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危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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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早就死了。”流鶯背對著逍遙說道。

    “那可就遂了你的心願了。”

    “當年,聽說你在不周山失手,我還大哭了三天,”流鶯轉過臉來。

    那竟然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完全不似徐衝後來所見的那個,眉宇間流露出老辣和冷漠的流鶯。顯然她們也在漫漫時間流逝中,性情和容顏也都在變化。

    “哦?那可讓我受寵若驚了。”逍遙冷冷感謝。

    “你不信?我還給你建了一個衣冠塚以示祭奠。每一二十年都會去緬懷一番,就在下麵河穀,你下去就能找到。”

    “我何曾遺下衣冠,讓你緬懷?”徐衝感覺自己漸漸走近了流鶯。

    “衣冠當然沒找到,不過,我找到了那隻六翼應龍留下的大糞,帶了一坨埋到你的墓裏,我以為你在那裏麵。”

    場麵僵持了好久,氣氛顯得劍拔弩張,徐衝也覺得,流鶯的話太損了,哪兒有人這麽說話的,分明是在嗆火。但是徐衝沒有察覺到逍遙的情緒起伏,他在流鶯的記憶裏,可以感受到情緒變化。

    “嗬嗬嗬……”逍遙先繃不住,笑了起來,隨後流鶯也開始大笑起來。她們在淩冽的寒風中,大笑了十幾秒。笑的徐衝莫名其妙,簡直是兩個女神經病。

    “你我姐妹今日一見,也算有幸,此一別,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見?”逍遙說道。

    “怕是不會太久,明年清明,妖星大期將至,彗星自西過中天,其柄酉時過危,戌時在亢,而月在乾天,如我的計算不錯,子時彗妖星將於月邊半矩。或可借其冰淩,將星鑰弦光,反折入月孛,或可觸發蟾宮天樞?使其再入人間?”

    流鶯說了好長一通。

    “如今你我姐妹七去其三,即使人到齊了,所聚星鑰之光也大損,且不論這時機不過彈指間;就說這掃把星,雖從月孛而來,當空可見,卻隔著四兆八千萬裏,恐怕這一轉二折間,弦光之輝也消弭與無了。”

    “難道,就不試一試?”

    “試一試?時間如此急迫,我勸你不必太著急,大不了,可再等上七十六載,又如何?”

    “既如此……那算我沒提此事。”

    “那,我先走了。”

    突然間場麵一轉,好像要不歡而散了。徐衝可以感覺到自己轉身往下走了。

    “且慢,我有一事……”流鶯說道。

    “講。”

    “我在大內,有一內應,前次收買劉時雍,焚毀鄭和針路圖,出了大力,我自覺欠了他一個人情。此人早年淨身,斷了命根。我想……借殘宮內……”

    “萬萬不可。”逍遙喝道,徐衝這才感受到胸中勃勃的怒意,“你須知世人詭詐,絕無半點真心,聽我一句勸,世人不值得信任,也不值得拯救。”

    流鶯沒有回答,逍遙撂下這句,讓徐衝耳熟的話,快步下山,徐衝可以清楚感受到她胸口的怒意未消。

    看起來談崩了。

    徐衝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看到這段記憶,當然從合理性上猜測,這次與流鶯的會晤讓逍遙久久不能釋懷。這大抵和人做夢的原理是一樣的,你在白天掛懷某件事,睡著後,這件事就會以碎片形式閃現出來,糾纏你。而瀕死狀態下的情況也許和做夢差不多。

    “徐衝,我知道你在那裏偷看,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逍遙的聲音飄進徐衝意識中。

    她竟然知道徐衝在看自己的記憶,前一次徐衝偷窺了流鶯記憶,流鶯並不知道。

    “待會兒,我要你揭開我眼前的布。你幫我這個忙,我自然把你要的鐲子給你。”

    徐衝無法回應,繼續等著。

    “切記,把遮眼布摘了,那樣才能救我。”

    最後這句話不斷重複,且漸漸遠去,徐衝隻感覺自己一頭栽倒在雪地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有了一些感覺,感覺到自己的右手陣陣刺痛。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手攤在地上,一隻半邊焦黑的鸚鵡,正在啄自己的手。他試著動了下指頭,好像漸漸恢複了,但是還不能完全動彈。

    鸚鵡發現了手指在動,跳到徐衝手上,徐衝隨即感受到手上一冷,這個畜生好像在自己手上拉了一泡屎。

    他奮力掙紮起來,發現自己正趴在逍遙身上,顯然握住手鐲的刹那,自己倒在了她身上,而那隻鸚鵡一直在試圖搬開自己。

    “下流呸,下流呸。”鸚鵡罵道,它的詞匯量之豐富,確實讓人咋舌。

    徐衝爬起來,發現逍遙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剛才自己分明握住手鐲,與她進行了精神交換,而且還神遊了她的記憶,怎麽她沒活過來?是不是被自己的體重壓死了?

    他探了探鼻息,發現並沒有進出的氣,死的透透的。

    “想想辦法,想想辦法……”那鸚鵡在他眼前走來走去。

    徐衝在身上蹭了蹭手上鸚鵡屎,突然想起剛才逍遙在神遊時,提醒自己揭開她的蒙眼布。

    他不敢再去取手鐲,生怕偷雞不到再蝕把米,把有限的生命虛耗到,無止境的拯救女妖行動中,不過揭開這塊布,倒是舉手之勞。

    死馬當活馬醫吧,她要是醒過來,應該把手鐲給自己,那是她答應自己的。

    他將逍遙扶起,手伸到她腦後長發裏,將那塊布扯掉。

    事實上,他還未見過逍遙到底什麽樣子,即使在剛才神遊中,也隻是借她的眼睛看到一個年輕的流鶯而已。所以,他心裏其實還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徐衝抬起逍遙下巴,隻望一眼,不由得渾身一顫。倒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生的冷豔無雙,驚豔到他,而是這個女人竟然就是那副畫上手捧骷髏的女子。雖然一頭白發,卻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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