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出了那扇門到懸崖百年，怎麽過去，他沒想好，也許還能找到別的路，總之先離開這座沒有葡萄的葡萄林再說。

    前麵石板路上，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動彈。他拎著銀鉤，小心走過去，發現一隻小鹿正在地上抽搐。他蹲下查看，鹿的脖子上正在出血，地上有少量的血跡，似乎有什麽東西咬斷了它的脖子，吸幹了它血。

    “會不會是不醉翁幹的？他不是吃素嗎？”

    事情越來越詭譎，他趕緊起身跑，前麵不遠處的地上，又躺倒一隻鹿，同樣被咬破了脖子。看起來，有一個吸血怪物不久前就在這裏，兩隻鹿都還沒死，可見時間不長。這些鹿如此矯健，是怎麽被抓到的？

    徐衝快步走到了石板路的盡頭。果然，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結束。就在他鑽進來的破門洞前，站著一個人。正是剛才神誌不清的老頭兒。

    他站在風中，昂首而立，須發飄散，顯然不是為了和徐衝告別。徐衝不由得慢下腳步。

    老頭側對著徐衝，似乎並沒看見他。徐衝見狀隻能蹲在灌木後麵幹著急。

    老頭好像沉不住氣了，轉向了徐衝，可以看到他的右手後，藏著一柄長劍。

    徐衝覺得，到這個時候，還假裝他沒看到自己，似乎有些自欺欺人了。

    “看來貴客，偷走了我這裏的寶貝，就想要一走了之啊。”

    老頭悠悠說道。話裏充滿了挑釁意味。沒辦法再躲了，他從灌木後麵站起身子。

    “老丈，這樣東西，你連拿都拿不住，怎麽能算是你的？”

    “都是因為你，我體內的妖魄才會蘇醒。否則，以為這數百年修行，怎麽會無法握住這仙家兵刃？”

    “我警告你，我手上東西，你也見識過了，挨著死碰著亡，可別亂來。”

    老者伸出左手，隻見手上一隻怪眼圓睜，死死盯著徐衝。

    “不怕，咱們小心些，別碰著那家夥事兒就行了。”

    老頭嗓音和語氣突然變化，這話顯然不是對徐衝說，不知道他神神叨叨對誰說這些話。

    “嗯，那霜勾單刃帶勾，長兩尺四寸，重兩斤七兩。那長風，無鋒無刃，長二尺一寸，重一斤九兩，都是些精巧短小玩意兒，不是這毫無修為的小子耍的好的。”

    “不錯不錯，我剛才觀他，似乎還跛了右足。”

    “哈哈哈，那就攻他的右路。”

    老頭自己自言自語起來，古怪的是，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種一如剛才爽朗略嘶啞，另一種尖細刺耳顯得陰陽怪氣，分明不是同一人。

    “老頭，你表演單口相聲還是口技呢？你一個人慢慢玩兒，我可以要走了。”徐衝試探道。

    “想走？先過了我們這關。”

    他說話用的複數，徐衝不由得加了小心。他知道這老頭有一招絕的，可以變化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幻象來，幻想不會傷人，但是會影響判斷力，所以得加著小心。

    隻見那老頭雙手一展，頓時人形飄忽，變成兩道不甚清晰的人影。眼看著，就如同把一個人的像素，隔行分拆成了兩個，所以每一個都看上去模模糊糊，不深真切的。

    兩道人形，分兩路向徐衝過來。這當然是老把戲了，徐衝仔細觀瞧，待其中一道影像到跟前，掄起銀鉤便砸。他沒敢用太大勁，怕被幻影晃過重心。那幻影手快，長劍一挑，刺中徐衝手腕，徐衝驚覺是真的已然來不及，那羽翎的霜鉤已然落在地上。老頭長劍向前一送，徐衝隻能後退。那老者單腳踩住霜鉤，竟然無事。

    “咱們得小心些，別太驚慌，也別碰到前麵鋒刃。”

    “不必你說，我自然明白。”

    老頭繼續自言自語，徐衝則捂著自己手，步步後退。

    老頭不理會他，蹲下，用他的右手將那柄霜鉤撿起，竟然無事。

    “老朽差點忘了，老朽是人……不，是半仙之體，不是魔，嗬嗬，其實無礙的。”

    “對，你是半仙之體，但是要小心，別碰到它，我是說，那隻不中用的左手。”

    徐衝越聽越糊塗，他一直在自言自語，但是談及那隻古怪左手時，卻用了第三人稱，似乎在談論另一件事。看起來精神分裂的還很厲害。

    不管怎麽樣，徐衝第一個念頭當然是跑，他把那把細長的長風颯遝抽出，這玩意兒雖然短，但是總比沒有好。他瘋狂地在黑暗的密林裏跑，一心想著逃命，全無丟失羽翎寶貝的愧疚。

    老者並不急著追，突然高聲斷喝一聲，徐衝看到樹上兩隻猿猴一樣大小的東西，嘶鳴著從自己頭上竄過，卻沒有撲向自己，而是落到身後，他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看著兩條黑影躍到老者身後，站定。

    不醉翁一揮手，兩個黑影竄到那破門兩邊，然後一動不動蹲下。老頭這才轉向徐衝，邁大步追趕過來。

    徐衝趕緊繼續跑，這老狗日一定是知道這大門上破洞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先找來幫手，堵住自己退路，再來捉自己。他暗暗叫苦，都怪羽翎給了自己這麽個送死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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