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恨不得一腳踢死這不成器的東西，低吼道，“你偷虎符還有理了？我護你？我拿什麽護你？我是你爹還是你爺爺？”

    連恩齊親熱地拉著連城的袖子，“你是恩齊的九皇叔，比我爹和爺爺都管用！”

    “少給老子拍馬屁！”連城氣不打一處來，“你現在知道偷虎符要被殺頭，偷的時候怎麽不想想？”

    “想！想來著！”連恩齊將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說出來，聲情並茂得連自己都感動了，“我一想到九皇叔赤手空拳打天下，想

    到那些丟掉的城池每一座都染著九皇叔和將士們的血，最後九皇叔還被我父皇憑白奪了兵權，我就覺得心裏不好過。九皇叔，

    隻要有了這虎符，你立刻可以把荊城軍收回來，還可以帶兵直搗淮南，滅了梧國！”

    連城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連恩齊，半晌才道，“原來你是這麽想的！那本王要是帶著荊城軍去了淮南，荊北邊境誰來守？荊北重鎮

    的城池還要不要？”

    “要，誰說不要！打敗了梧國再調回來不就完了？”太子實在太天真。

    連城不想再跟他廢話，“收拾好東西，啟程吧，你立刻回京！皇上已簽了停戰協定，你這個太子必須馬上趕赴梧國為質！”

    太子大驚，“這麽快？”

    “是！”連城淡淡道，“定遠將軍十萬大軍壓境，對方同意我大西淩割地賠款送質子。”

    太子還算有點血性，手握拳頭，“既然十萬大軍壓境，為什麽不打過去！為什麽不把失掉的城池搶回來？反而還要割地賠款以我

    為質？”

    連城麵無表情，“梧國陸大將軍坐鎮，以少勝多拿下塵城，早把你老子那點血性嚇崩了！他現在除了煉丹，就希望太平。至於你

    是死是活，也沒什麽要緊。反正沒了你，還有二皇子，沒了二皇子，還有三皇子！就算十一皇子現在還隻是嬰兒，總有一天會

    長大。我大西淩皇族斷不了後！恩齊，你就放心去死吧！”

    “……”太子原本還想拿虎符跟九皇叔談談條件，一聽這話，雙腿一軟，又跪在連城跟前，哭兮兮抱大腿，“求九皇叔救救恩齊，

    恩齊不想為質！到時恩齊會不明不白死在異國他鄉，屍骨無存……哇……嗚……九皇叔，九皇叔，你一定要救救恩齊……”他從懷

    裏將虎符拿出來，雙手奉上，“請九皇叔笑納！”

    連城高高在上，並不伸手去接虎符，“太子偷了都會被殺頭的東西，如今你把這燙手的玩意兒給一個閑王。真是本王的好侄兒，

    你是想讓本王替你去死嗎？”

    連恩齊嗚嗚咽咽，“恩齊跋山涉水來到荊北，一心就希望皇叔帶兵出征。隻是到了王府以後，發現皇叔醉心歌舞，與明安公主又

    恩愛和睦，便忍著沒說出口。說起來，也是我父皇待皇叔不公在先。如今國家有難，我又求皇叔出山，實在是沒臉得很。恩齊

    無德，也知廉恥忠孝。隻是我大西淩再如此下去，恐要滅國了。九皇叔！求九皇叔三思！”

    他再次將虎符雙手舉過頭頂，呈請九皇叔收下。

    連城這才伸手接過，拇指在虎符上細細撫過。

    這東西於他實在太熟悉了。

    先皇建國時，虎符就交予了他。西淩建國八年，虎符有六年的時間都在他手上。這不在的兩年裏，發生了多少大事？

    一個大將軍被奪了虎符，當年的心情何等沮喪。連城將其握在手中，一隻手將太子強勢扶起，聲音仍是淡而沉，“恩齊……”

    連恩齊聽到皇叔喚自己的名字，大喜，“侄兒在！”

    “你知道本王為何被你父皇逼至山窮水盡，卻仍然不肯造反？”

    連恩齊雖是個敗家子，但悟性極高，“恩齊以為，皇叔想保住先皇打下的江山，更不想西淩百姓再受戰亂之苦。”

    “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連你都懂，為何你父皇不懂，偏偏與本王為難？”

    連恩齊欲言又止。

    連城淡淡一個眼神掃去，“說！”

    連恩齊長歎一聲，“皇叔也許有所耳聞，宮裏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流出謠言，說先皇與皇太後都是被我父皇害死……所以……”

    “所以你父皇擔心本王誤信謠言，起兵造反？”

    “大抵是這樣。”連恩齊道，“皇叔應該還記得，我父皇初登基時，對皇叔還是很好很信任的。”

    “哼！好得很！德音和鳳盈就是那會兒強塞於本王！”連城聲音冷沉，大為不滿。

    連恩齊見皇叔生氣，便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其實皇叔錯怪我父皇了。德音和鳳盈還真不是我父皇的意思，這是皇太後的意思

    。據我揣測，皇太後之所以屬意這兩位，估計也是覺得這兩位的娘家勢薄，不會給皇叔帶來太大壓力和閑話。要說我父皇，還

    真真隻指了明安公主這一門親事……”

    “聽你這說法，本王還要感謝你父皇？”

    連恩齊尷尬地笑笑，“好在錯有錯著，明安公主的確是塊寶玉，這不是在荊北王府發光了麽？”

    “明安公主落在本王手裏是塊寶玉，落在別人手裏，我看未必！”連城在這個問題上寸步不讓。

    太子雖然喜歡明安公主，但也知此生無緣。更何況他自身難保，哪還敢瞎惦記，“皇叔說的是，皇嬸的才華也隻有在荊北王府才

    能大放異彩。”

    連城望著天邊南歸的雁，沉沉道，“本王與你一起回京都……”

    太子一驚，“皇叔，我要跟你出兵淮南！”

    “出什麽兵？本王閑王一個，要去給皇太後掃墓，著手祭祀慶典。”

    “那，那本……我呢？”

    “你？你去做你的質子好了！”王爺涼薄的聲音。

    太子心慌慌，哭喪著臉，“皇叔，好皇叔，虎符都給你了，你不能什麽都不做啊。”

    皇叔狡黠笑起來，“虎符？什麽虎符？本王不知！勸太子殿下也別瞎嚷嚷，這可是殺頭的罪！”

    太子就知道皇叔是個狡猾的人，但他同時還知道，皇叔既然收下虎符，一定會保他。心便定了，“皇叔說什麽，我照做就是。”

    “本王讓你去死，你去嗎？”

    “……”太子被噎了，灰灰的，心裏也在想，皇叔會眼睜睜瞧著他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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