏布滿屍體。”徐衝說著，又要伸手去扶白衣女，鸚鵡不客氣地啄了他一下，他把手縮了回去。

    女子用棍子試探著向上，並不需要徐衝假惺惺的幫忙。

    “這些人為什麽會死在這裏？”徐衝說著從一名死者邊上撿起一支箭，與之前發現的箭一模一樣，完全不像是古代手工製品，幾乎就是工業化條件下生產出的標準產品，反正他看那三棱箭簇的鋒刃和錐形角度，肯定是某種精細機加工的產品。

    “無謂的戰爭，無謂的犧牲……”白衣女拾階而上，淡淡說道。

    “這裏有過戰爭？”

    “每一次世上戰爭，都會波及到這裏……起初，我認為有一些戰爭是正義的，但是，那些感召世人為之犧牲的偉大情懷，同樣充斥著欺騙。所以，並沒有一次戰爭，存在正義的一方。”

    白衣女緩緩說道，似乎感觸良多，但是徐衝聽不太明白其中意思。

    “這個地方……不像是墓地啊？沒見到墓碑。”

    “洪荒時，曾經是是豢妖穴，後來，這裏就被用最驚巧的方法封鎖起來了，但是人類的智慧和貪婪，總是讓我吃驚，任憑增加各種新的障礙，他們總能找到進來的辦法。

    “我就說，一定有辦法的……不過，我並不那麽貪婪……”徐衝一邊不自然地辯解，一邊瞄了一眼白衣女手上鐲子，這隻鐲子和流鶯搶走那隻很像，但是絕不是同一隻，因為上麵纏繞的人首蛇身的圖騰形態並不完全一樣，可能是她們娘家的嫁妝？這種判斷說的通，流鶯的血能進這個地方，那麽這個逍遙的鐲子，說不定也能幫助自己離開。

    “我說，既然你決定一個人安靜的死，不如把你這個鐲子給我吧？”

    徐衝鼓起勇氣提出這個要求，以他的道德觀，自然覺得不算很非分。

    逍遙繼續緩緩向上，好像沒聽到一般，她對徐衝的話，總是選擇性回答。

    “這個東西你用不著了，不如成人之美。我知道它能幫我穿越那片霧。”

    “尾巴，尾巴……”鸚鵡喊道。

    “什麽尾巴？”徐衝不解道。

    “狐狸尾巴，狐狸尾巴。”

    逍遙停下，終於有話要說。

    “徐衝，如果你昨天在涼亭裏現身，或者還有辦法離開這裏，現在已經晚了，既然你這麽執著跟著我，那跟我進去吧。”逍遙說道。

    “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徐衝哀求道。

    “為什麽這麽害怕死亡？來，我帶你去看看死亡的聖殿。”

    逍遙突然伸出手抓住徐衝的手腕，出手之精確，還真不像瞎子。她拉著徐衝快步向上，甚至不再用她那根導盲杖了，前方有死人擋著，她也能自如繞開。

    “你能看見了？”

    “我的眼睛看不見，但是我的心能感受到聖地的感召，越是靠近這裏，這種感覺越是清晰。你也可以閉上眼睛，用心體會一下。”

    “別開玩笑了……誰能用心看東西？”

    “當然可以，可惜不是全能的，我看不到你的臉，真想知道，最後陪在我身邊的人長什麽樣？”

    徐衝可以感受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在微微發抖。

    “賊眉鼠眼，尖嘴猴腮。”鸚鵡說道。

    逍遙拽著徐衝走完最後幾步，到了方形平台上，前方淺色穹頂建築的輪廓雄偉，但是還看不太清楚細節。隨著逍遙站到這裏，圍繞平台的油燈突然亮起，也不知道這些生物感應控製是怎麽做到的，總之，徐衝這才看到建築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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