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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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如何辯解說謊,手上的印記是騙不了人的,呂景明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相交這麽多年的好友竟然會如此騙他。哪怕薑孟之前真的答應了女鬼要娶她,事後後悔了,對他據實已告,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可是這薑孟竟然一開始就對他撒謊,弄得自己七魄沒了三魄,再拖下去,三魂七魄遲早要散盡。

    不對,呂景明突然朝司陽道:“如果那女鬼隻是為了要跟薑孟成親,那完全可以哄騙他自殺,可是現在薑孟的三魂七魄少了三魄,再少下去薑孟不止是死,更是魂飛魄散,根本成不了鬼,又如何與她行夫妻之禮?”

    薑孟急切的抓著好友的手:“真的,景明我們這麽多年朋友,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就算我真的說了那話後悔了,我肯定也會老實告訴你的,可是我真的沒有說過那話!”

    司陽將印章給招了回來,轉頭朝那女鬼看去:“薑孟的三魄是否被你攝去?”

    女鬼連忙搖頭,眼神幽怨的看向薑孟,眉帶淒愁道:“孟郎當真曾與妾身說過會娶妾身為妻,妾身這才得以跟隨著孟郎,可不知孟郎為何會魂魄消散,那位公子之前所拿來的符籙根本鎮壓不住孟郎,若非妾身每夜祭出寶物來穩住孟郎的魂魄,孟郎恐怕早已身消魂散,直至前日那位公子拿來鎮魂符,孟郎的情況才稍稍轉好。”

    因女鬼說的話屋裏的人聽不到,司陽隻得轉述。而這話聽得屋內眾人不由得驚訝萬分。誰能想到以為是奪命的女鬼,卻變成了幫助保命的恩人?

    不過這女鬼之話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也是不能相信的。

    司陽想了想朝女鬼道:“既然是薑孟曾經許諾過你,而你也並未害過人,那將你身上能夠遮掩你氣息的東西拿出來,你是否曾經加害過人,隻要沒了那寶物的遮掩,我們自會看清,你大可放心,隻要你問心無愧,我們也絕不會動你分毫。”

    那寶物是女鬼的依仗,哪能輕易拿出來的,可是如今這情況卻又由不得她。而且對薑孟,女鬼當真是有情的。她也知道,若想救薑孟,就得聽這些天師的。而且她也想知道為何薑孟會忘了他們的誓約。

    女鬼從自己的脖子上將一枚淚滴形狀的玉墜取下,因她被司陽給圈住動彈不得,隻得將玉墜伸手遞於司陽。當玉墜脫離了女鬼的瞬間,眾人便看到房中一角多了一名少女。

    那少女跟照片上所看的不一樣,一身煙青色的齊胸襦裙顯得體態格外修長,並沒有多複雜的發髻,隻是一根綢帶簡單的將齊臀的長發束起。少女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似乎正是雙九年華,身上並沒有絲毫的戾氣和煞氣,足以證明這女鬼真的從未害過人。

    這原本以為是個紅衣厲鬼,結果這一看,跟自己所想象的實在是差別太大了。照片中因為是靈體影像,隻能看出是個紅衣的女人大致的輪廓,所以看到女鬼原型眾人還有幾分意外。

    不過身為玄門眾人,捉鬼這種事可沒少做,自然不會因為這女鬼麵容清秀毫無戾氣就小看。看她裝束就知道不是現代人,那死了也不知幾百年,幾百年道行的鬼可不好對付。

    司陽檢查了一下那淚滴的吊墜,隨即輕笑了一聲:“倒是個不錯的東西。”

    蘭玉琢好奇的上前:“這是什麽寶貝啊?”

    司陽道:“蒼玉知道嗎?”

    蘭玉琢想了想,說了一句廢話:“是一種玉的名稱嗎?”

    司陽笑著跟她解釋道:“山也五曲,九水出焉,合北流注於河,其中多蒼玉,這是蒼玉的由來,古時的山海經中就是這麽寫的,其中就有寫到,泰逢,熏池,武羅三位山神的祭祀上,就用公羊和吉玉來祭拜,這吉玉就是源自蒼玉,而這玉墜就跟我曾經見過的一個蒼玉氣息極為相近,並且這上麵還有一絲信仰力,古人對於超乎尋常的人和事極為敬畏和崇拜,因此古時有許多神異傳說,那山中的精魅也許就是古人所謂的山神,那時候的人因為未知,所以信仰的自然越發純粹,一枚尋常的玉長久受到信仰力的供奉都能變得非凡,更不用說原本就充滿了靈氣的玉石。”

    蘭玉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成精了?司陽哥你是說,這玉成精了?”

    司陽笑道:“哪有那麽多能夠成精的靈物,隻不過這玉多少生出了點靈識,會本能的去保護擁有者,所以這女鬼也許生前就佩戴著這枚玉墜,意外身亡之後靈玉出於本能的護她魂魄不散,甚至能躲過修道之人的查探。”

    那女鬼聞言點頭道:“這是娘留給妾身的遺物,所以妾身從小便佩戴在身上。”

    蘭玉琢看了看薑孟,又看了看女鬼:“你們二人尚未成親,你這個妾身的自稱似乎有些不妥。”聽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女孩自稱妾身什麽的,很別扭好嗎。

    這話一出,那女鬼身形微顫,纖長的睫毛垂下,卻是沉默不語。

    司陽看薑孟見到女鬼之後雖然好奇,但滿眼的陌生。他自認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一個普通的凡人想要騙過他自然是不可能,但一人一鬼各執一詞,手上還有契約的印記,這件事實在奇怪。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說薑孟答應娶你為妻?”

    聽到司陽的問話,女鬼竟然微微有些臉紅,卻還是老實的娓娓道來:“將我困鎖住的那個地方數百年前曾經發生過瘟疫,後來官兵封鎖城門防止瘟疫的傳染,但沒有醫者也無藥材,最後這裏成了一座亡城,我因這枚玉墜成了無法轉世的孤魂,看著這裏時光變遷,朝代更替,孤寂了數百年。雖然這裏時長有人來,但我卻隻能在一旁默默的看著,聽著外麵變化的世界,滿心好奇卻始終因這玉墜而無法離開。”

    女鬼說到這裏,微微抬眸看向薑孟,眼中甚至帶了絲情愫:“那夜,一群青年人過來夜宿,我就在一旁聽著,聽他們說些離奇的故事,誰知半夜當他們睡下之後,孟郎的魂魄竟然離體。”

    魂魄竟然曾經離體過?一般若是魂魄離體後除非是有人幫助,否則定然會全部走失,所以這又是女鬼幫了他?

    眾人正這麽想著,就聽女鬼繼續道:“我知道人的魂魄離體太久會對自身壽命有礙,可是我被玉墜困鎖了那麽多年,除了早些年還有些山中的靈物陪伴,近百年來我都是孤零零的,突然有一個能看到我,陪我說話的人,我,我就動了私心,並沒有及時的將他魂魄送回去,而是拉著他給我講講外麵的世界。”

    似乎是怕薑孟誤會了,女鬼抬頭看向他解釋道:“我隻是留了你一下下而已,在天光大亮之前就借以玉墜的力量將你送了回去,對你不會有影響的,你那天晚上跟我說了好多話,告訴了我外麵的世界有多精彩,你還跟我說,你有個天師朋友,說不定能幫我脫離玉墜,你說會帶我離開這裏,說,說如果最終我無法轉世,就跟我冥婚,讓我也能受到香火的供奉,所以我才能一直跟著你。”

    呂景明看著已經傻得目瞪口呆的薑孟,無語道:“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你可就要負責了,如果是冥婚的話,你們的八字如果般配,隻要你真心誠意,好好操作一番那就不會對你平日裏的生活有什麽影響,尤其是這種多少還帶了點靈氣的女鬼,說不定還會替你助運。”

    薑孟連忙打斷好友給自己關於冥婚的普及:“可現在不是婚不婚的事,而是為什麽我會忘了我曾經離魂過,為什麽我的三魂七魄在消失?”

    “去現場看看。”

    蘭玉琢和呂景明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不過臨出門前,司陽突然問道:“那天你們一起的其他人有沒有什麽情況?”

    呂景明道:“那些人我都去查過,他們都沒有受到影響,隻有薑孟這個倒黴鬼。”

    司陽聞言也沒多說什麽,將處理過的玉墜交還給女鬼,更在女鬼身上加了一道限製:“你就繼續留在這裏保護薑孟,我在你身上下了禁製,隻要你敢動惡念,就會魂飛魄散,這玉墜上也加了禁製,即便佩戴也不會再遮掩你的氣息。”

    女鬼接過玉墜之後果然並沒有消失,聽到司陽的話也隻是點點頭,少了那層困住她的圈子也並沒有亂跑,相當的乖巧聽話。

    等人都走了之後,房中就剩尚且清醒的薑孟和女鬼,因薑孟床頭那張符,女鬼也近不得他,看薑孟看自己陌生的眼神,再也沒有那晚的親切溫柔,不由得難過的低下頭。

    薑孟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對待這個女鬼,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何況貌似並不是女鬼主動招惹自己的,想了想,小聲朝她問道:“那個,你,看電視嗎?”

    女鬼聞言抬頭,溫溫柔柔的朝著薑孟一笑。

    之前薑孟他們野營的地方距離市中心還有點距離,等他們開到目的地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看著幽森的密林,濃烈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氣,呂景明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一個月前我還親自來過這裏,那時候這裏的陰氣很正常,也沒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蘭玉琢幾乎是下意識將自己的五帝錢匕首拿了出來握在了手中:“最奇怪的不是這個,而是這裏的陰氣已經濃烈到了這般程度,但是你我都沒有收到單位裏的消息,這裏可還是中都的地帶呢。”

    司陽一伸手,一道金光從他手心飛出,生生從濃烈的陰氣中劈開了一條幹淨的道路:“站在這裏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進去,凡事皆有因,不是人就是鬼,捉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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